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麾下的大將，或是戰死或是被俘。即便是這些被俘的將領，對李自成依舊非常忠心，他們焦急的打聽著，關于他們闖王的下落。</br> “可知我們闖王身在何處，被你們抓住了還是戰死？”</br> “兄弟，告訴我，闖王怎樣了，否則我等死不瞑目！”</br> “找到我們的闖王沒有，闖王是生是死？”</br> 這些被俘的將領并沒有感到多少恐懼，他們沒有李自成的消息，卻感到了巨大的不安。</br> 其實明軍這邊比誰都著急，他們開始打掃戰場。無數的尸首中，尋找李自成的下落。可是找了半天，并沒有任何發現。</br> 難道說，李自成長了翅膀飛走了不成。振威營孔祥鑫和顯武營胡軍來的宋獻策面前，眾人互相見了禮。</br> 孔祥鑫急問：“宋將軍，找到闖賊尸首了沒有？”</br> 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宋獻策，此時也禁不住搖搖頭：“沒有。”</br> 孔祥鑫和胡軍互相對望一眼，二人均感不可思議。將士們仔細的打掃過戰場，李自成戰死的話不可能不會被發現。</br> 大量的俘虜也被集結起來，可是俘虜當中，也沒有李自成的身影。</br> 這就奇怪了，李自成不在俘虜中間，也沒有被殺。難道說，是憑空消失了么。</br> 胡軍突然說道：“再找，或許適才打掃戰場之時，不夠仔細。這么多尸首，一下子漏掉也不無可能。”</br> 他說的沒錯，落棗谷容納了數萬人在此廝殺。適才只是粗略的打掃了一下戰場，漏掉尸首實屬正常。m.</br> 可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眼看就要天黑了，宋獻策嘆了口氣：“不必了，天色這么晚，根本無法再打掃戰場。告訴兄弟們，守住山谷的各個出口。明日一早，將戰死的兄弟們都埋了，敵人埋在一起。掩埋的時候仔細觀察，看看有沒有李自成的蹤跡。”</br> 將士們廝殺了一天，早已疲憊不堪。漫山遍野的落棗谷，深夜根本無法打掃戰場。</br> 眾人只能按照宋獻策的命令，把守住山谷各處出口。等待第二日一早，尋找李自成的尸首。</br> 天亮后，官兵們重新開始打掃戰場。打掃戰場其實是個危險活，有許多詐死的敵人，會冷不丁的跳起來，給你致命一擊。</br> 這些人，都是悍不畏死的李自成死忠。他們死也不會投降朝廷，流寇戰敗他們又不能投降。</br> 于是，許多人選擇拼死戰斗到最后一刻。也有的人詐死，待得官兵們打掃戰場的時候，他們伺機偷襲。</br> 于是，官兵們打掃戰場的時候，往往都拿著長矛長槍之類的長兵器，先對尸體來上幾刀之后，才敢靠近。</br> 當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無數的尸首堆積成山。即便是打了勝仗，可是沒有人高興的起來，這些，終歸都是大明的子民。</br> “不會了，不會再有同胞相殘了。不會了，大明迎來了新的時代，我們有太子殿下。”宋獻策在喃喃的說著。</br> 沒有人去聽到宋獻策說的是什么，宋獻策自己知道，這次朱慈烺徹底的清除了李自成的勢力。之后，中原大地不會再出現李自成的隊伍了。</br> 事情真的是這樣么？</br> 打掃戰場的時候，官兵們非常仔細。陣亡的明軍將士，都被抬出來安葬。至于死去的流寇，則混在一起，尸體堆疊著尸體，挖個大坑一起埋進去。</br> 打掃完戰場，依舊有李自成的幾名重要的將領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比如說，李自成麾下第一猛將劉宗敏。</br> 倒是李自成的尸首被找到了，只是找到的尸首已經面目全非。尸首中了數十刀，一張臉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出像是李自成的模樣。</br> 據俘虜的流寇們指認，此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李自成。除此之外，還有依稀可辨的模樣，也像李自成。</br> 只是尸首損壞的厲害，一張臉好像被馬踏刀砍過，面目全非的臉上根本無法分辨真實面目。倒是從模樣上來看，極像李自成本人。</br> 那些俘虜的將士們嚎啕大哭，闖王死了。他們的信仰，也就此崩塌了。</br> 振威營孔祥鑫和顯武營胡軍面面相覷，二人在懷疑，這人并不是真正的李自成。而且，為什么李自成已死，他身邊的幾個重要的將領，比如劉宗敏卻沒了蹤影。</br> “宋將軍，咱們該如何上報太子殿下？”胡軍問道。</br> 宋獻策沉吟了一下：“不要聲張，此事我單獨上報殿下。傳令三軍，李自成已死，讓將士們就地伐木，給李自成做個棺槨就地掩埋。那些愿意前來吊唁的俘虜，都由他們來祭拜。”</br> “可是...”振威營孔祥鑫還待再說。</br> “沒有什么可是，”宋獻策打斷他的話：“此人就是李自成，李自成已死，告訴三軍將士。此事，我會親自上書太子。”</br> 宋獻策說的斬釘截鐵，不容半點辯駁。這就是李自成，李自成死了，不容置疑。</br> 沒錯，這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就是李自成。真正的李自成已死，官兵們就地在落棗谷砍伐樹木。用樹木粗糙的做了一個棺槨，里面放著李自成的尸首。</br> 后來，據宋獻策跟將士們說，劉宗敏的尸首業已找到。只是匆忙之下，劉宗敏被就地掩埋。</br> 不管怎么說，作為梟雄的李自成戰死，無數被俘的流寇都前來祭拜。流寇們哭的天愁地慘，闖王死了，他們只能被迫投降。自今而后，中原大地上不再有李自成這號人物了。</br> 為收買人心，宋獻策特意給李自成做了一口棺材，并且找石匠給李自成刻了一座墓碑。墓碑上沒有書寫反賊李自成，而是寫著李自成之墓。</br> 只有五個字，對于流寇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慰藉了。朝廷終究是對闖王也有敬畏之心的，并沒有貶低或者羞辱闖王。</br> 三軍都知道李自成死了，很快整個天下人都會知道李自成死了。表字棗兒的李自成戰死在落棗谷，可謂死得其所。</br> 然而，宋獻策在給朱慈烺的戰表奏疏上卻寫到：“太子殿下親啟，屬下無能，闖賊李自成與劉宗敏數人已逃出落棗谷，屬下遍尋無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