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時期，一座城池的罹難，也許在史書上只是淡淡一筆。
    就連死傷人口，最多也不過是個數字而已。
    透過這些數字，很少有人能真實回望起那段情景。
    以口傳口，說出來的也不過是堆數字。
    歡樂的背后，是否有人察覺，這是個末世啊。
    李無劫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他敲敲門，里面很快傳出一個文質彬彬的聲音。
    “請進。”
    他走了進去，看到整個房間的空間亂作一團。
    事實上，他在門外就注意到了。
    “狼帝大人是什么時候知道我的？”李無劫小心翼翼站著，不敢胡亂走動。
    他現在的身體強度，還不足以支持他對抗這個層次的空間亂流。
    “大概，喬安第一次跟你接觸的時候。”狼帝咳嗽兩聲，煞白的臉因這咳嗽變得潮紅，“不用這么拘謹，孩子，隨便坐。”
    李無劫四下掃了眼更為混亂的空間，勉強道：“我站著就好。”
    狼帝不再多勸，兀自穿過層層空間，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
    “林燁是我帶出來的，你可以叫我師公。”狼帝說。
    李無劫抽了抽眼角，怎么現在的強者，一出場都不是送晚輩金手指了，而是先認輩分。
    收起心中的腹誹，李無劫恭恭敬敬喊了聲，“師公。”
    這一聲過后，架在脖子上那些細微的空間裂縫，這才飄至別處。
    李無劫沒話找話道：
    “林燁被自由聯邦抓住了。”
    “我知道。”
    “您不打算救上一救？”
    “眼前帶他的時候，經常把他浸泡在王水里。”
    “……”
    李無劫這才發現，比起狼帝對林燁的手段，林燁對自己有多么仁慈。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這么帶你一段時間，保你練成后肉身硬抗核彈。”
    “我看還是算了。”李無劫查查冷汗，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是因為空朗城的遭遇，想改變自己擺爛成性的作風，但飯總要一口一口吃。
    火影年輕時還抓過失蹤的小貓咪呢。
    沉默片刻，他直接開口，“不知師公這次叫我過來，有何事相商？”
    狼帝似乎也看出了李無劫不愿久留，說話節奏也快了幾分，“你愿意接手獨狼嗎？”
    “啥？”李無劫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腦子。
    他很清楚自己腦子什么牌子，萬一中央處理系統時空，聽錯了幾個字，保不齊今天別想出去。
    狼帝這次不再多言，揮手丟來一個鐵盒，盒子里只有一面看不出材質的令牌，正面是一個帝字，背面有七匹狼的圖案。
    “獨狼的規矩，見令牌如見狼帝本人。林燁求了一輩子我都沒給他，今天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你開心嗎？”
    李無劫臉上樂開了花，說開心，那都是假的。
    他什么身份什么實力？
    拿什么掌控獨狼。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沒什么用啊。
    如果是九州衛的最高執政令，他還能指揮一幫小弟呼風喚雨。
    獨狼狼帝令有什么用？
    對一幫見慣了鮮血的傭兵來說，一句“我是你上司”可不如一顆元石來的有用。
    問題是，他自己也缺元石啊。
    在李無劫眼里，這玩意兒就是一個燙手山芋，還不是，不還也不是。
    “我有些倦了，退下吧。”似是害怕李無劫退還，狼帝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無劫長嘆一聲，只能告退。
    房門合上以后，一旁空間裂縫一陣扭曲，走出一個年輕男子，棱角分明的臉說不出的英武帥氣。
    如果李無劫在這里，一定能認出這個廣泛出沒于教科書里的男子。
    江雨。
    “你吹牛越來越沒下限了，當年明明是你求爺爺告奶奶，也沒把狼帝令塞到林燁手里。”江雨面無表情道。
    “你不懂。”
    狼帝一揮手，屋子里所有錯亂的空間盡數還原。
    而現在的他，哪里還有一絲虛弱模樣，整個人身上剩下的，只有那專屬于頂尖強者的鋒銳。
    “林燁很想要狼帝令，但他同樣很清楚狼帝的傳承意味著什么。他這些年越來越離經叛道，只是因為不想承擔那份后果罷了。”
    江雨不由嗤笑一聲，“人命終有窮盡時，為了得到守護大眾的力量，小眾從來都是可以犧牲的部分。首尾兼顧，根本不是末世生存法則。”
    “是啊，所有人好，根本不是我們這個時代能辦到的。要怪只能怪我們這些當上位的，沒能力給他們創造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吧。”狼帝搖了搖頭。
    “無聊。”
    江雨白了狼帝一眼，他從來不認為強者就應該包辦任何事。
    這是末世，他們這些人類頂尖強者都有可能意外身死的末世。
    “走了，不送。真不知道你叫我過來的意義，我明明還有那么多事情要忙。”
    他行至窗邊，正準備起跳，手掌忽然被殘留的空間裂縫削掉。
    “哎呀，我還以為這個強度傷不了你呢。”
    “所以你就用了九成力？”江雨才不信這局蒼白的辯解，彎腰把地上的斷掌撿起來，放回手腕處安好。
    “下次再敢這樣，我就打你兒子。”
    看著滿臉黑線的狼帝，江雨心頭莫名舒暢了很多。
    他很快消失了，房間里只有下一句話。
    “多大的人了，以后心眼能不能大點？”
    狼帝揮手磨平空間裂縫，站在江雨消失的地方駐足良久，喃喃自語，“心眼兒大的話，以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追根溯源的話，獨狼整體的各種陋習，可能都來自他一人身上。
    ……
    李無劫離開時并沒有跟顧青打招呼，顧青也許也猜到些什么，盡管透過辦公室虛掩的門縫發現了李無劫的身影，卻并沒有敢上前問些什么。
    一回家，李無劫就把自己整個人蒙在被子里，李文燕急得在門外團團轉。
    “表哥，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你還年輕，還有機會找下一個。”
    “千萬不要打開右邊第二個抽屜，更不要取出里面的安眠藥。”
    “就算取出來了，適當服用，別一口氣干大半瓶。”
    煩不勝煩的李無劫，終于被李文燕煩出來了。
    他猩紅著雙目，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億。”
    “什么一萬億？”
    “一個傳了幾十年的組織，不賺錢不說，欠了外面一萬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