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駒的做法堅定了寧檬要好好修煉的念頭。</br> 但這個念頭出現(xiàn)幾天,就開始逐漸動搖起來。</br> 實在是好玩的好吃的東西太多。錦衣華服,奇珍異寶,各種舉世罕見的東西都被一一呈奉到她面前。</br> 在現(xiàn)代時,寧檬的童年是完全缺失狀態(tài)。</br> 現(xiàn)在在妖界,她相當(dāng)于重新經(jīng)歷一遍童年,就不自覺想要彌補(bǔ)上以前的那些缺憾。</br> 瘋玩一段時間后,寧檬覺得差不多了,連忙收心好好修煉。</br> “郡主,奴婢帶您去蕩秋千吧。”</br> “郡主,底下人進(jìn)貢了一滴鮫人淚,我們?nèi)m殿那里瞧瞧吧。”</br> “郡主郡主……”</br> 不管那些婢女們怎么勸,寧檬都努力忍住了貪玩的心,投入到專心修煉之中。</br> 畢竟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要化為人形還是太過于勉強(qiáng)了些,只要妖力出現(xiàn)起伏波動,都會再次變回妖身。</br> 這天,寧檬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修煉,突然被人點了點后腦勺。</br> 寧檬眼睛都沒睜開:“爹,你怎么過來了。”</br> “婢女們說你最近狀態(tài)不對,爹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事。”</br> 寧檬這才慢吞吞睜開眼睛:“我沒什么事,只是想好好修煉了。身為檸檬精,不能太咸魚的。”</br> 她早就聽她爹說過,檸檬精一族的天賦技能就是酸上人生巔峰。</br> 她爹真幸運,有妖皇這種絕世**oss拿來酸。她拿的劇本好像太好了些,想酸人都找不到可以酸的目標(biāo)。</br> 寧白駒蹲了下來,與她平視:“你還這么小,第一是要好好享受生活好好玩,第二才是好好修煉。爹是妖王,是你的庇護(hù),會為你留夠時間讓你成長起來的。”</br> 寧檬眨了眨眼,覺得眼睛有些酸澀。</br> 她是真的喜歡修煉嗎?不能這么說,她只是害怕成為拖后腿般的存在到時候被嫌棄。</br> 但很快,寧檬又覺得有些好笑。</br> 這話從她爹這個修煉狂魔嘴里說出來,真是怎么聽怎么有違和感。</br> “你在擔(dān)心什么?”寧白駒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fā),想到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可能,“總不會是擔(dān)心爹嫌棄你吧?”</br> 他語氣中的錯愕太過明顯,寧檬忍不住笑出聲來。</br> 寧白駒也跟著她笑了起來:“爹怎么會嫌棄你?妖族注重種族看重血脈,當(dāng)初你還沒化靈成功時,縮在檸檬樹上就是干干癟癟的一顆檸檬,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要魂飛魄散。那時候爹時常用心頭血和收集來的各種奇珍異寶澆灌你,在你身上耗費了無數(shù)心力。”</br> “如果爹嫌棄了你,豈不是虧大了?”</br> 妖族注重種族看重血脈。</br> 用心頭血澆灌。</br> 聽到這些話,寧檬覺得鼻子有些發(fā)酸。</br> 她垂下頭,扯了扯她爹的袖子:“我知道了,謝謝爹。”</br> 一切都不一樣了。</br> 在現(xiàn)代的種種都已經(jīng)過去,她要好好享受當(dāng)下。</br> 等寧白駒折返回他的宮殿繼續(xù)忙碌時,寧檬招來婢女:“帶我去蕩秋千吧。”</br> 婢女們高興道:“是!”</br> 寧檬無奈笑笑,瞧他們這高興樣,就好像她一心沉迷玩樂才是正常的,一心沉浸在修煉就是誤入歧途。</br> 玩了一下午秋千,寧檬就困了。</br> 晚上吃過東西,再捧著杯檸檬汁咕咕咕喝完,寧檬放下杯子走回床上睡覺。</br> 半夜下起磅礴大雨來。</br> 寧白駒處理完政務(wù),走出專門處理政務(wù)的宮殿,想要回自己的寢宮休息。</br> 路過寧檬的寢宮時,寧白駒想了想,腳步一拐走到她的寢宮里。揮退那些要上前請安的婢女侍衛(wèi),寧白駒輕輕推開寢宮的門走進(jìn)里面。</br> 寢宮里只有夜明珠散發(fā)出來的幽幽亮光。</br> 寧白駒踏著這些亮光走到床塌邊。</br> 寧檬睡得不安分,被子被她踢開了些。她睡覺時胸口上下起伏,妖力有些不穩(wěn)定,明明是人類女童的模樣,頭頂那里卻竄出兩片長葉子。</br> 寧白駒笑了下,彎下腰幫她捻好被角,又伸手在她的手臂上點了點。</br> 一股妖力從寧白駒的指尖傳輸?shù)綄幟噬眢w里,寧檬的妖力恢復(fù)穩(wěn)定,頭頂那兩片長葉子逐漸消失。</br> “好夢。”