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沒有硬氣的家伙,甚至于比崇禎皇帝脾氣更大的也有。可是無一例外,他們都已經化為枯骨。凡是反抗監工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br> 崇禎皇帝沒死,不但沒死而且還得到了一只燒雞還有一壺酒。說完,這個監工竟然帶著手下,就這么走了。</br> 留下工棚中,一臉錯愕的那些礦工們。小六子第一個感覺出來不對頭,他走到崇禎皇帝面前:“我、我說朱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監工大人竟然還怕你。”m.</br> 監工沒有再問崇禎皇帝的來歷,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這里,你一樣也得出苦力。就算是皇帝被抓到了這里,也得搬石頭。</br> 小六子也不明白,既然監工怕他的話,為什么又不放了他。如果監工不怕他,為什么又不懲罰他。</br> 崇禎皇帝沒有說話,而是撕下一條雞腿遞了過去:“吃罷,你們都累了。”</br> 因為幫助過崇禎,小六子光榮的到了一只雞腿的資格。其他的礦工們,眼睛都看得直了。</br> 崇禎皇帝又撕下另外一條雞腿,接著把剩下的燒雞扔給了孟樊超。對于崇禎來說,一條雞腿就夠了。</br> 孟樊超接過燒雞,三下五除二的大快朵頤。而那壺酒,卻被崇禎皇帝獨占了。</br> 崇禎皇帝似乎滿腹心事,他喝一口酒,抬頭看一眼工棚外的月色。礦工們都知道,這個孟樊超武藝超群。所以,孟樊超一來就得到了礦工們的尊敬。</br> 有過先例,之前也有會拳腳的家伙,不知為何被抓進了礦上。而礦上的打手們在暴打礦工的時候,有人就會站出來放對。</br> 如果遇到武藝好的,這礦上的監工甚至于還會收買。將其收入麾下,變成自己的打手。</br> 也就是說,原本的礦工變成了打手,進而開始剝削自己的同類。偏偏這些從礦工們挑選出來的打手,往往更為殘暴。</br>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像是孟樊超這種武藝超群的家伙,監工是有拉攏想法的。畢竟這種人,打起架來以一敵十都不是事。</br> 所以,監工看不慣崇禎,卻對孟樊超還算客氣。而奇怪的是,這位武藝超群的孟樊超對眼前的朱振龍,卻無比的尊敬。</br> 這種敬意,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主仆之間的范圍。似乎,孟樊超將朱振龍當成了天神一般,這讓礦工們又大惑不解。</br> 日子依舊是這么一天天的過著,干活的時候,孟樊超也會悄悄的幫助崇禎。只要手下這些礦工們不鬧事,能夠提前完成工作份額。監工對于眾人的懲罰也就小了許多,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利益。</br> 只要礦工們能夠為他們創造出利益,沒有逃跑的心思,這就行了。</br> 崇禎皇帝卻愈發的沉默寡言,他不是嫌棄這勞累的工作。雖然每天都累的如死狗,可崇禎至少有希望。他相信,不久的將來兒子一定會派兵來救自己的。</br> 崇禎皇帝的沉默寡言,更多的是思考。</br> 崇禎思考的,都是之前治理朝政的思想。他現在想起,兒子朱慈烺每次給自己踢出了的建議,簡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br> 朱慈烺提出來的每一條建議,最后都得到了驗證。而且,朱慈烺都是正確的。</br> 之前崇禎皇帝并沒有覺得什么,只覺得老朱家又有神助,乃是祖先保佑的結果。可現在想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都是兒子一個人在操作。</br> 說白了,都是朱慈烺一個人在抗。是朱慈烺一個人扛下了這一切,是朱慈烺在前面引路,崇禎皇帝和眾人在后面拆臺。</br> 現在崇禎皇帝終于明白了,明白了兒子當年是多么的辛苦。朱慈烺提出治貪,崇禎皇帝不為所動。于是,他便從國丈周奎那里坑來了一百多萬兩銀子。</br> 朱慈烺說引進了高產農作物,想讓崇禎皇帝開辟一處試驗田進行試驗。崇禎皇帝暴跳如雷,反而訓斥兒子不務正業。</br> 逼的朱慈烺只能找到懿安皇后,在慈寧宮后花園開辟出來一塊地。朱慈烺要去遼東邊關,崇禎皇帝極力反對。</br> 最終義州城一炮,差點轟死了黃臺吉。遼東軍餉告急,也是朱慈烺想辦法穩定了軍心。</br> 八大奸商投敵賣國,是朱慈烺查抄了他們。然后,朱慈烺又先后成立了東宮衛和虎賁營。</br> 當初,崇禎皇帝還一心反對。這東宮衛和虎賁營的軍餉糧草,讓他就地解決。</br> 現在想想,游離于朝廷體制之外。即便朱慈烺是個太子,他又如何能夠解決了這些軍餉糧草呢。</br> 可這一切朱慈烺都扛下來了,在所有人的反對聲中,他不但創立了東宮衛和虎賁營。而且,還使得虎賁營成為大明第一戰斗力。</br> 自始至終,自己都沒有真心實意的支持過兒子的事業。至少,不那么不遺余力的支持。</br> 現在想想,崇禎皇帝汗顏無地。他感覺無比的慚愧,這次的微服出行,使得崇禎皇帝改變了許多。</br> 確切的說,崇禎皇帝徹底的改變了。他能夠理解兒子的苦衷了,甚至于自己被迫淪落到了這個黑心的礦場,崇禎皇帝都覺得這份歷練是值得的。</br> 至少這能夠使得自己人間清醒,崇禎又想起了兒子說過的話:開海禁、獎勵科技、收取商稅、取消士大夫優待權,然后是整頓吏治、均分田地...</br> 這每一條建議,都是把大明王朝從死亡邊緣拉了出來。之前崇禎皇帝并沒有覺得有什么,至少他不會如此的切身體會。</br> 現在崇禎懂了,等會到了京城,他會不遺余力的支持兒子。只要朱慈烺提出來的建議有用,崇禎皇帝就會以皇權之力,無條件的支持。</br> 京城錦衣衛終于抵達了拴馬鎮,同時,朱慈烺調撥的虎賁營也從京郊奔赴了過來。</br> 定興縣的知縣,被駱養性手下帶去審訊去了。錦衣衛的手段不容多說,據說這位可憐的知縣,連他八歲那年偷了鄰居家的一條毛巾的事都招供了出來。</br> 反正錦衣衛的審訊還在進行中,至于定興縣那大大小小的幾十處銀礦,知縣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