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謝隨背著寂白,溜達著回酒店。</br> 微風吹拂著她的頭發絲,散亂地撩著謝隨的耳根,弄得他癢癢的。</br> “啊!快看!”寂白指著前面的草坪:“螢火蟲!”</br> 謝隨抬頭望了望,前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沒看到。</br> “好可惜哦,就從你面前飛過去了,尾巴綠綠的,好漂亮?!?lt;/br> “這有什么可惜,誰還沒見過螢火蟲?!?lt;/br> “我小時候見過,長大以后,就再也沒見過了?!奔虐讛堉念i子,問道:“是不是螢火蟲只喜歡小孩子,不喜歡大人呢?”</br> “就算螢火蟲不喜歡大人,也會喜歡小白。”謝隨神情很溫柔,調子也是輕輕的:“誰會不喜歡小白?!?lt;/br> 寂白淺淺地笑了起來:“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啊,這么會講話?!?lt;/br> “我是實在人。”謝隨說:“有什么說什么,從來不亂講。”</br> 寂白開心地給他臉頰一個么么噠。</br> 謝隨背著她找了很久,并沒有發現螢火蟲的蹤影。寂白讓他放她下來,她要自己找。</br> 謝隨牽著她的手,帶她在花圃草籠中尋找這虛無縹緲的螢火蟲。</br> “慢些,別亂竄?!?lt;/br> “回去吧,這里蚊子太多了?!?lt;/br> 寂白不甘心,她一定要找到螢火蟲。</br> “謝隨,你唱歌吧,你唱《蟲兒飛》,可能螢火蟲聽到了就會出來?!?lt;/br> 謝隨無語地說:“是不是軍訓把你腦子訓傻了?!?lt;/br> “說什么呢!”</br> “唱歌就能把蟲子唱出來,那你嗓子是超聲波發射器吧?!?lt;/br> “……”</br> 和直男談戀愛,真的心累,想偶爾表現得少女一些,和他撒個嬌賣個萌,他總有本事把氣氛破壞得很尷尬!</br> 寂白不依不饒說:“你就唱一個,又不會怎樣。”</br> “我不會?!?lt;/br> “那我唱一句,你跟著我唱一句吧?!?lt;/br> 謝隨挑挑眉:“行?!?lt;/br> 女孩開口唱道:“黑黑的天空低捶,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lt;/br> 她自小學琴,對調子拿捏很準,嗓音清朗甜美,沁人心脾。</br> 謝隨抬頭,看著天上的閃閃繁星,聽著耳邊女孩低聲的清唱,覺得很窩心。</br> “你跟著我唱呀?!?lt;/br> 謝隨擼了擼她的額頭:“你有超聲波發射器,我沒有,我唱歌不好聽?!?lt;/br>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謝隨各方面都無可挑剔,但并不意味著他沒有短處,他是絕對、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的。</br> 寂白終于笑起來:“我想聽,你也不唱嗎。”</br> “這輩子都不會唱?!?lt;/br> “別這么小氣啊。”</br> “回去了?!?lt;/br> 寂白望著男孩的背影:“哎,再陪我找找吧!”</br> “找得到就鬼了?!?lt;/br> “剛夸了你是神仙男朋友呢,這會兒就原形畢露了。”</br> 謝隨背對著她,揚了揚手。</br> ……</br> 次日晚上,寂白準備帶著謝隨再去找螢火蟲來著,可是整夜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他倒是給她來過一條短信,說戴星冶拉他下湖游泳了。</br> 寂白放下手機,心里默默地將戴星冶罵了一百遍。</br> 這家伙根本就是來跟她搶男朋友的吧!</br> 她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手機忽然響了起來。</br> 寂白看到是謝隨打來的電話,沒接,直接掛斷,順手關掉了夜燈,抱著枕頭舒舒服服地繼續睡覺。</br> 恍然間,她看到窗外好像飄了好多綠瑩瑩的光點。</br> 寂白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沒有看錯,陽臺外面飄了好多好多螢火蟲!</br> 她從床上一躍而下,走出陽臺,四周螢火蟲翩躚飛舞著,宛如螢光色的海洋,在黑夜里無盡絢爛,宛若夢境一般迷離。