</br> 寧白駒溫聲道,用手指貼了貼寧檬的臉頰,就轉(zhuǎn)身離開她的寢宮。</br> -</br> 時間輾轉(zhuǎn)過得極快。</br> 寧檬的修煉進(jìn)度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不過隨著時間的積累,她也勉強(qiáng)能夠維持住人形,不會時不時又出現(xiàn)那種妖力不穩(wěn)、頭頂葉子竄出來的情況。</br> 這天,寧檬待在寧白駒的宮殿里。</br> 寧白駒坐在殿上處理政務(wù),寧檬趴在窗臺上仰頭望天。</br> 望著望著,她一骨碌從地上翻坐起來,心中升起無限感慨。</br> 她剛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在想自己要搞一個生而知之的人設(shè)——誰知道妖界幼崽擁有少許種族傳承記憶,基本上生來都不是懵懵懂懂的。</br> 她還想著手握逆襲流劇本,結(jié)果按照現(xiàn)在的節(jié)奏,她拿著的分明是躺贏流劇本。</br> 理想和現(xiàn)實的差距太過強(qiáng)大。</br> 在寧檬剛剛感慨完時,外面有個侍衛(wèi)急匆匆走了進(jìn)來。</br> 他跪在大殿之下,不知道給寧白駒傳音了什么,寧檬只能看到寧白駒那淡定的神色突然變得冷峻下來。</br> “好了,你退下去吧。”寧白駒揮了揮手,示意侍衛(wèi)退下。</br> 等侍衛(wèi)離開后,寧白駒招來寧檬。</br> 寧檬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她爹面前:“爹,發(fā)生什么事了?”</br> 寧白駒用泛著涼意的指尖碰了碰寧檬的臉頰:“那位妖皇終于要對爹出手了,你等爹出征,到時候為你爭取來個妖界公主的位置當(dāng)當(dāng)。”</br> 聽到這話,寧檬心頭一跳。</br> 她知道這些年,她爹為了成為妖皇,酸得那叫一個寢食難安日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如果她爹不成為妖皇,早晚有一日要被檸檬精一族的酸反噬,活生生被酸死——就……字面意義上的酸死。</br> 她爹是肯定要手刃那位妖皇,登上妖皇寶座的。</br> 但那位久居妖皇寶座幾千載,修煉歲月遠(yuǎn)遠(yuǎn)多于她爹,要說寧檬不擔(dān)心那是假的。</br> 她緊緊抿起唇角,眉頭也緊鎖著,但不敢在這時候拖后腿,很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開口道:“爹,你一定要保重,我等你平安歸來。”</br> 寧白駒抬手,指尖點在寧檬那緊縮的眉頭上,輕輕揉了兩下,把那緊縮的眉頭揉開。</br> “乖,不必?fù)?dān)心,一切都在爹的掌控之中。就算那位不對爹出手,爹也容忍不了他繼續(xù)坐在那妖皇寶座上。”</br> 寧白駒語氣平和,沒有什么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感覺。</br> 但語氣中的無盡自信,令寧檬忍不住心生折服——她爹現(xiàn)在給她的感覺就是無所不能。</br> “我知道了。”寧檬乖巧點頭,“那女兒就提前恭祝爹爹凱旋。”</br> 寧白駒輕笑。</br> 他彎下腰把她抱到軟榻上,又命守在殿外的婢女進(jìn)殿好好照顧寧檬。</br> 下一刻,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br> 寧檬壓下心底的不安,深深吸了口氣。</br> -</br> 為了妖皇之位,寧白駒做了無數(shù)準(zhǔn)備。</br> 沒過多久,他就整頓軍隊完畢,親自領(lǐng)軍出征。</br> 寧檬站在窗邊,只能隱約瞧見天際那有個巨大無比、足夠遮蔽天日的檸檬虛影。</br> 那應(yīng)該是她爹妖身的投影。</br> 再細(xì)細(xì)一看,那檸檬虛影……有些過分虛胖。</br> 想想別的妖王出征,妖身投影都是什么龍、鳳、貔貅,再不濟(jì)也是虎,看上去就威猛無比。</br> 而她看著她爹的妖身投影,只感覺到了無盡的酸意。</br> 這么想著,寧檬忍不住狠狠咽了一大口口水。</br> “妖王大人果然神威蓋世。”</br> “不愧是妖王大人。”</br> “有如神明親臨,妖王大人此次出征定然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br> 伺候?qū)幟实逆九畟兛涞馈?lt;/br> 神威蓋世?</br> 寧檬:“……”</br> 寧檬覺得自己還能拯救一下,于是開始細(xì)細(xì)品起那個虛影。</br> 但她細(xì)品了無數(shù)遍后,還是沒辦法從那虛胖的檸檬虛影里get到任何的霸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