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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第118章 逆著人潮

    褲腰帶?
    這時候誰還會去在意你的褲腰帶!
    明明跟賠錢相比,你徒弟擁有這么喪心病狂的戰(zhàn)力這件事更重要好不好!
    咱們能不能關(guān)注點中域修士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大事,關(guān)注關(guān)注你徒弟?
    山腰上眾多其他門派長老,聽見扶道山人那一句話,簡直險些氣得吐血。
    昆吾諸位長老原本還在磨刀霍霍,只等著今日太陽下山,就拉上人直接去找曲正風(fēng)好好干一架,哪里想到這太陽出來,才剛斜了沒幾分呢,下面就炸了。
    這一回,是真炸了。
    崖山大師姐見愁又對上通靈閣這一輩的新秀也就罷了,還直接一腳把人給踹下去了!
    一腳把人給踹下去也就罷了,你至于鬧出這么大動靜來嗎?
    連遠(yuǎn)處的昆吾輔峰都險些遭殃,還直接蕩平了一片地面!
    除此之外,其他幾座接天臺上的倒霉修士,為了避免被見愁那一腳的余威波及,也都自動離開了接天臺,于是四座接天臺一下拼到了一起……
    所以……
    “咳,扶道長老,不知這接天臺是個什么情況?”
    昆吾這邊,負(fù)責(zé)日常主持事務(wù)的長老顧平生,終于咳嗽了一聲,開口問出了所有人最好奇的問題。
    扶道這會兒還在心里淚流成河呢。
    他聽見此問,頭都沒回一下,只道:“原本是為正式的關(guān)卡設(shè)置的規(guī)則,沒想到被人先打破了罷了。正常的情況……”
    不是說要進(jìn)入接天臺才能挑戰(zhàn),兩座接天臺的主人要一言不合干上了,敗者將失去接天臺,勝者將得到敗者的接天臺,拼成一座全新的。
    并且,每增加一座接天臺,其高度相應(yīng)上升三十丈。
    若是到了第三局的末尾,最后剩下的人基本都能與昆吾那漂浮在天上的云海廣場齊高。
    正如扶道山人所言,規(guī)則被打破,不過是一個意外。
    誰能想到,竟然會有見愁這種奇葩,在這爭奪入場機(jī)會的出線比試?yán)铮谷痪椭苯右荒_干掉了三個對手,將別人淘汰出局,并且一個人占走了四個名額!
    這仇恨,可是大發(fā)了。
    四個名額并成一個,意味著原本的一百二十名額,到最后可能只會剩下一百一十七個。
    平白少了三個名額啊……
    真不知道這一位崖山大師姐在這一屆之后,會不會被很多人扎小人了。
    扶道山人一解釋,眾人也都明白了過來。
    顧平生有一張嚴(yán)肅死板的臉,中年男人,胡子有點花白,眉頭皺緊,乃是本屆熱門第七顧青眉的父親。
    他聽了扶道山人的話,又看了下面一眼,遲疑道:“既然現(xiàn)在新規(guī)則已經(jīng)出現(xiàn),那是不是要做調(diào)整?”
    “調(diào)整個什么?”
    昆吾這群傻子凈會瞎折騰!
    扶道山人直接翻了個白眼,半點面子不給。
    “反正這是下一關(guān)的規(guī)則,他們要現(xiàn)在就把人數(shù)殺到了六十個以下,還省得山人我做小會正式第一關(guān)了。愛玩不玩,反正咱們不解釋就對了。”
    不解釋,那不就是任由下面的修士們自己猜?
    至于猜出個什么結(jié)果,全看個人了。
    顧平生一聽,頓時皺了眉頭,只覺得若不做個什么新規(guī)則出來,本屆小會只怕是在入場選拔這一環(huán)上就要出亂子啊。
    他下意識想對扶道山人建議點什么。
    沒想到,扶道山人直接一擺手,仿佛知道他要開口一樣,頗不耐煩:“你做主還是山人我做主啊?!”
    “……”
    得,還是只能閉嘴。
    顧平生真是被憋得不行,終于還是沒說一句話。
    上方,一道森然白光滑了過來,直接落到了扶道山人的身后。
    吳端落下來,直接對著扶道山人一禮:“山人,師尊有請。”
    “……”
    橫虛真人有請?
