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鮮衣怒馬的少年英雄霍去病，留下了這句流傳千古的名言。</br> 朱慈烺呢，如今的朱慈烺年方十八，正當芳華。十八歲的年紀，對于朱慈烺來說成親確實早點，不過對于這個時代，他已經屬于大齡青年了。</br> 小詩詩年方十六，正值豆蔻年華。自己不能耽誤了人家，要娶親，就得抓緊。</br> 太子選妃，那是要千里挑一甚至于萬里挑一的。當年的懿安皇后張嫣，就是從幾千個佳麗中，挑選出來的絕世美人。</br> 朱慈烺就不挑了，小詩詩自幼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料想也差不到那里去。</br> 可是朱慈烺身在四川，短時間內怕是回不了京城。不過這不重要，回不了京城，他也可以先把婚事定下來。</br> 于是，朱慈烺一封信送到了京城。</br> 信是朱慈烺親筆書寫，寫給崇禎皇帝的。信上的內容也很接地氣：父皇，兒臣想成親了。為我老朱家綿延子嗣，兒臣在花家莊認識一賢良女子。父皇當聽過此人，就是前吏部主事沈牧之之女。兒臣，愿娶此女為妻。非她太子妃，兒臣不做第二人想。</br> “旺財，旺財！去，去驛站找驛丞那個王八蛋，把這封信送到京城。”朱慈烺折疊好書信，遞給了旺財。</br> 旺財“哦”了一聲，隨手揣進了懷里：“太子殿下，咱們什么時候回京？”</br> 朱慈烺一愣，看了眼旺財：“怎么，想京城了。”</br> 旺財“嗯”了一聲：“咱們這一出來就是好幾年，殿下不想家么。”</br> “想啊，不然本宮為什么讓你個王八蛋去送信。”</br> “哦，那奴婢去了。殿下，這信，是給詩詩姑娘的么？”</br> 旺財今天有點反常，朱慈烺上下打量著他：“你個沒卵子的東西，問這么多干什么。狗膽包天，這也是你個王八蛋該問的么。”</br> 軍營生涯，戎馬倥傯。朱慈烺早已不是之前那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太子了，其實朱慈烺一直就沒有彬彬有禮過。</br> 只不過是宮規森嚴，在皇宮的時候，朱慈烺即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裝出溫文爾雅的樣子來。</br> 自打自己帶著十二團營平寇，此時的朱慈烺已經沾染了一身的行伍之氣。和大老粗們待久了，他也就粗話連篇了起來。</br> 至于旺財，更是把朱慈烺當成了自己的上司，而非昔日的主子更多一些。</br> 這就是軍紀，這就是軍營生活。領兵打仗，你不可能文雅的起來，你也不可能彬彬有禮。</br> 真要這樣，你這個主帥早已被孤立。你他娘的，王八蛋，老子之類的話。這要是在京城，被執事太監聽到，非惹出一番大禍不可。</br> 至少，太監會苦苦相勸，然后搬出列祖列宗的各種規矩禮儀。甚至于鬧得大了，鬧到崇禎那里去，給太子按上一個品行不端的罪名。</br> 其實，領兵在外打仗，比在京城舒服的多。至少，沒有那么多的規矩禮儀束縛，沒有那么多的教條。</br> 在皇宮之中，站坐行立都得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禮儀。包括崇禎皇帝自己，從這一點來看，其實皇帝并不自由的。</br> 旺財確實有些奇怪，面對朱慈烺的質疑。他囁嚅了一下，只好說道：“太子殿下，昨晚您...”</br> “昨晚？昨晚本宮怎么了。”朱慈烺一臉的茫然。</br> “昨晚小人是殿外執勤，殿下說了一晚上的夢話。殿下昨晚念了詩詩姑娘的名字九十八次，殿下如果真想詩詩姑娘的話，就、就早些回京吧。”</br> “滾！”氣急敗壞的朱慈烺，抓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就扔了過去。</br> 旺財一邊走一邊躲：“真的，小人仔細數過的。昨晚殿下念了詩詩姑娘的名字，整整九十八次。”</br> 這真讓人尷尬，朱慈烺確實是夢見了小詩詩的。昨晚一整晚的夢境里，都是小詩詩的影子。朱慈烺夢見她長大了，夢見她甜甜的叫著朱哥哥。還有那頭豬老大，只知道吃的豬老大...</br> 至于自己有沒有說夢話，朱慈烺自然是記憶不起來的。不過，從旺財認真的樣子來看，自己念叨了小詩詩的名字九十八次，也不是不可能。</br> 偏偏，從外面辦事回來的暗衛孟樊超，他聽到了旺財的叫喊：“旺財，什么九十八次？”</br> 旺財看了朱慈烺一眼，朱慈烺怒道：“孟樊超，把旺財拖出去，砍了！”</br> 孟樊超一驚，隨即明白這是太子爺的玩笑話。旺財縮了縮脖子，揣緊了懷里的書信：“不告訴你。”</br> 孟樊超莫名其妙，旺財帶著書信去了。</br> “殿下，小人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次作亂的都是一些當地的獠人。這些土著隱居在城外的高山密林中，之所以出來打劫，好像是因為山中缺衣少穿。”</br> 朱慈烺進駐成都府，雖說是十二團營收服了四川。可是四川之地并不太平，尤其是那些偏遠地區是高山密林中，一些當地的土著部落根本不服從朝廷。</br> 這些當地的土著被稱作獠人，自宋代起，南方就有獠人作亂。</br> 其實，到了大明時期，這些山中的土著部落已經融入了當地百姓的生活。土著們，也都接受了朝廷的統轄。</br> 張獻忠兵進四川之后，實行恐怖的殺戮政策。許多土著們只好躲進山林，在高山密林中種地打獵。</br> 他們缺少必要的生活用品，因為不敢出來和當地百姓貿易。于是搶劫，成了他們解決生活用品需求的辦法之一。</br> 十二團營已經數次圍剿過他們，奈何有的地方山高林密的，加上對地形又不熟悉。這些土著部落神出鬼沒，很難被清剿干凈.</br> 朱慈烺對于這些土著們采取的措施也相當寬容，只要抓住的俘虜，就跟他們解釋朝廷的政策。如今四川已經不是流寇肆虐的地盤，這里回歸了大明朝廷的管轄。</br> 朝廷有法度，只要你們遵從大明律法。朝廷不會不管你們的，你們這些隱居山林的部落，都可以遷移過來。朝廷會給你們劃撥地盤，鼓勵你們開墾土地豐衣足食。</br> 許多土著們紛紛響應，表示愿意歸順朝廷，可是依舊有很多的部落并不知情，他們還是時不常的會作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