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咱們該回京城了。”朱慈烺說。</br> “現、現在么?”崇禎皇帝竟然有些不舍。對于他來說，做一個小小的雄縣縣令，比做皇帝輕松多了。</br> 沒錯，一縣之地沒有這么多政務，沒有這么多沒完沒了的奏疏。雖然崇禎是個勤政的皇帝，可他也非常享受如今這份難得的清凈。一想起回京，他竟有些不舍。</br> 在京城他只能身居深宮之中，對于外界的情況是不甚了然的。而在雄縣，他能給更接地氣一些。</br> 至少，他能夠實實在在的，聽到雄縣百姓們的贊揚之聲。</br> 這對于自負的崇禎皇帝來說，是一種巨大的享受。</br> 朱慈烺卻對他說道：“父皇久不回京，不免荒廢了政務。而今這雄縣事一了，咱們也該回去了。”</br> 崇禎依依不舍：“好吧，既如此，咱們何時動身？”</br> “明日，明日吧。兒臣覺得，咱們還是不宜大張旗鼓的好。明日一早不要驚動城中百姓，咱們早些啟程，離開雄縣。”</br> 崇禎皇帝沉吟了一下：“也好。”</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崇禎皇帝居然對兒子言聽計從起來。其實依照他的本意，是想熱熱鬧鬧的離開的。</br> 讓百姓夾道歡迎，彰顯帝王威嚴，這是崇禎皇帝想見到的。</br> 悄無聲息，深藏功與名崇禎并不喜歡。他喜歡的是，大肆張揚。</br> 而朱慈烺素來低調，況且雄縣的改革并非是什么功績。這些早就是大明該干的事了，是朝廷對不起百姓們。</br> 兒子既然都這么說了，崇禎皇帝也只好無奈的答應。次日讓駱養性整合錦衣衛，及早啟程回京。</br> 而雄縣因為吏政的改革，使得雄縣風氣煥然一新。惠安國被任命為雄縣知縣，自其上任之后，為雄縣的百姓們做了不少實事。</br> 惠安國帶著雄縣百姓興修水利，大力鼓勵百姓開墾田地。同時，輕徭薄賦按照朝廷的賦稅，與民生息。</br> 直到二十年后，惠安國才死在了任上。雄縣的百姓們念其功德，特為其修剪了一座祠堂，以為后世紀念。</br> 一大清早，甚至于雄縣的百姓們大多尚未出門的時候。馬車已經守候在了雄縣縣衙外面，崇禎皇帝戀戀不舍，看著這個呆了數月之久的縣衙衙門，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br> 馬車緩緩前行，因為沒有驚動此地的百姓，百姓們并不知道皇帝要遠行回京。一來是不想大張旗鼓，二來也是為了崇禎皇帝的安全著想。</br> 若是有人知道皇帝出城，朱慈烺他們攜帶的人手又不多。所以，這次離開雄縣縣衙，除了惠安國寥寥幾人，知道的并不多。</br> 知道崇禎皇帝離開了雄縣七日之后，縣衙才貼出告示皇帝已經出城。百姓們聞言無不唏噓，能夠得到當今天子的駕臨，也算得上是雄縣百姓的福氣了。</br> 除了雄縣縣城，崇禎皇帝意猶未盡。非得還要繼續南下，朱慈烺卻持有不同意見。</br> “父皇，遼東邊關尚未安寧。朝中還有許多政事未了，咱們還是先回京吧。”</br> “咱們出都出來了，若不多走走轉轉，豈非更是浪費時間。朕還想繼續南下，去河南之地看看。”</br> 看著崇禎皇帝堅持，朱慈烺看著身邊的人：“咱們身邊就這十幾個人，著實有些危險。這樣吧，咱們還是先回京。畢竟這糧食作物的推廣乃是重中之重，既然父皇答應撥付八十萬兩銀子，兒臣恐夜長夢多還是早做計議為上。”</br> 崇禎皇帝皺了皺眉頭：“那你是怎么回事，既然出城回京，為何只準備了一輛馬車。就連馬匹也沒有幾匹，慈烺你怎么搞的。”</br> 崇禎確實有些懷疑，既然想回京，那就應該是快馬加鞭。自己身邊這些人，起碼都應該是騎馬的。</br> 而除了給崇禎準備了一輛馬車，除了朱慈烺和駱養性騎了一匹快馬。甚至于暗衛孟樊超，以及狗腿子來福旺財還有還想錦衣衛們，都是步行跟隨的。</br> 朱慈烺的心思沒有人能夠猜得出來，看著老爹懷疑的目光，朱慈烺微微一笑：“父皇，咱們一行人實在太過扎眼。若是都騎著馬，更是惹人注目。這樣吧，父皇實在是想散散心，前面有一個拴馬鎮。咱們，就先到那里歇息歇息吧。”</br> 拴馬鎮位于雄縣西南，在惠安國之前埋藏稅銀的方向。崇禎皇帝并不想回京，聽兒子這么一說，也就沒有表示反對。</br> 一旁的王承恩卻感覺出來不對勁：“太子殿下，據奴婢所聞，這拴馬鎮離著此地少說也有四五百里。這個若是不騎馬，恐短時間內無法抵達的。”</br> 朱慈烺聳聳肩：“那就跑唄，就當是鍛煉體魄，保衛大明了。”</br> 朱慈烺說話不倫不類，這很不像是他的風格。就連一旁的暗衛孟樊超，都察覺出來不對勁：“太子殿下，五百里山路啊，跑斷腿的。”</br> “無妨，本宮發明了一種護腿。你們幾個綁在腿上，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br> 綁腿又稱護腿，是一種腿部防護措施，主要作用是保護腿部，可使軍人在行軍過程中減少腿部受傷可能性，在山岳叢林地區作戰效果尤顯。</br> 綁腿在中國的軍事裝備時間那是非常久遠了，最早到什么時候，不清楚，但是在整個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綁腿曾經是我軍最耀眼的裝備之一，看上去就是那么威風凜凜。綁腿在實際的軍事行動中的作用也是非常大的，特別是在我軍沒有機械化部隊的時期，全靠士兵兩條腿實現大規模運動作戰，綁腿對于提高士兵行走能力功不可沒。</br> 其實綁腿自古代兵戰就有，之所以一直沿襲，還被應用原因在于它的好處實在太多，特別是在山岳叢林地區作戰效果尤顯。</br> 綁腿可以在登山時感到小腿不酸累，有防止血脈下積而引起的漲疼。對于行軍打仗，是非常有益處的。</br> 而且綁腿能夠增加肌肉強度，能夠通過抗阻力、抗重力訓練，使肌肉更加發達。</br> 朱慈烺命令錦衣衛們還有旺財來福之流，跟著打綁腿，然后隨著崇禎皇帝一行人往拴馬鎮方向行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