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突如其來的侵略感讓傅來音完全不知道怎么招架。
事情是怎么發(fā)生到這一步的,她也不知道。好像陡然之間,獅子睡醒了,饑餓非常,伸手一抓,抓到誰就是誰,吃掉。
傅來音無法面對這樣的陸霄,只能避開他的眼神,看著袁嘉辰,“讓班上的同學(xué)過來集合了。”毣趣閱
等袁嘉辰走后,傅來音才有些無助地看著陸霄:“我們是朋友。”
陸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剛剛是開玩笑。”
“嗯?”
“逗學(xué)生玩兒。”陸霄面無表情,“看不出來嗎?”
“……”我他媽看得出來個屁。傅來音深吸一口氣,想打人。
這個混蛋知道她剛剛緊張得手抖嗎!他是在逗學(xué)生還是逗她?嚇?biāo)廊肆耍?br/>
傅來音氣鼓鼓瞪他一眼,跑去清點學(xué)生了。
晚上吃了飯,做了游戲,八點,錢薇將所有學(xué)生追進帳篷里,睡覺。
成年人這個點自然是睡不著的,傅來音和柳啾啾、邱郁說了一會兒話,蹭到沈青靄身邊,輕聲問:“要走走嗎?”
沈青靄看看她,起身,“走吧。”
柳啾啾和邱郁把帳篷拉開了一個縫,兩個人擠在縫隙里。
柳啾啾說:“沈老師也挺好的。”
“太弱了。”
“沒想到傅老師喜歡沈老師啊,你說傅老師今晚能表白成功嘛?”
“不知道。”
縫隙里看不見人了,柳啾啾將帳篷拉上,滾了一滾,自言自語:“配是能配的,就是陸霄就可惜了。陸霄其實很不錯的,美女與野獸,他看起來兇巴巴,其實人挺好,炸的小魚干好好吃……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傅老師——”像是找到一個大問題似的,翻過身,問邱郁,“邱兒,你說陸霄對傅老師有沒有意思呀?”
邱郁此刻又悄悄拉開了帳篷,聞言白了她一眼:“你瞎呀。”
柳啾啾湊過去,“你在看什么呢?”
“陸霄。”
“看他干嘛?”
“陸霄。”
柳啾啾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邱郁是在叫他。
陸霄走過來,“睡覺。”
邱郁把一塊鵝卵石給他:“幫我交給傅老師。”
陸霄眉頭一皺,“明天自己給。”
邱郁:“……”
柳啾啾一下反應(yīng)過來,看著他:“不行不行,必須現(xiàn)在給。”
陸霄抬腳就走。
柳啾啾伸出手去抓住他褲腳:“不給我們睡不著覺!”死死抓住他的小腿,“求你了,幫我們送送吧……”
陸霄彎下腰接過石頭,“麻煩。”
等陸霄離開后,柳啾啾氣鼓鼓:“要不是為了我的小魚干,誰幫你,哼!”
邱郁轉(zhuǎn)身躺下,“睡了。”
柳啾啾跟著躺下,還興奮得很:“這種時候怎么睡得著?”
邱郁不回答。
柳啾啾又開始自言自語:“陸霄要是沒送怎么辦呀?傅老師不會已經(jīng)表完白了吧……不會吧沒這么快吧……沈老師會不會答應(yīng)啊……”
傅來音這邊。
兩個人借著月色默默走了一會兒。晚上的仙池萬籟俱寂。他們沿著小河溝走,走到一個高處,在青石上坐下來,遠(yuǎn)處就是大部隊安營扎寨的地方,燈星幾點,有安全員走來走去。
這里的夜色很美,繁星滿空,月亮溫柔。但傅來音緊張得已經(jīng)什么都注意不到,深呼吸好幾次,終于開口:“我……”
“我有一個故事想說給你聽。”沈青靄和她同時開口。
傅來音重重松了一口氣,笑:“洗耳恭聽。”
“聽完之后你再決定要不要對我說什么。”
傅來音一愣。
沈青靄一笑,“故事的開頭,叫我有一個朋友……”
傅來音一笑,收拾好心情,“我猜你朋友畫畫挺好。”
沈青靄看著遠(yuǎn)處的空地笑,“是的,他畫畫挺好。”
“這個朋友當(dāng)時二十歲,在畫界初露頭角,有些沾沾自喜,有些志得意滿,他在藝術(shù)街租了一個大平層,每天瘋狂畫畫。有一天,他深夜出去買吃的,在樓下?lián)斓揭粋€女孩。”
傅來音心里一咯噔。
“那個女孩十八歲,剛剛成年,和人打架,被打暈過去。朋友撿到她的時候,要死不活的,以為遇上什么拋尸命案。
但最終我朋友還是把人拖了回去。第二天,女孩就醒了。她睜眼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操畫的什么幾把玩意兒。’
兩分鐘后,我朋友將她丟了出去。”
傅來音笑。原來沈青靄也有這種時候。
“她完全不懂畫,初中就出來打架斗毆,十四歲就抽煙酗酒,網(wǎng)吧、酒吧、一切可以睡覺的公共場所都是她的家。她沒有禮貌,常常說粗話,上廁所不關(guān)門,吃飯喝水一向大嚼大咽,喜歡看無腦綜藝,她眼里沒有別人,好像也沒有羞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撕掉了我朋友畫了三個月的畫,不道歉,不怕打,脖子一揚,永遠(yuǎn)是一句‘有本事殺了我。’
她令人討厭。”
傅來音沒有應(yīng)和。一個人的先天性格基因、出身、經(jīng)歷、環(huán)境大致決定了他是怎樣一個人,我們終其一生都是在和這些作斗爭,把自己往自己喜歡的方向雕刻,下筆有痕,落棋無悔。幸運的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不幸的人永遠(yuǎn)只有一個模糊的模胚。傅來音不了解她,不說話。
“她不好。”沈青靄輕輕說了一句,“她真的沒什么優(yōu)點。”
“那你的朋友為什么讓她一直住下去呢?”
