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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朱橚給的面子

    說三天就三天,陳云甫真就在羅家莊外住了整三天。</br>  這期間楊貴等人沒少來,想請陳云甫搬回洛陽城內(nèi)住,堂堂一個天使,行轅設在荒郊野外成什么樣子,但都被陳云甫拒絕。</br>  不進城也是件好事,起碼不用和楊貴這種官僚打交道,現(xiàn)在陳云甫一看到楊貴這種人心里都犯惡心。</br>  像陳云甫這般作態(tài)看似不合官場規(guī)矩,其實很合官場規(guī)矩。</br>  什么是官場規(guī)矩,那就是立場上要永遠堅定不移的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這就是官場最基本的原則底線。</br>  大明的中央只有一個,朱元璋。</br>  老朱能喜歡楊貴這種官嗎?陳云甫久伴御前自然是心知肚明,絕不可能喜歡的。</br>  一句話。</br>  凡是朱元璋不喜歡的,陳云甫絕不會去喜歡,凡是朱元璋厭惡的,陳云甫更加厭惡。</br>  都在這大明官場混幾年了,陳云甫對這點官場規(guī)矩早已諳熟于心。</br>  彈劾河南布政使司當局的奏疏早都寫好了。</br>  只等回京,這里勢必就要有幾顆大好人頭落地。</br>  就在三日期滿后,羅三虎等人再次出現(xiàn),只是讓陳云甫沒想到的事,是這次竟然又多了幾人,變成了十二人。</br>  看來三日前來的那八九人只是部分,這次全數(shù)來齊了。</br>  “當日襲擊官衙一共十五人,其中大牛兄弟自盡,還有兩人案后遁逃,我等也尋不到。”</br>  羅三虎大聲說道,身后十一名叔伯兄弟也如他一般,滿臉的坦然絲毫沒有即將赴死的恐懼。</br>  “十五人犯案,十二人投案,大學士今日在這羅家莊的義舉可成一段佳話。”穆世群也是沒腦子,張嘴就來:“此舉可堪比昔年唐太宗施恩死囚回鄉(xiāng)......”</br>  “胡說八道!”</br>  陳云甫直接打斷,喝道:“再敢胡言亂語,必著軍法處置。”</br>  這穆世群前半段話說的還好聽,后面完全就是滿嘴跑火車。</br>  拿陳云甫比李世民?</br>  要不是知道穆世群是一介武夫,陳云甫還以為這家伙是想害自己呢。</br>  此刻穆世群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嚇的趕忙緘口,一勁的唯諾稱錯。</br>  “把人都帶回去吧。”</br>  陳云甫擺手:“也不要通知當局,咱們直接拔營回京。”</br>  來時沒接風、去時無送行,這也就是陳云甫了。</br>  人家欽差下到地方,大魚大肉、好菜好酒這是基本,而后還有嬌娥美姬陪著睡覺,到了您這可好,帶著大家伙在山野田間吃上幾天大鍋飯后就走。</br>  多少帶點河南特產(chǎn)唄。</br>  穆世群心里想著,不過腳下嘴里卻是不慢,很快就集結(jié)整個千戶所開始拔營。</br>  因為人不多,一路上的一應物需也有沿途府州提供,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后勤一說,從集結(jié)到拔營全程都不到一刻鐘。</br>  陳云甫坐進韋三的馬車里。</br>  騎馬是不可能騎馬的,一個是陳云甫不會,二一個陳云甫也對騎馬沒有任何興趣。</br>  不是每一個現(xiàn)代人都會喜歡古代所有的生活方式。</br>  他如今的身份坐馬車本來也是恰當。</br>  “天使起駕回京,擎大纛、奏鼓樂。”</br>  穆世群自然是騎馬守在陳云甫的車轎外,大聲喊話。</br>  一面面來時的大纛旗舉了起來,最前排的力士更是舉起了寫有退避二字的大木牌。</br>  鼓樂班是從宮里尚儀局里帶的。</br>  天使嘛,就是皇權的具象,因此陳云甫出行可以享受到一部分朱元璋的禮儀配置。