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位二十載,遭天下蕩覆,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數既終,行運在乎太子。是以前王既樹神武之績,今王又光曜明德以應其期,是歷數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故唐堯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無窮。朕羨而慕焉,今其追踵堯典,今傳位于太子。即日起,太子即皇帝位!”</br> 此言一出,群臣大嘩!</br> 就這么,傳位了?</br> 不得參拜宗廟,然后告祭神明么。當然得拜祖宗,當然得告祭上天。不過,崇禎皇帝選擇了把,讓位詔書,當朝宣讀了起來。</br> 群臣一愣,這一次,又是齊刷刷的跪下。還是那番長篇大論,萬歲春秋鼎盛,不忙傳位。</br> 崇禎不為所動:“朕意已決,不可再勸。皇太子勇武果敢,上報社稷下安黎民,當為這天下興亡之根本。朕自愿政歸政退閑,頤養天年。”</br> 其實,群臣這次明顯沒有之前熱情了。說是萬歲爺春秋鼎盛,大多也是敷衍了事,給崇禎皇帝面子的客套話。現如今的臣子們,是迫切希望朱慈烺登基。</br> 皇太子朱慈烺的能力,沒有人懷疑。朱慈烺不敢說是比肩太祖皇帝朱元璋,至少比起成祖皇帝朱棣,是不遑多讓。</br> 不止是朝中上下,百姓們也都希望。這個能帶給他們希望的太子,能夠把大明王朝帶入一個盛世王朝。一個軍事強大,經濟發達百姓富足的王朝。</br> 崇禎皇帝宣讀了旨意,朱慈烺當然得口是心非的謙讓一番。不過,這次朱慈烺并沒有真心拒絕。他也覺得,天下交給老爹手里,不大妥當。</br> 崇禎皇帝盡管已經改變了許多,終究還是有其眼光的局限性。與其這樣,倒不如讓自己做這個皇帝,大張旗鼓的改革一番。別的不敢說,朱慈烺可以保證。三百年內,無人是大明的對手。</br> 軍事強大如盛唐,最終也是亡與內亂。富庶如大宋,最終是亡與異族。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江山永固。</br> 這些都是前車之鑒,大宋何其富足。賦稅一度達到了上億兩白銀,清明上河圖中,是何等的繁花滿目。可一個國家過于寬仁,自由經濟的發展。使得從上到下,都忘記了武備的重要性。</br> 武備松弛,最終被金人所滅。盛世汴京,終不過是曇花一現。</br> 大明又何嘗不是如此,當年己巳之變中,黃臺吉兵臨城下。保衛京城的明軍,也是武備松弛。任何時候,軍事實力都不能松懈。</br> 正是傳位的日子,很快就要來臨。按照規矩,崇禎皇帝下了傳位詔書。朱慈烺要再三請辭,是時候考驗自己的演技了。</br> “請皇太子繼承大寶,臣等忠心擁護太子殿下執掌乾坤。還請殿下登基為君,我等即為輔臣。”</br> 朱慈烺衣袖遮面,痛哭流涕狀:“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本地那本宮父皇正當壯年,自為天子之主。本宮年幼德微,怎堪大任。”</br> 群臣跪下:“太子殿下若不登基,臣等便長跪不起。”</br> 朱慈烺擺擺手:“不可不可,你們這是陷我與不義。此事容后再議,容后再議。”</br> “還請太子殿下登基為帝,臣等好行君臣之禮。萬歲,萬萬歲!”</br> 朱慈烺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們總是逼著本宮做心之不愿之事。這皇帝有什么好,你們硬是要把本宮逼上來。”</br> 朱慈烺決定登基了,群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然后,一起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好吧,為什么會有這么扯淡的規矩。鬼知道是什么時候傳下來的,凡是禪位登基的皇帝。按照流程,是要再三請辭的。</br> 哪怕你是謀反,你是逼迫他人禪位。那也得再三請辭,接連三次拒絕。群臣上諫三次,然后你才‘勉為其難’的說:都是你們逼的,你們逼的。</br> 我不想當這個皇帝,根本就不想。你們何必苦苦相逼,你們這是陷我與不義。</br> 古代王朝的終結大概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被暴力推翻,例如秦朝;二就是被權臣篡位,皇帝被迫將皇位“禪讓”出去,如漢、魏。禪位的皇帝都是傀儡天子,命懸人手,做皇帝做得戰戰兢兢,最后被迫禪讓皇位時,頒布的退位詔書,也是辛酸至極,這些詔書也是皇帝最后一份圣旨,詔書中第一會敘說自己無能,王朝氣數已盡;第二吹捧篡位者英明神武,深得民心,理應登上皇位;第三強調天命無常,君權天授,當歸有德之人,上天旨意不可違抗;最后拉出上古賢君堯、舜,表明禪讓是效法先賢。</br> 話說周宣帝病逝后,繼位的周靜帝年幼,國丈楊堅攝政,掌握朝中大權。隨后尉遲迥等人反叛,結果都被楊堅鎮壓了下來。</br> 靜帝“任命”大丞相楊堅為相國,晉爵為隨王,并且給他至高無上的權力:統轄百官,總理國家政事。為了讓戲演得更真實些,他還“備設九錫之禮”來請楊堅上任。</br> 這個時候,所有的“竊國者”都會選擇以退為進的謙讓。楊堅是位智者,自然也不例外,他以“不敢當”為由進行了婉拒,表示只能接受隨王的爵位。楊堅謙讓,周靜帝就堅持,幾個回合后,楊堅最后“不得已”才接受相國的封號。</br> 周靜帝是個聰明人,他當然知道楊堅的野心不單單是“相國”這么簡單,終極目標是“皇帝”。于是,周靜帝三次請求,楊堅三次拒絕,最后一次,終于如愿以償。</br> 同樣的把戲,唐高祖李淵也玩過。李淵攻入隋朝都城長安,扶持傀儡皇帝楊侑登基,遙尊隋煬帝為太上皇。義寧二年三月,楊侑和李淵遙尊的太上皇楊廣在江都被殺。楊廣是李淵的親表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消息傳到了長安,李淵哭了,還哭得特別傷心。</br> 后來李淵就想自己干,楊侑只能配合李淵演戲。楊侑按照禪讓的古禮,三次下詔求李淵接受禪讓登基稱帝。</br> 李淵按照受禪的古禮,三次推辭,表示不愿意接受禪讓。這套三揖三讓的把戲,魏王曹丕玩過,晉王司馬炎玩過。宋太祖趙匡胤,也玩過。</br> 朱慈烺也未能免俗,義正辭嚴的推辭了三次。終于,勉為其難的坐上了皇帝寶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