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朝建國伊始,北邊就沒有太平過。在雄主手里,如朱元璋和朱棣之輩,這些蠻夷只有挨打的份。若是遇到軟弱可欺的,他們就會屢屢挑釁,大肆劫掠。</br> 明朝末年,國力衰微。這個時候崛起的建奴更是變本加厲,遼東的明軍早就被欺辱的狠了。</br> 這次,義州城下,報酬的機會-來了。</br> 洪承疇所帶的明軍,展現出了他們的勢力。尤其是可以和清兵一較高下的關寧鐵騎,這些久在邊塞的明軍,知道清兵的弱點。</br> 黃臺極的生死不明,再加上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清兵再能打,此時也是一潰如沙。</br> 病榻上的黃臺極,被抬上了擔架,由身邊的侍衛拼死護送。洪承疇的到來,使得曹變蛟愈發的勇猛。此時的曹變蛟,看到黃臺極的九龍大纛,拍馬直沖:“前面就是黃臺極的營帳,兄弟們,殺過去,沖啊!”</br> 管你黃臺極是死是活,即便是死的,搶到你的尸首也是大功一件。曹變蛟手下的明軍都是猛將,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反過來,將猛也是猛一窩,在曹變蛟的帶領下,手下直奔黃臺極大營,猛沖猛打。</br> 這可把多鐸和濟爾哈朗嚇得魂飛魄散,若是皇帝黃臺極落入清軍之手,大清就完了。</br> 二人拼死沖上前去:“保護皇上!”</br> 清兵奮勇上前,雙方再次瘋狂廝殺,這一場戰斗,當真是殺的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不止是清兵,明軍傷亡亦是不小。</br> 義州城外,到處都是清兵和明軍的尸首,當真是人間地獄。</br> 一個不顧一切的猛沖,一個豁出性命的抵擋。直到,洪承疇的援兵沖過來,徹底將雙方的陣型沖散。</br> 這個時候的明軍占盡了上風,清兵被殺的丟盔棄甲,亡命而逃。</br> 不得不佩服清兵的戰斗力,即便是被打的個措手不及,明軍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傷亡。陣地上,許多躺著許多戰死的明軍將領。</br> 此時的清兵已經撤退,明軍后續部隊在窮追不舍。堂前燕帶著手下,在戰場上拼命的尋找,因為她發現,李守鑅不見了。</br> 昌平兵戰斗力畢竟有限,他們比不上遼東鐵騎。在適才的惡戰中,昌平兵被徹底的沖散,李守鑅生死不明。</br> 這可把袁曉曉嚇得魂飛魄散,她提著長劍,在滿是鮮血和尸體的陣地上尋找著:“李守鑅,你給我出來!你不要死,不要死...”</br> 自從家中遭遇變故,袁曉曉以為自己變得已經足夠堅強。可當自己心愛的人生死未卜的時候,她再次的崩潰了起來。</br> 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李守鑅這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人。她不想失去也不能再失去他,袁曉曉失魂落魄,在滿地的尸體中,尋找著李守鑅。</br> 洪承疇的部隊,接防了追擊清兵的任務。殘陽下,血色的戰場上,曹變蛟的部隊開始集結。散亂在各處的昌平兵也在集結,陸陸續續的明軍隊伍聚在一起,可四周并沒有李守鑅的任何影子。</br> “你們的總兵呢,誰看到他了!”和堂前燕交好的俏八哥嚴憶霜,在散亂的昌平兵中詢問道。</br> 這些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的昌平士兵們低下了頭。有幾個李守鑅的死忠更是羞愧的說道:“建奴沖上來的時候,小人們被圍住了,是、是李總兵,李總兵將我們救了出來,緊接著我們就被沖散了。”</br> “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br> 朱慈烺,打掃戰場的時候,朱慈烺終于可以出城了。但他的身邊,依舊是圍滿了將士。</br> 太子爺的安危容不得半點閃失,夏德超帶人將朱慈烺的四周都圍住了。生怕某個裝死的清兵,突然跳起來給太子一致命一擊。</br> 太子爺都這么說了,袁曉曉心中一片冰涼,十有八九,李守鑅已經戰死在這片尸山血海中了。</br> 她失魂落魄,挨個的翻著每具趴下的尸體。東宮衛的將士們也跟著一起尋找,他們翻出瀕死的傷員,輕傷的全部抬進了城內。</br> 可是足足找了半個時辰,偌大的戰場,絲毫沒有李守鑅的半點影子。袁曉曉的一顆心也跟著沉了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可現在,連尸首的影子都沒有。</br> 俏八哥嚴憶霜走過去扶著她,勸慰道:“曉曉,你也別難過了。或許,或許李總兵跟著洪總督的軍隊,去追擊建奴了呢。”</br> 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追擊敵人固然重要,保護義州城同樣重要。再者說了,李守鑅是昌平軍的主將,一個主將怎么可能丟下自己的士兵,去追擊敵人。</br> “不,我知道他就在這里,我能感受到,他還活著,一定還活著!”袁曉曉哭喊著,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一個人如此的上心。</br> 別再拋下我,我已經沒了家人,求求你,不要再離開我。她的內心在呼喊著,祈禱著。</br> 這是一個土坑,方圓數丈的小土坑。這里也是戰場最慘烈的地方,土坑內的尸首橫七豎八,有清兵的,也有明軍的。</br> 說也奇怪,袁曉曉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李守鑅就在這附近,她拼命的翻著一具具的尸首,盡管這里已經被搜過好幾遍了。</br> 終于,她精疲力竭,無力的跪在地上。現實,總是如此的殘酷,李守鑅,大概真的死了。</br> 她跪在這坑邊,就這樣呆呆的跪著,時間仿佛靜止。沒有人再去忍心打擾她,眾人終于都記起,這里的每一具尸體,無論是漢人還是滿人,其背后都是一個家庭。</br> 他們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兄弟...</br> 突然,袁曉曉感覺身后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緩緩地轉過頭,只見在尸堆中,緩緩地抬起一只手。</br> 然后,一個人奮起平生之力,將身上壓著的一名清兵尸首推開。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身上的戰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肩膀、后背、手臂、大腿、胸口,每一處的刀口都觸目驚心。</br> 很奇怪,這人受了如此重的傷,居然還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