    扶道山人“咔咔”地扭過了自己的脖子,用一種近乎殺人的目光看著吳端,一字一頓道:“山人我還要看下面比試,就不去了吧……”
    “師尊說有要事相商。”
    下面發(fā)生了大事,連吳端都知道了,橫虛真人又怎能不知?
    這種時候,只怕是要找扶道山人談?wù)勑牧恕?br/>     吳端心里感嘆了一番。
    扶道山人真是要哭出來了,有種立刻跪在地上去叫橫虛大爺?shù)臎_動。
    他哆哆嗦嗦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這里放著才從龍門龐典師徒那邊贏來的金庫小鎖,這好東西還沒在懷里揣熱乎呢!
    真是撞了邪了……
    用一種近乎悲壯的姿態(tài),扶道山人最終還是朝著山巔望去,道:“大不了就是砍價……山人我怕什么?去也!”
    咻。
    流光一道,飛速劃過。
    扶道山人霎時沒了影子。
    曲正風(fēng)站在原地,沒說話。
    吳端站在原地,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口問:“砍價是什么意思?”
    昆吾的地皮被崖山大師姐壞了一大塊,按理的確是該賠的。
    只不過么,橫虛真人不像是要跟扶道山人掰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只怕是……
    翻天印。
    曲正風(fēng)淡聲一笑,并不回答吳端的問題,道:“字面上的意思。”
    他目光放遠(yuǎn),看向了下方。
    跟別的接天臺相比,見愁的那一座接天臺,足足高出九十丈、寬出二十余丈,凌立于眾人的頭頂,一枝獨秀。
    此刻的見愁,就站在接天臺上。
    對于接天臺忽然自動拼了過來這件事,她似乎也有些驚訝。
    能不驚訝嗎?
    其實一腳踹過去,踹飛了三個人這件事,是見愁沒有想到的。
    翻天印一直以來都是見愁最強(qiáng)的攻擊之一,只是見愁對于這一擊的掌控力實在不高。
    道印太強(qiáng),相應(yīng)而言,對修士來說,便變得難以控制。
    如今不過只有筑基期修為的她,乃是借了天虛之體的便利,才能順利地使出這一招翻天印,只怕還不是真正的翻天印的威力。
    在之前用過幾次之后,這一枚道印幾乎就被見愁封了起來,不斷磨練自己別的本事。
    她倒是沒想到,如今的自己已經(jīng)是筑基巔峰,隨時會踏入下一個境界的修為,再次使出翻天印,威力明顯又上了一個臺階了。
    不知,等她真正達(dá)到金丹之后,一記翻天印能干掉幾個同階修士?
    見愁眨了眨眼,慢慢走到了接天臺的邊緣,朝下看去。
    這一瞬間,下方無數(shù)的視線,凝聚而來,全數(shù)落到了她的身上。
    下方密密麻麻無數(shù)人,無數(shù)的目光。
    通靈閣門人分開了人群,擠到了昏死過去的賀九易身邊,著急地圍攏成了一圈。
    玄陽宗的修士們,也都沖了過去,將倒霉的方大錘扶了起來,折騰了半天,方大錘終于悠悠睜眼。
    一個白胡子老頭頓時喜極而泣:“大錘沒死,大錘沒死!”
    旁邊不遠(yuǎn)處,兩名才躲過了一劫的修士,丟失了自己的接天臺,此刻傻傻地看著那倒霉的兩個人,也露出一臉心有余悸“能保住一條命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的表情。
    ……
    無數(shù)人還在議論她剛才的那一擊。
    “怎么會那么強(qiáng)?”
    “到底是什么道印?”
    “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道印?
    “不愧是崖山啊……”
    “哈哈哈看來崖山新一代拔腿派的傳說是真的啊!”
    “拔劍之外又拔腿,不愧崖山!”
    “這也行?”
