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句話的謝隨,身體僵硬了整整五秒。</br> 他牽著她匆匆走出了電影院。</br> 出門之后冷風一吹，寂白冷靜了不少，忐忑地望著謝隨。</br> 少年身體的火苗似乎已經被她點燃了,他甚至都等不及回家,徑直去邊上的超商買了該買的東西,然后帶她進了最近的一間四季酒店。</br> 插上房卡,房間里的燈驀然間全亮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寂白能夠明顯看到少年那漆黑的眼瞳里涌動著的波瀾。</br> “啪”的一聲,他伸手按滅了房間的燈,周遭陷入一片黑暗與靜寂中。</br> 寂白感覺自己的后腰被他的手掌往上一提,隨即她迎上了他的吻。</br> 他伸手鉗住了她的下頜，輕輕一捏,逼迫她張開了小嘴,最大限度地迎接他的到來。</br> 寂白笨拙地回應他，卻很難招架這一個濕潤的吻。</br> 男人此刻已經不受大腦控制，她低聲說什么他好像都聽不見似的,直接將她抱了起來，放到正中間的床上。</br> 黑暗中,她聽到了清晰的皮帶扣響。</br> “謝、謝隨。”她急促地喚了他的名字。</br> 他幾乎無暇應她。</br> “我有點害怕。”她聲音低柔，帶著忐忑的顫栗。</br> 謝隨終于停了下來,神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伸手撫上了她的臉蛋，挑釁地拍了拍——</br> “怕個屁。”</br> ……</br> 那一晚,寂白幾乎都沒有怎么睡覺，她一直處于某種迷蒙混沌的狀態，最初的疼痛消散之后，迎來的便是某種極致的快樂。</br> 她尖叫，卻又被他捂住了嘴，那種無法發泄的痛快，讓她死去活來了好幾遍，讓她感受到人間是多么值得，擁有這樣的男人，是多么幸運。</br> 少年沉沉睡去之后，寂白反而睡不著了，她光潔的手臂撐著少年的肩膀，借著窗外路燈幽暗的夜光，打量他的眉眼。</br> 他眉目英俊，一條狹長的眼線微微上挑，唇薄，鼻梁高挺，五官漂亮得幾乎可以原地出道。</br> 只是一道斷疤痕在左邊眉骨外側三分之一處生生截斷，讓他看起來戾氣很重。</br> 但寂白食髓知味以后，才會明白這個少年溫柔起來，是多么的極致纏綿。</br> 她的指尖撫上了謝隨的眉毛，慢慢地拉到眉尾，按了按他的疤痕。</br> 他沒有醒，睡得很沉很沉，應該是很累了。</br> 寂白按著發絲，俯身，淺淺地吻了吻他的下唇，然后趴在他的身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br> 次日清晨，她醒過來的時候，身旁空空蕩蕩，少年已經沒了蹤影。</br> 寂白耷著拖鞋走到陽臺邊。</br> 此刻天色還未透亮，正東方有晨曦的微光刺破暗夜的層云，暈染出半明半昧的熹微霞光。</br> 謝隨赤著上身，背后肌肉矯健而流暢，既不魯莽卻又顯得格外有力。</br> 從這夜之后，寂白已經能夠知曉到他這一身肌肉的好處了。</br> 他的手臂撐著陽臺護欄，目光平視正東方，不知在想什么。</br> 注意到身邊的動靜，謝隨側過身。</br> 她穿著他的黑色T恤，顯得纖細而瘦小，寬大的下擺覆在她的大腿根，內里沒有穿內衣，所以前面有若隱若現的微凸感。</br> 想著這女孩已經徹徹底底是他的姑娘了，心下也忽然變得柔軟，站到她身后，將她整個環入了懷中，一起等待著朝陽的冉冉升起。</br> “你在想什么？”寂白好奇地問他：“這么早就醒來了。”</br> “我在想...這一生，好短。”</br> 謝隨將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牽著她的手放在身前。</br> 寂白不解地說：“你的人生才剛開始呢，就感嘆這些事，倒像個老頭似的。”</br> “和小白在一起的時光，一百年太短了...”</br> 他宛如貪婪的君王，奢求著長生的神跡，與她攜手走過此生、他生，走到宇宙洪荒的盡頭，都還不夠。</br> “我們不止一百年。”寂白的嗓音帶著淡淡的啞：“我認識你，已經很久了，謝隨。”</br> 謝隨將下頜放在她的肩膀上：“有多久？”</br> “很久很久，這輩子，上輩子。”</br> ……</br> 晨風拂過，她凌亂的發絲撩這他鼻梁，癢癢的，他情不自禁地抱緊了她：“昨晚感覺我做得好嗎？”</br> 提及昨晚的事，寂白轉身將臉蛋埋進他的胸膛，低聲說：“你別問這種問題啊。”</br> 怪難為情的。</br> 看著她緋紅羞怯的臉蛋，謝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說，我們一起努力做到更好。”