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br> “我這個侄女就喜歡到處認哥哥，見笑了。”</br> 李飛鴻笑呵呵的替阿嬌解釋，但是顧九辭看得出來，怪大叔對這個侄女是非常看重的。</br> 聽說怪大叔終身未婚，李氏打算在他哥哥的子女中挑選出一位來委以重任，他的大哥資質平庸，因此培養后輩的責任也就交到了怪大叔的手里。</br> 江南大族大多看重傳承，許多家業都傳男不傳女，但她還聽說怪大叔經常把這個侄女帶在身邊，顯然是打算好好培養的。</br> 傭人上菜的間隙，顧九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阿嬌，都忘了夾菜。</br> “咔咔。”</br> 她面前的餐盤發出了一點響聲，顧九辭下意識的低頭，發現餐盤里竟然多了一只剛剛剝好的大蝦。</br> 那一瞬間，她立刻瞪大了眼睛，錯愕的轉過頭看向了大魔王。</br> 為什么他會記得她愛吃蝦？為什么他還會幫她剝蝦？！！m.</br> 霍明澈收回刀叉的動作在這瞬間短暫的停頓，他深邃的眼眸中迅速走過風云，連他自己都有一絲驚愕，不明白自己剛剛怎么了。</br> 就好像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上千遍上萬遍，形成了肌肉記憶一般，然而現在想起來，卻顯得唐突而不可思議。</br> “抱歉，習慣。”</br> 他淡淡的開口，伸手要把兩個人的餐盤交換，顧九辭下意識的抱住自己的餐盤，一個猛虎護食的姿態。</br> “別啊，送到我盤子里來的大蝦，你還想搶回去？你想什么呢？”</br> 說完，顧九辭拿起筷子一口將大蝦塞進了嘴里，還囂張的挑了挑眉。</br> “不搶。”</br> 男人慢條斯理的收回手，語氣中隱隱夾著讓人難以察覺的愉悅。</br> “哎呀，二叔，你說得對，看來我真的沒有希望了。”</br> 這時候，坐在他們對面的李嬌突然嘆了口氣，一只手捂著胸口演的特別傷心的樣子開口道。</br> “什么沒有希望？”</br> 顧九辭一臉懵逼的望著阿嬌，嘴里的蝦肉都還沒有來得及吞下去。</br> “聽說霍總有潔癖，而且接觸不了女人，剛剛他都不讓我叫他明澈哥哥，現在卻給你剝蝦，唉，我羨慕嫉妒恨了，真是同人不同命。”</br> 小丫頭說完這句話，還特別戲精的做了一個西子捧心的傷感表情，但就是臉部表情實在太不小心，逗得李飛鴻哈哈大笑。</br> “額……”</br> 顧九辭臉色一紅，不知道如何回答。幸好怪大叔這一笑，把這件事給岔過去了。</br> 飯吃到了后來，李飛鴻和大魔王就合作的事情認真聊了起來，兩人都是商業奇才，談事情的效率很快，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聊出來了一個初步的方案。</br> 飯后顧九辭也及時充當賢內助的角色，把事先準備好的PPT拿出來，仔細的為大家講解，中間阿嬌也發表了幾次驚人之語，四個人聊得很和諧很融洽，不知不覺中，時間竟然過去了很久。</br> 此時，阿嬌拿起了客廳架上的小提琴，拉了一首《梁祝》給大家解乏，望著少女認真而歡樂的樣子，她不由得想起了夢境里的自己。</br> 唉……好懷念啊……</br> “喏！給你！”</br> 顧九辭正發愣呢，阿嬌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不由分說的把小提琴塞到了她的手里。</br> “給我？”</br> 顧九辭愣愣的指了指自己。</br> “當然是給你啊，從我剛開始，你就一副很想要拉琴的樣子了，我記得你曾經也是很有天賦的小提琴手吧？這把琴我可是花了幾十萬才買到的，不會辱沒你的。”</br> 少女微微一笑，俏皮的把琴弓塞到她另一只手上。</br> 顧九辭不得不佩服怪大叔的眼光了，這個小丫頭看上去天真爛漫、古靈精怪的，事實上，卻已經把她和大魔王的底摸了個清清楚楚。</br> 不過她這樣的靈氣逼人和少年通透，卻一點都不叫人討厭，反而很喜歡。</br> “我已經七年沒有拉過琴了，試一試吧？難聽的話，不要介意……”</br> 顧九辭事先打了個招呼，雖然夢境里她重新把小提琴給撿起來了，可是現實里她很久沒有演奏過，真的不知道。</br> 應該演奏一些什么呢？</br> 顧九辭一邊想著，一邊閉上眼睛無意識的演奏了幾個段落。</br> 等她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演奏了那首曲子。</br> 由霍爺爺作曲，霍奶奶作詞，讓她和大魔王一起演奏拿獎的曲子，她剛想著換一首曲子，忽然身旁竟然響起了鋼琴伴奏！</br> 這……</br> 她立刻側身，朝著鋼琴的方向看去，只見大魔王背對著她，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翻舞，沒有要停下的意思。</br> 這一刻，顧九辭聽見自己的心跳仿佛從1一下子加速到了一百。</br> 為什么大魔王記得這首曲子？為什么他會跟自己合奏？</br> 可是此刻當著怪大叔和阿嬌的面，她沒有辦法直接問他，只能靜下心來，將這首曲子繼續演奏下去。</br> 從他們上次參賽，到如今，十幾年空白的時間，他們竟然能夠相互配合，依舊十分的默契。</br> 連顧九辭自己都驚訝的不敢相信，竟然……</br> 一曲終了，李飛鴻和阿嬌紛紛鼓掌。</br> “雖然聽得出來你們很久沒有練習了，但是沖著你們配合的這么默契的份兒上，還是鼓勵一下你們吧。”</br> “那我真是太感謝了！”</br> 顧九辭拿著小提琴，朝著兩人做了個專業的謝幕動作，她直起身的瞬間，恰好也看見大魔王跟她同時做了個同樣的動作。</br> 后來，四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約好了下次來霍氏公司，具體開會商討的事宜。</br> 夜色漸深，兩人便告別了李飛鴻，一前一后的朝著院外走去。</br> 顧九辭望著月光下，男人寬大的身影被拉的老長，猶豫著該怎么開口。</br> “有事？”</br> 忽然，霍明澈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br> 顧九辭心頭一驚，他總是輕易洞察她的心思，不管記得或者不記得她。</br> 有些事總要直接問，才不會有小說話本上那么多沒必要的誤會。</br> “之前吃飯的時候你給我剝蝦，你說是習慣，那剛剛跟我一起合奏又是習慣嗎？這首曲子，我們曾經只合作過一次，是不是，你想起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