</br>  實際上嚴格來說,陳云甫這次出行的配置已經(jīng)相當簡樸了,一個是時間上趕得緊,二一個也是陳云甫自己的性格使然。</br>  他不太喜歡這些繁文縟節(jié),如果不是因為顧全朱元璋的面子,他甚至連鼓樂班都懶得帶。</br>  這一路上敲鑼打鼓的,還以為誰家姑娘出閣呢。</br>  “大學士,咱們要不要先往一趟開封?”</br>  行出三十里地路遇官驛暫歇,穆世群就湊在馬車的窗戶邊請示了一句。</br>  之前走金陵出來的時候趕時間,陳云甫一行是直奔洛陽,所以并未入開封境,現(xiàn)在事辦完了,是不是應該考慮走一趟開封拜會一下周王朱橚。</br>  誰讓后者就藩于此,陳云甫雖為天使到底是家臣,朱橚身為皇子親王,于情于理陳云甫都應該前往拜見請安。</br>  “去一趟吧。”</br>  陳云甫再不喜這套,眼下也不得不考慮到,來的時候沒打招呼就算了,離開再不打聲招呼,碰到心眼壞的估計又該彈劾陳云甫目無尊上了。</br>  這種小錯誤可不能犯。</br>  得了令,穆世群便下去安排回京路線,幾日功夫便一切平安的抵達開封。</br>  早早得到信的開封府全體官吏在知府鄭士朋的帶領下城外迎候。</br>  “下官開封知府鄭士朋問大學士安好。”</br>  “問大學士安好。”</br>  幾百名官吏列陣迎候,陳云甫自然要從馬車里出來,含笑回禮。</br>  “鄭知府和諸位同工切莫多禮。”</br>  “下官雖遠在開封,但也聽京中好友提及過大學士,言大學士是國朝第一才俊,下官初還半信半疑,今日得見大學士尊榮,才知傳言不虛,甚至是百聞不如一見,大學士英姿神俊,令人望而心折。”</br>  鄭士朋開口就是一嘴的吹捧,拍的陳云甫不由的面赧。</br>  心里直呼肉麻。</br>  “鄭知府過譽了。”</br>  “哪有哪有,這還是下官見識淺薄、胸無點墨,已想不出可以形容大學士的詞匯了,實在是慚愧的緊。”鄭士朋再次送上一句馬屁話,而后開始為陳云甫引見迎候的一眾官員。</br>  第一個被介紹到的并不是同知副手,反而是一個未穿官袍的老頭。</br>  “大學士,這位是周王殿下府上管家,奉了周王殿下的命在此迎候您。”</br>  這老頭沖著陳云甫作揖禮:“老仆朱福參見大學士。”</br>  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一個親王的管家,陳云甫也不能拿身份架子,還禮。</br>  “有勞福管家了,周王殿下金體安康否。”</br>  “托了皇爺洪福,一切都好。”</br>  “那就好、那就好。”陳云甫頻頻點頭道:“下官當往殿下那拜見請安。”</br>  朱福笑瞇瞇的說道:“王爺已經(jīng)在府上設了宴,只等大學士您蒞臨了。”</br>  “不敢不敢。”</br>  陳云甫連聲謙辭,而后笑瞇瞇看向鄭士朋,言道:“鄭知府,要不本官先去周王殿下那請安,等明日再去府衙?”</br>  “自是應該、自是應該。”</br>  后者哪里能說個不字,一迭聲的應和道。</br>  “好,那咱們就先入城,不能讓周王殿下久等。”</br>  不再寒暄,陳云甫轉(zhuǎn)身就要回馬車,那朱福背后喊了一句。</br>  “大學士,我家王爺已經(jīng)為大學士備了車輅。”</br>  就算這朱福不說,陳云甫早前也已經(jīng)看到。</br>  親王的駟馬豪華車路那么大,瞎子也看見了。</br>  這朱橚是把自己的車留給陳云甫,面子給的可謂天大。</br>  不過再大又如何。</br>  陳云甫笑而婉拒。</br>  “周王殿下的盛情下官心領,只是下官入仕為官尚才短短兩載,未立寸功于國朝,焉有厚顏乘坐周王車輅,還是不坐的好。”</br>  開什么玩笑,自己一個臣子坐王爺車輅?</br>  朱橚這個面子,陳云甫接不得,或者說就算能接,陳云甫也不會接!</br>  他只會是堅定不移的太子黨。</br>  別的親王,啥也不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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