</br> 寂白臉上浮現驚喜的神情,連忙摸出手機給謝隨打電話:“快出來看??!好多螢火蟲!”</br> “做什么白日夢?”</br> “真的真的!”寂白大喊道:“外面真的飛了好多螢火蟲!你來看看就知道了!”</br> “是么?!?lt;/br> “你快出來看呀,它們要飛走了!”</br> “那你轉身。”</br> 寂白聞言,轉過身,看到謝隨早已經站在了隔壁的陽臺上,打開了一個滿是綠色螢光的礦泉水瓶,將里面的螢火蟲放出來。</br> 寂白的手機“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br> 傻了。</br> 他身邊擱了好幾個空空的礦泉水瓶,天知道,他從哪里捉來這么多螢火蟲。</br> 閃爍的綠色螢火襯著少年英俊的臉龐,他拿起閃爍著螢光的礦泉水瓶,修長的指尖寧開了瓶蓋,將螢火蟲放出來。</br> “最后一瓶了,不拍照嗎?”他提醒她。</br> 寂白哪里還顧得上拍照,她鼻子都酸了,眼睛也紅了:“你...你上哪兒找這么多螢火蟲呀。”</br> 戴星冶拿著手機從房間里走出來,對著漫天的螢火蟲錄像,嘖嘖感嘆道:“你隨哥到處跟人打聽,說這個季節螢火蟲都死絕了,但是峽谷還有,所以今天下午他去峽谷里蹲到天黑,都他媽被蚊子叮成血包了,給你捉了幾瓶子。”</br> 寂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苦巴巴地一張小臉望著謝隨:“干嘛要這樣。”</br> “喜歡嗎。”</br> 寂白看著漸漸被微風吹散的螢火,漸漸地散漫在夜空里,她揉揉鼻子,悶聲說:“謝隨,我很喜歡?!?lt;/br> 但更多的是心疼,為了這點小浪漫小驚喜,他費這么大的勁,真是傻。</br> “小白,你喜歡的,我都會去做。”</br> 寂白抿了抿唇,微微笑:“那...我還想聽你唱歌?!?lt;/br> “這不可能?!?lt;/br> “還說我喜歡的你都會去做,一秒打臉了吧。”</br> “唱歌是底線?!?lt;/br> “你的底線好高呀!”</br> “換一個,還想要什么?”</br> 寂白沉思片刻,望向對面陽臺上那個英俊而溫柔的少年,一字一字認真說:“我想要謝隨開心起來?!?lt;/br> 謝隨沉默地望著她許久。</br> 女孩那漆黑的瞳子里閃動著真摯懇切的光芒:“可以嗎?”</br> “可以,我答應你?!?lt;/br> “那一言為定咯?!?lt;/br> “嗯。”</br> 謝隨回身走進房間,戴星冶正躺床上看螢火蟲視頻,說道:“隨哥,老子這次是真的服了,你追女孩太他媽有一套了!”</br> “我追她的時候,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lt;/br> 謝隨斂著眸子,似乎有些惋惜和遺憾:“那時候,我對她不好?!?lt;/br> 他只顧著自己的感受,整天滿腦子想的都是想抱她,吻她,發了瘋想上她。</br> 這女孩幾乎可以說是他強搶來的。</br> 他想要努力補償她。</br> ……</br> 夜深了,謝隨脫了衣服準備上床睡覺,廁所里,戴星冶似乎來大的,悶悶地對他說:“隨哥,我叫了外賣,在門外,你幫我拿一下好不?”</br> 謝隨罵了聲:“你太惡心了?!?lt;/br> “嘿,你是神仙哥哥,不吃喝拉撒啦?”</br> 謝隨走出了房間,四周望了望:“外賣呢?”</br> 他話音未落,只聽身后傳來“砰”的一聲,戴星冶將房間門重重地關上了。</br> 謝隨回身用力敲門:“你干嘛?”</br> 門內傳來男孩嘿嘿的笑聲:“隨哥,今晚你就別回來了,不然你家小白以后上位,第一個搞的就是我戴星冶的公司,為了我的前途,你今晚就去隔壁睡吧。”</br> “……”</br> 就在謝隨無語之際,隔壁房間門打開了,寂白穿著薄薄的小睡裙,探出腦袋好奇地往外張望。</br> 謝隨穿著一條卡通四角短褲站在門邊,上半身的腹肌宛如田埂般規矩地縱橫分布。</br> 女孩睜大了眼,目不轉睛盯著他。</br> 謝隨微微側身,避開了自己的前面,但后面的風光也不可辜負啊,那翹臀上面都可以擱鉛筆了。</br> “你...你怎么被關在外面了。”她面紅耳赤,聲音都結巴了。</br> 謝隨無奈地道:“戴星冶怕你搞他...”</br> 寂白走出來,用力地敲了敲戴星冶的房門,大喊道:“你怎么把我隨哥關在外面呀!”</br> 門里,戴星冶悶聲說:“他打呼嚕磨牙,我睡不著?!?lt;/br> “胡說,我隨哥睡覺從來不打呼嚕,也不會磨牙,很乖的。”