</br> “哎呀。”</br> 寂白耳根子都紅了，輕輕拍了他一下：“哪有人把這事拿來討論的，真不害臊，還一起做到更好，你以為是...是談合作嗎。”</br> 謝隨失笑，用腦袋拱了拱她的脖頸，柔聲說：“我們家小白現在還是小姑娘...”</br> 她羞澀地說：“那我也是謝隨的小姑娘。”</br>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唇，向她保證：“小白，我會很疼你的。”</br> 寂白攥著他的衣角：“我知道。”</br> 謝隨一直都很疼她，無論是上一世走投無路之時的施以援手，還是這一世無可避免的重逢...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但是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謝隨。</br> 謝隨一如既往地疼她，愛她。</br> **</br> 男人的年齡與身體狀態，和女人是完全相反的兩種狀態。</br> 二十多歲的女孩其實相當清心寡欲，直到三十歲以前，對性事都沒有特別的想法。</br> 可是男人卻恰恰相反，二十歲正好是身體狀態達到頂峰的時候，性yu旺盛，幾乎每天閑下來腦子里裝的都是那些事。</br> 過去謝隨除了工作和訓練以外，空閑下來的時間，要么和朋友打打籃球，或者去網吧開黑玩游戲...</br> 自從那晚以后，謝隨幾乎把那幫哥們徹底拋棄了，整天黏在女朋友身后，跟條黏人的大狗似的，死心塌地給她當腳部掛件。</br> 寂白的身體跟別的女人真的很不一樣，這里面的滋味以后，謝隨嘗過之后，都他媽快瘋了。</br> 周末，寂白有選修課，謝隨便陪她一塊兒上課。</br> 窗外蟬鳴嘶啼，他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吹著咯吱咯吱的電風扇，靠在她身邊看她做題，時不時地會用紙巾替她擦掉額頭上滲出的汗珠。</br> 少年穿著淺白色的襯衣，看上去宛若鄰家男孩般清帥氣。</br> 不少女同學進教室，會情不自禁地朝寂白投來艷羨的目光。</br> 上課鈴響起來，教授走進教室開始上課。謝隨便拿出了自己的書，專注地看著。</br> 寂白偏頭，望見他正在看一本高考復習資料。</br> 她稍稍有些詫異，但并沒有多言，直到下課以后，謝隨將她的書包掛在了肩上，兩人一起走出教室。</br> 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梧桐葉，在柏油路面灑下斑駁的光影。</br> 寂白漫不經心地問：“還想備考么？”</br> 謝隨的手擱在她的肩膀上，望著閃光的梧桐樹葉，認真地說：“還有一年，我想試試。”</br> 心里還是有不甘，有執念...因為他曾經答應過她，要和她念同一所大學。</br> 謝隨從不輕易許諾，但言出必踐。</br> 寂白抬頭望他：“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br> 他的比賽生涯進入了巔峰時期，拿下了好幾項國內比賽的冠軍榮耀，因為他名氣的帶動，他和戴星冶幾人投資搞的4S店生意興隆，又開了幾家分店，有繼續擴大的趨勢。</br> 寂白真的已經相當滿足了，她不奢求更多，只希望他能平安順遂。</br> “謝隨，你如果真的不喜歡，不必勉強。”</br> 謝隨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不管掙多少錢，不管取得什么樣的比賽榮耀，但是只要別人提及寂白的男朋友，首先反應過的是...…</br> 哦，沒念過大學。</br> 她在他最窮的時候，陪他住在狹窄的出租屋，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依然不離不棄甚至都做好了不要寶寶的準備。</br> 謝隨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為她做好這一件事，成為她的榮光而不是污點。</br> 下午，兩人去冰店吃冰鎮湯圓。</br> 謝隨不愛吃甜食，所以寂白只點了一份，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著。</br> 他坐在她的對面，眼神溫柔地看著她。</br> 紅糖水里浸著冰渣，她吃到冷湯圓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全身的熱意都被驅散了。