    ……
    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聲音,太多太多的視線。
    見愁掃了過去,也看見了吃瓜少年小金,看見了壓抑著激動滿面通紅望著自己的聶小晚,也看見了沉默的張遂,笑容滿臉的周狂,還看見了人群之中一個猥瑣持棍的身影,竟然是錢缺。
    當(dāng)然,她還看見了封魔劍派的眾人,那站在人群中心的夏侯赦。
    即便隔著這么遠(yuǎn),她似乎也能感覺到他眉心劃下的那一道血線帶來的壓抑與陰沉。
    以及……
    陸香冷。
    在一條山溪之畔,白月谷的幾名女修聚在一起,以陸香冷為首,周圍沒多少人靠近,倒有一些打扮風(fēng)雅的修士在旁邊徘徊,似乎想要借機(jī)引起美人的注意。
    不過陸香冷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見愁的身上。
    在見愁望過來的一瞬間,兩人的目光恰好對了個正著。
    “……”
    一時間,有些微的驚訝。
    只這一眼,陸香冷便知道,正如自己還記得見愁一樣,這一位崖山的大師姐,應(yīng)該也記得自己。
    天下有能者何其多?
    昔日萍水相逢一面之緣的人,看似平平無奇,可說不準(zhǔn),已經(jīng)名動天下。
    世事奇妙,又環(huán)環(huán)相扣。
    陸香冷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似乎是禮貌,又似乎是自然的流露。
    她身邊不遠(yuǎn)處,白月谷弟子馮璃“啪”地一聲,合上了發(fā)光的《一人臺手札》,憤然不已。
    “這個什么智林叟,又把陸師姐的排名往下放了!他什么意思!”
    剛來的時候,白月谷藥女陸香冷位列第五,乃是熱門之中的熱門。
    可在陸香冷露面之后,她的排名卻開始瘋狂下滑。
    直到上次,直接掉出了前十。
    可就在剛才,手札再次修訂了一遍,這一次更夸張,前一百里都找不到陸香冷的名字了!
    “這陸香冷到底是怎么了?”
    “嘿嘿,不會又是一個姜問潮吧?”
    “唉,誰知道啊……”
    ……
    已經(jīng)有站得近的人開始議論。
    馮璃聽了,氣得紅了眼,又著急又心疼,立刻就朝著那邊看過去,腳步一邁,便要上去趕人。
    一手修長素白的手,忽然按了過來,壓住馮璃的肩膀。
    陸香冷含笑的聲音響起:“你跟他們計較什么?”
    不過都是一群無干的看客罷了。
    旁人的言語,不影響她的行與立,生與死。
    馮璃眼底都要掉下淚來,咬住嘴唇。
    “我就聽不得他們說這些話,平白叫人討厭!陸師姐……”
    她抬起頭來,帶了幾分委屈,看向陸香冷。
    陸香冷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
    一條黑氣凝成一道黑線,如同尖銳的蝎尾,扎在她指腹之上,只差一點點,就要貫穿她整根修長細(xì)弱的手指。
    寬大的袖袍,很快直接攏了上來,將這一切都遮掩下去。
    下調(diào)排名,乃是智林叟已窺破她如今的狀況了。
    虛弱。
    就連站在這里,她都覺得費力。
    只是最近的情況,她都沒告訴馮璃罷了。
    馮璃埋著頭,聲音里帶著強(qiáng)壓的哽咽。
    “師姐風(fēng)光的時候,人人上來巴結(jié),如今走到哪里,人家都要奇怪地看一眼,倒好像咱們成了什么禍害一樣。一雙眼睛都恨不得貼上來,好看看咱們出了什么事……”
    “……”
    這不才是常態(tài)嗎?
    陸香冷的目光,朝著周圍一掃,便有不少人連忙收回了自己大量的目光。
    一時間,她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
    一下想起了見愁前些天面臨的種種質(zhì)疑,只是……
    又有誰去在意?
    緩緩地勾出一個靜謐的微笑來,她濃密的眼睫一顫,烏黑的眼仁里,帶著一種難言的神采。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是陸香冷,而他們不是。”
    “……陸師姐……”
    馮璃一下怔住了。
    她抬起頭來,有些不明白這一句話,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可是那種感覺太玄,太說不清楚。
    只覺得,此刻的師姐,與尋常不一樣。
    陸香冷最后看了一眼高臺上的見愁,也不解釋,只在心里想:也正因為如此,見愁才是見愁,而他們不是。
    她回身,慢慢從熱鬧的人群之中走出,朝著冷清的外圍走去。
    一道纖弱的身影,逆著人潮,逐漸遠(yuǎn)去消失。
    高處的見愁,注視著她的身影,只覺有一種出塵之感,扈江離與辟芷,紉秋蘭以為佩,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總高絕于世。
    智林叟將她排出了第一百,所以——
    她的毒,還未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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