</br> “他裸|睡,老子也受不了。”</br> “人家裸|睡也不睡你床啊?!?lt;/br> 謝隨怕她透露的信息量太大,單手從后面攬住了她的脖子,將她帶回了隔壁房間:“行了,今晚讓我留宿一夜?!?lt;/br> “哎...”</br> 房間里,寂白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了,謝隨全身上下也就只穿了一條短褲而已。</br> 床是兩米的大床,可是整個房間連一張沙發都沒有。</br> 寂白靠在入門的轉角位置,怯怯地看著他,毫無準備。</br> “我再去開一間房?!敝x隨說完便要離開,寂白連忙拉住他的手腕:“你這樣出去,讓別人看見了?!?lt;/br> 他看著女孩紅潤的臉蛋,淺淺地笑了笑:“我是男人,怕什么?”</br> “那...也不行。”寂白當然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身體,她將他拉到床邊坐下來,然后用被單掩住他的身體:“今晚你就留下來。”</br> 謝隨抬頭,看到女孩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碎花領睡裙,睡裙是淺淺的米色,包裹著她嬌小的身體,她似乎并沒有穿內衣,隱隱能看到前面美好的部分,玲瓏乖巧。</br> 他薄唇抿了抿,側開了視線。</br> 寂白走到墻邊關了燈,然后在大床的另一邊躺下來,宛如小貓咪一樣輕柔,鉆進了被子里。</br> “晚安哦。”</br> “晚安。”</br> 謝隨也躺了下來,兩人各占一邊,默默無言地閉上了眼睛。</br> 不過睡了一會兒,謝隨故意翻來覆去,挪啊挪,挪到了小丫頭這邊,從后面攬住了她纖細的腰,寬厚的手掌捧著她平坦的小腹。</br> 碰到謝隨滾燙的身體,寂白哆嗦了一下,她還是回過身,回抱住了謝隨,將腦袋拱進了他硬邦邦的胸膛。</br> 就像是來自于本能,在寒冷的黑夜里踽踽獨行的兩個人會情不自禁地靠在一起,相互取暖。</br> **</br> 蒼南山之行結束,寂白新學期的課程也逐漸展開了,除此之外,她的工作漸漸步入了正軌。</br> 奶奶會經常讓寂白參與公司的事務,慢慢地將她往接班人的方向培養,因此集團的資源和人脈,她都是需要熟悉的。</br> 和寂靜不同的是,寂老太太對于寂白的要求更高,除了必要出席盛大的宴會之外,許多與業務相關的飯局酒局,也必不可少會讓她跟著公司的老員工去見識見識。</br> 圣誕的晚上,寂白和謝隨本來約了去吃晚飯,奶奶的電話打了進來——</br> “小白,今晚有場飯局,是跟宏遠集團的人,需要你出席,沒問題吧?”</br> 寂白看了謝隨一眼。</br> 謝隨對她點了點頭,于是她回道:“可以的。”</br> “好,我讓秦助理來接你。”</br> “不用,奶奶你把地址給我,我直接過去。”</br> 她回頭看了謝隨一眼,謝隨握著自行車的扶手,聳聳肩:“上車吧,我送你過去。”</br> ……</br> 半個小時后,自行車在世紀飯店門口停了下來,寂白走到謝隨身邊,攬下他的腦袋,低聲在他耳邊上:“對不起哦?!?lt;/br> “我的小白總是大忙人?!?lt;/br> “大概九點,來接你的小白總?!奔虐佐嫒灰恍?,湊近他的耳畔,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廓。</br> 謝隨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他捏住了女孩的下頜,望了望等在門邊的秦助理,沉聲說:“規矩些。”</br> 寂白笑著離開。</br> 飯局上人不算太多,主要是雙方談合作,奶奶叫寂白參與的初衷也是為了讓她跟著多學學,以后可以獨立應付這些人和事。</br> 寂白看著公司的項目經理帶著手下一杯一杯地勸酒喝酒,雖然都說的是吃飯喝酒不談生意,但是推杯換盞間的交鋒還是在相互掂量著,都想能夠更好地為自家公司爭取利益。</br> 因為合作談得比較順利,所以晚上八點便結束了,臨走的時候,對方說要敬寂二小姐一杯酒,寂白推脫不過,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了。</br> 秦助理說要送寂白回去,寂白擺手不用,謝隨給她發了短信,已經在樓下等著她了。</br> 寂白送走了秦助理,回頭再馬路對面見到了倚在路燈邊的少年,燈光自頭頂射下來,將他深邃的眼眸埋進陰影中。</br> 這里離家很近,所以他沒再騎車了。