</br> 夏日里吃冰鎮甜品真是太幸福啦。</br> 她眉眼勾了彎彎的笑意。</br> 謝隨給她點的是最大份，寂白吃不了這么多，碗里還剩了好幾個帶夾心糖餡兒的冰湯圓，于是謝隨將小碗接過來，拿起勺子兀自吃了起來。</br> 寂白就是這樣，眼睛餓，吃什么都要挑大份的，然而胃口又很小，跟個小兔子似的，吃兩口便吃不了了。</br> 謝隨總撿她吃剩的，她吃不了，他便接過來吃，每次點東西只一份就完全足夠。</br> 寂白嚼著檸檬水吸管，看著對面少年大口喝著紅糖水，笑說：“你倒真是一點也不嫌臟啊。”</br> 謝隨對這個問題感覺詫異，抬頭望了她一眼：“為什么臟？”</br> “因為我吃過的啊。”</br> 謝隨疑惑地用勺子舀起一塊冰湯圓，咬了一口。湯圓里紅糖餡兒宛如流沙般溢出來。</br> “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會嫌臟嗎？”</br> 他抬頭問她，順帶將勺子遞到她的嘴邊。</br> 寂白怔怔地看著勺子里的豆沙糖心，雖然她從來沒有嘗試過，但是...好像真的不嫌棄。</br> 在幼年時起，原本應是最親密無間的母女關系里，她都從來沒有感受到這種黏黏糊糊的親密。</br> 嬌生慣養的寂緋緋和父母關系更加親密，所以也很能放得開跟父母撒嬌，但寂白絕對做不到，她和他們保持著距離。</br> 因此無論是行為還是內心，她都保有一塊純凈的自留地。</br> 高中時候，當她看到閨密之間相互喝彼此的奶茶，都會覺得怪怪的。</br> 直到她發現謝隨可以毫不猶豫吃她吃過冰淇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有人會絲毫不嫌棄她。</br> 寂白低頭，就著他的手，咬上了那枚糯糯的冰湯圓。</br> “臭嗎？”他抿著唇角，故意問她。</br> “沒有啦。”寂白紅著臉，挺不好意思的：“我從來都沒有這樣過。”</br> “我知道，我們小白愛干凈。”</br> “嗯。”</br> 謝隨從包里摸出一盒彩虹糖，磕了一顆檸檬味的在掌心，遞給她：“吃糖。”</br> 寂白就著他的手，含走了他指尖的那枚彩虹糖，酸酸的檸檬味在舌尖化開。</br> 而就在這時，謝隨忽然附身，吻上了她的唇。</br> 寂白猝不及防，只感覺少年那柔軟濕熱的舌尖探入，靈活地卷走了她舌心的那枚酸酸的檸檬味彩虹糖。</br> “哎！”</br> 寂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離開了。</br> 她腦袋放空了兩秒，舔著舌尖的微酸，撇嘴道：“你干嘛呀。”</br> 謝隨含著舌尖的那顆彩虹糖：“我是在教你，情侶之間要怎么戀愛。”</br> “我...我會談戀愛。”</br> “你不會，乳臭未干的毛丫頭。</br> “才不是呢！”</br> “那證明給我看。”</br> 于是寂白主動湊過去，含住了謝隨的下唇，吮了吮。</br> 他閉上眼“嗯”了聲：“就這樣？”</br> 寂白才不像被他看不起呢，她主動探出舌尖，撬開了他的齒關，不過她謹慎也很小心，戰戰兢兢地碰碰這里，碰碰那里。</br> 謝隨故意不回應她，任由她表演發揮。</br> 寂白臉蛋都紅透了，她嘗試著碰到他溫軟的舌心，勾了勾他的舌尖。</br> “唔...”</br> 他都不回應她，真的好難為情啊。</br> 她正要退縮的時候，少年終于有了反應，張大了嘴和她翻覆纏綿了小許。</br> 寂白連忙退了出去，謝隨覺得意猶未盡，還要吻她，女孩卻用手擋住了他，紅著臉說：“別...別在這里。”</br> 她還是做不到在公共場合與他旁若無人地接吻。盡管這里是小包間，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br> 謝隨溫柔地睨著她：“這樣好多了。”</br> 寂白羞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你學壞了。”</br> “我還可以更壞，今晚要試試嗎。”</br> 她就知道，這家伙那晚之后，幾乎每天腦子里都沒裝別的事了，相比于后面幾次而言，那晚他顧及到她會疼，是真的一直忍著，可以說很溫柔了。</br> 但是后面幾次...他真的太野了。</br> 寂白是真的怕了他，連連道：“不、不了。”</br> 謝隨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滿眼寵愛：“笨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