“因為無聊。”
傅來音瞬間懂了。
“我的朋友把她當(dāng)作批判對象,靈感迸發(fā),畫了好多畫。她的臉好像有無數(shù)故事,動靜之間,從來沒看過人有這么多鮮活鋒利的表情。
她好像天生就是畫家的模特。”
“后來呢?”
沈青靄眼神遙遠(yuǎn),看了遠(yuǎn)方很久很久,呢喃:“那就是很后來了。”
“嗯哼?”
“她死了。”
傅來音呼吸一窒。
沈青靄笑:“她那樣不服軟,野性難馴,總會死在比她還硬的人手上。”
傅來音說不出話。
“我那朋友其實很討厭她。”沈青靄說,“她死的時候沒什么感覺。是過了很久很久以后,他再也畫不出什么有靈魂的東西,他才意識到什么。”
“不,是直到現(xiàn)在。”沈青靄頓了頓,“因為她死了,所以我朋友永遠(yuǎn)不可能去求證是愛還是不愛。她任性地一劃,沒有一點兒溫柔,傷口就留下了,好像永遠(yuǎn)愈合不了。”
沒有人再說話。沈青靄的故事,只講了一個開頭。許多事,一個開頭傅來音就懂了。
沈青靄原來有這樣一段經(jīng)歷。他對她的態(tài)度,一切有了解釋。因為不確定,所以沒有再進一步;但他們又彼此吸引,感情自然而然變得親近。
沈青靄察覺到她想做什么,先她之前把故事講了出來。他把他的不確定坦誠給她看,也在告訴她一個事實——即便不愛那個女孩,那個人也在他生命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可能消失了。
你能接受嗎?
傅來音不知道。她沒談過戀愛,她還對“唯一”有著少女般的幻想,她想擁有浪漫唯美的愛情,輕盈甜蜜,每天如墜云端。和愛人對視一眼,兩個人的心跳都會鮮活起來。
但沈青靄已經(jīng)給出去了一部分感情,那種第一次,永不再來。她期待給出去,也期待收回來。
沈青靄不能。
但她理解他。沈青靄直到現(xiàn)在也想不清楚對那個女孩的感情,何嘗不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也曾希望和一個人一眼萬年,還對理想的女生充滿幻想,結(jié)果某個人蠻不講理,突然嵌進他的生命里,原本以為只是過客,卻徹底占領(lǐng)了他。失去和得到都猝不及防。理想國就這樣被轟炸成廢墟,重建遙遙無期。
兩個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沈青靄拳頭握緊了松,握緊了松,最終將傅來音拉起來,笑道:“回吧。”
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沒過多久,兩人走回仙池放水口,陸霄站在岸邊,不知道站了多久。
傅來音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樹影下的人,驚訝道:“你怎么在這里?”
陸霄將鵝卵石給她:“邱郁給你的。”
大半夜的,站在這里等人,竟然只是給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誰信?
沈青靄懂了,傅來音也“懂了”,心里燥燥的,難為情地接過:“可以明天給的。”
陸霄抿唇:“她們不睡覺。”
傅來音見他“強調(diào)”,也不愿意讓他難堪,不再多說什么,“回吧。”
結(jié)果就見周老師匆匆忙忙跑過來,滿臉驚惶:“唐諍不見了!”
陸霄眉頭一擰,“剛還在。”
“不見了!”周老師急道,“我剛最后一次清點學(xué)生,和唐諍同一帳篷的學(xué)生說,唐諍上廁所去了再也沒回來!”聲音里帶了哭腔,“剛安全員去廁所看了,沒人!老師們已經(jīng)悄悄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幾個人心里都是一沉,都明白這是多嚴(yán)重的事。
陸霄沉著臉回到營地,吹了吹口哨,“集合!”
分散各處的安全員一留一跑,動作利落,很快來到陸霄身邊。
“四年級一班!”
“四年級二班!”
“五年級一班!”
“五年級二班!”
“六年級一班!”
“六年級二班!”
“照片傳你們手機上,四年級二班學(xué)生唐諍不見了,搜找!兩個人營地搜尋,一個人跟著周老師去詢問學(xué)生,兩個人去附近農(nóng)家樂,一個人信息綜合,隨時分享進展。一個小時內(nèi),把學(xué)生找到,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安全員快速解散。
十分鐘后,跟著周老師的安全員回說:“確定是去上了廁所,沒有回來,應(yīng)該是趁老師不注意,從廁所那條路跑上山了。”
陸霄眉頭一皺,“兩個人跟我上山。”
傅來音全程跟在陸霄后面,聽他這樣一說,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陸霄冷冷看她一眼:“你敢!”帶著人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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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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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