</br> 寂白看到他,忽然傻笑了起來,恍恍惚惚地跑過去,一腦袋扎進他懷里:“謝隨真聽話?!?lt;/br> 謝隨嗅到女孩身上淡淡的酒精氣息,皺眉:“怎么喝酒了?”</br> 她從來都是半杯就倒的體質,根本喝不了酒,那次在雪山腳下的酒吧里她不小心喝了一杯,鬧騰一整晚,謝隨記憶猶新,這些年從來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沒讓她再沾任何帶酒精的東西,連有度數的雞尾酒飲料都不給她喝。</br> 謝隨拉著女孩纖細的手腕,扶正了她東倒西歪的身子:“我送你回學校?!?lt;/br> “不回學校,回家?!奔虐走x隨往家的方向走,謝隨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醉成這樣,你還能記得家在哪里?”</br> 寂白回頭沖他傻笑:“我們的家,我記得啊?!?lt;/br> 謝隨被她牽著手,聽著她說的那四個字——“我們的家”,心里溫暖。</br> 寂白走了一半,又忽然不想走了,心血來潮吵吵著讓謝隨背她。謝隨蹲下身,穩穩地將她背了起來。</br> 寂白順勢環住了他的脖頸,柔軟的指頭摸著他的下頜,又摸到他凸起的喉結,揉啊揉,還覺得挺好玩。</br> 謝隨邊走邊悶哼道:“你再亂摸,老子把你扔路邊了?!?lt;/br> 女孩立刻把手縮了回去,不過很快,她又犯老毛病了。</br> 謝隨被她揉得很癢很癢,不過她玩著就不肯罷手,他也只能默許了她的行為。</br> 他不和醉鬼計較,只要她別太過分。</br> 然而,無節制的容忍換來的永遠是“更過分”。</br> 小丫頭得寸進尺的小爪子越發不老實了,伸到了他衣領里面。</br> “寂白!”謝隨真的有點怒了:“手拿開?!?lt;/br> “哦。”寂白吐吐舌頭,乖乖地把手抽出他的衣領,還評價了一句:“比我還小。”</br> 謝隨:……</br> 謝隨好不容易把這位寂二小姐盤回家了,他感覺伺候這丫頭真的比自己打一場拳擊賽還要來得辛苦。</br> 寂白進了屋就往床上爬,謝隨拖住她的腳,將她生生地從床上拽了下來:“沒洗漱前不準上床?!?lt;/br> “嗚?!?lt;/br> 寂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被謝隨拉到廁所里,翻出她瓶瓶罐罐的卸妝水卸妝乳,對著她的臉一頓亂揉,然后抓起她的頭發按在水下猛沖。</br> 女孩張牙舞爪地鬧騰著:“你...你太粗暴了!”</br> 謝隨抓著她的頭發按到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地說:“你剛剛說我什么?”</br> “說你...???”</br> “嗯?!?lt;/br> 謝隨目光下移,落到她連衣裙緊束的胸脯上,冷笑:“你有多大?!?lt;/br> 寂白不服氣地哼哼說:“要比比嗎?!?lt;/br> “比你個頭。”謝隨用毛巾使勁兒擦了擦她的臉,這才放開了她,給她擠了牙膏:“自己刷牙?!?lt;/br> 寂白也給謝隨擠了牙膏,笑瞇瞇地說:“你也刷?!?lt;/br> 謝隨沒好氣地接過了牙刷,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鏡子前咔嚓咔嚓地刷著牙,寂白刷著刷著便暈暈乎乎倒在謝隨身上,謝隨只能抓著她的頭發,讓她保持清醒。</br> 謝隨好不容易將她收拾干凈了,她跟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由他抱著她走出洗手間,放在了床上。</br> “以后不許喝酒了?!?lt;/br> 他用柔軟的帕子將她白白的小腳丫子擦干凈,放進被窩里:“你這點酒量,自己心里沒數嗎?”</br> 寂白揉揉謝隨的頭發,輕輕地嘆了聲:“秦助理已經很照顧我了,一直在幫我擋酒,如果一杯都不喝也很說不過去,畢竟以后可能會經常打交道?!?lt;/br> 謝隨嘆了聲,他想著自己再努力一些,或許她不必要這么累。</br> 他給她捻好了被單,溫柔地說:“睡吧?!?lt;/br> 寂白的手從毯子里伸出來,扯住了他的衣角,漆黑的眼睛亮盈盈地望著他,很乖的樣子。</br> “謝隨,親一下”</br> 謝隨看著她白里透紅的小臉蛋,心間一片柔軟,他附身吻了吻她的額頭。</br> “快睡?!?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