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br> 顧九辭松了口氣,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霍明澈,滿臉“看我真的很無辜”的表情。</br> “嗯。”</br> 霍明澈淡淡的應了一聲,可是人還壓在她身上,沒打算離開。</br> 不過剛才那陣嗜血的氣息全都煙消云散了。此刻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戶,落在大床,照在兩個人的身上,竟然有種電影里戀人相互偎依的味道。</br> “小九兒,不要騙我,你知道會是什么后果……”</br> 男人把頭埋在顧九辭的頸肩,灼熱的呼吸一陣一陣掃過她敏gan的肌膚,他淺聲低語的警告。</br> 顧九辭大氣都不敢喘,像被猛獸按住的獵物,一動也不敢動。</br> 上一世,她已經知道后果了。</br> 隔了一會兒,耳邊竟傳來霍明澈綿長而平靜的呼吸聲。</br> 大魔王竟然在她的身上睡著了?!!!</br> 顧九辭下意識的動了一下,男人立刻收緊了懷抱,星眸驟然張開,危險的盯著她。</br> 好像她只要動彈一分,下一秒就會被他拆解入腹。</br> 顧九辭嚇得立刻豎起了汗毛,俄頃,她聽見耳邊響起男人低沉里裹著無奈的聲音。</br> “小九兒,別鬧。”</br> “好好好,你睡。”</br> 顧九辭連忙躺著做出了一個立正的姿勢,乖乖的不動了。</br> 霍明澈盯了她一會兒,才再度埋在她頸肩,閉上了眼睛。</br> 顧九辭偏頭打量著大魔王,才發現這個男人眼底一片濃郁的化不開的鴉青。</br> 想到她昨天跟人私奔,今天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換誰都糟心的睡不著吧?</br> 她大著膽子伸出手,指尖緩緩撫過男人深邃的眉眼,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br> 少年意氣,桀驁不馴,他是所有人的景仰,卻為她一個人變成怪物。</br> “唉……”</br> 顧九辭嘆了口氣,心里泛起一陣憂愁。</br> 前世她和大魔王一直都處于劍拔弩張的狀態,她被霍明澈禁錮過,也跟他拼命過。他也被她折磨的滿身傷痕,最終她以死相逼,他才被迫同意離婚。</br> 還記得她離開凰居的時候,霍明澈病的都站不起來,依然堅持讓戰英推他坐著輪椅出來送她……</br> 想到這里,顧九辭的眼淚不由得落了下來。</br> 那短短的一輩子,她和霍明澈都沒來得及明白,應該如何愛一個人。</br> 直到現在,她愿意嫁給他,也是出于深深的愧疚和感動。</br> 翌日,</br> 當晨光再次落在她的臉上,空氣里傳來馥郁的花香,一切那么靜謐祥和。</br> 顧九辭緩緩睜開眼睛,身上已經沒了重量,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br> 她原地躺了一會兒,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有些不敢相信。</br> 她竟然和平的躺在大魔王的身邊,竟然還神經放松的睡著了!</br> 這在前世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br> “咯噔!”</br> 手機傳來微信的提示音,顧九辭摸過來一看,竟然是父親顧清源發來的一長串文字消息。</br> 大意便是,她既然和霍明澈訂婚了,等她高中畢業兩個人就要結婚了,所以她現在是霍家的媳婦兒了,理所應當和霍明澈住在一起,加深感情。</br> 最重要的是,昨天學校里發生的事情果然被許韻兒歪曲事實傳到了顧清源的耳朵里,現在她所有的經濟來源是真的被切斷了!</br> 讀到這里,顧九辭面色復雜的笑了一聲。</br> “許韻兒,我還真是不能小看你……”</br>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被迫住進了凰居,開始了和大魔王腥風血雨的日子。</br> 這輩子,雖然殊途同歸,可是她的心境卻變化了許多。</br> “鈴鈴鈴!”</br> 手機聲音再次響起,來電顯示……許韻兒。</br> 顧九辭冷冷勾起嘴角,來的還真快啊!</br> 她剛接通電話,許韻兒那貌似關心的聲音立刻響起。</br> “阿辭!聽說昨天你被大魔王抓走了?他有沒有把你怎么樣啊?要不要我過來看看你啊?”</br> 聽聽這個用詞,抓走了……</br> “沒事,我挺好的。”</br> 顧九辭淡淡的回答道,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她被霍明澈強了之后,許韻兒也是打了個電話過來噓寒問暖,還說要過來照顧她。</br> 那時候她只覺得生無可戀,需要一個人來傾訴,便立刻答應了許韻兒的要求。霍明澈看在她是自己表姐的份兒上,不但給了她自有出入凰居的資格,還派戰英專車接送。</br> 許韻兒從此在凰居登堂入室,也增加了更多接近霍明澈的機會。</br> 而她卻被傻乎乎的蒙在鼓里,敗得一塌糊涂。</br> 現在,她絕對不會給許韻兒這樣的機會了!</br> “沒事?”</br> 許韻兒一時控制不住情緒,拔高了聲音,顯然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br> 在她發了那樣的錄音給霍明澈之后,他不是應該暴跳如雷嗎?不是應該跟顧九辭的矛盾更加激化,讓顧九辭更加痛恨她嗎?</br> “表姐,怎么你好像希望我有事一樣?”</br> 顧九辭半開玩笑的開口道,許韻兒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捏緊了電話連忙解釋。</br> “怎么可能呢!我是你的表姐,當然希望你平平安安的。</br> 只不過昨天大魔王的臉色那么不好,我害怕他會不會對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br> 我們是一家人,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必忍著,不管多晚,我都可以馬上過來陪你!”</br> 顧九辭敏銳的捕捉到了許韻兒話里面的馬腳。</br> “表姐,你是怎么看到大魔王臉色不好的?你當時就在現場嗎?為什么那個時候你沒有沖出來?”</br> 電話里短暫的沉默,許韻兒明顯被噎住了。</br> 想不到顧九辭突然變聰明了,竟然抓住了她話里面這么小的細節。</br> “呵呵……我是聽說的,要是在現場的話,我肯定沖上去了!阿辭,你真的沒事嗎?”</br> “真的沒事。”</br> 顧九辭故意又重復一遍,忽然幽幽的開口道。</br> “這次是有小人在霍明澈面前告狀,幸好我機智,已經解除誤會了。不過別讓我知道那個小人是誰,</br> 要是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br> 她說道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電話另一頭的許韻兒聽了,登時心驚肉跳。</br> 難道顧九辭已經知道了什么?!!</br> “不過我知道表姐對我最好了,你是不會害我的,對吧?”</br> 顧九辭突然話鋒一轉,笑瞇瞇的問道。</br> 許韻兒的心像過山車一樣,高高升起,又重重落下,她連忙道。</br> “對,我當然不會害你!”</br> “那要是沒事,我就掛了。”</br> 顧九辭隨后敷衍了一句,不等許韻兒再說什么,就直接掛斷了電話。</br> 她就是要讓許韻兒一口氣噎死在嗓門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