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各郡縣自治?這就意味著,朱慈烺是想讓各縣自由發(fā)揮。</br> 這、這不是火上澆油,花樣作死么。此時的朝廷怕是早已炸了鍋,太子此舉無異于自尋死路。一旦朝廷知道此事,怕萬歲爺即刻就罷免了他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br> 眾人還待再勸,朱慈烺卻急匆匆的站起身:“本宮的十二團營不能在山西久擱,那李自成還等著本宮去收拾呢。此事就這么定了,你們無需再勸。成與不成,半個月后自見分曉?!?lt;/br> 朱慈烺自顧自,毫不理會眾人的驚愕之情,他離開了府衙大堂,留下眾人一臉的凌亂。</br> 太子此舉無人能懂,就連和李巖齊名的東宮衛(wèi)宋獻策都不明白。太子這么做,目的何在。</br> 目的不知道,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詔書,倒是準確的送到了太原府。</br> 聽說是圣旨來了,朱慈烺這才略微皺了皺眉頭:“哼,這幫子窩里橫的狗官們,平日讓他們傳送個公文他們比烏龜還慢。而今來降罪圣旨了,他們到準時準點?!?lt;/br> 一旁的旺財吃了一驚:“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說,萬歲爺要降罪與您么。”</br> 這種拉狗腿子下水的機會,朱慈烺是絕對不會錯過的,他看了眼身邊的旺財:“不止是降罪與本宮,也得降罪與你。你是本宮的人,本宮被降罪,你就得被殺頭?!?lt;/br> 旺財聞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殿下,不管奴婢的事啊?!?lt;/br> 朱慈烺冷笑一聲:“我是太子,父皇自然不肯殺我。就算是本宮把這天給捅破了,那也罪不至死。你就不一樣了,知道什么是池魚之殃么?!?lt;/br> 旺財愈發(fā)的害怕了,他看向了一旁的暗衛(wèi)孟樊超:“孟大俠,咱們會遭受池魚之殃么?!?lt;/br> 盡管被尊稱了一聲大俠,孟樊超還是伸手在脖子下面一抹:“咔嚓。”</br> 旺財立刻慌了:“太子殿下,救命、救命啊,小人是無辜的。小人還不想死,是不是孟侍衛(wèi),你也不想死吧?!?lt;/br> 孟樊超沒有再理他,朱慈烺說道:“既然你不想死,那就拿出吃奶的力氣來活。記住了,等會兒傳旨太監(jiān)來了,你要看本宮眼色行事。孟樊超,你去告訴袁姑娘,把東宮衛(wèi)的幾個將士調(diào)過來。”</br> 朱慈烺指揮十二團營,實際上能夠作戰(zhàn)的一線部隊,只有十團營,只是虎賁營和東宮衛(wèi)是被臨時編制進去的。</br> 東宮衛(wèi)要留在朱慈烺身邊,作為主帥的護衛(wèi)部隊。至于虎賁軍,則是一把利劍。非到必要之時,不可輕易出鞘。</br> 孟樊超點點頭,去找東宮衛(wèi)的袁曉曉,調(diào)撥了一隊侍衛(wèi),陪同朱慈烺迎接傳旨太監(jiān)。</br> 山西的各部官員們,也跟著一起到了府衙大院。一起迎接圣旨,畢拱辰等人無不暗暗擔心,他們都知道,這次八成是皇帝的降罪旨意。很可能,會把太子即刻罷黜。更有可能,他們山西的一眾官員,都得受到牽連。</br> 宮里來的,是乾清宮太監(jiān)小桂子。朱慈烺認得此人,不過此時的小桂子見到朱慈烺,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熱情的意思。他的身邊,跟著兩名驛卒。</br> 小桂子拿出圣旨:“太子接旨。”</br> 朱慈烺只能帶著身邊的侍衛(wèi),一起跪下接旨。身后的畢拱辰等人,也都跟著紛紛跪下。</br> 小桂子拿出圣旨,開始宣召:“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節(jié)制全國軍隊及地方官府。然此次山西平寇,太子目無國法胡亂施政,更令山西百姓怨聲載道。太子驕縱無禮、疏悉禮儀,懈怠不工,不思敬儀。山西各部官員皆有失察之罪,朕既上應天命,蒙列祖庇佑治理天下。即刻傳太子回京,另行處罰。十二營各安其職,就地駐扎等候調(diào)令。欽此?!?lt;/br> 山西的各部官員聞言,無不汗水涔涔而下。這次,太子確實是闖下彌天大禍了。如今山西大亂,朝廷終于出手。</br> 只是,太子之過,頂多是削職回京。而山西的各部官員,將來怕是要倒大霉了。而今,這各地官倉都已用來賑濟百姓,招募兵勇了。將來,這山西的日子可怎么過。</br> 宣讀完圣旨,小桂子這才說道:“太子殿下,還不快快接旨,隨奴婢回京吧。”</br> 誰知,這朱慈烺膽大包天,竟然拍拍膝蓋站了起來:“小桂子,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假傳圣旨!”</br> 小桂子一驚,突然暗叫不妙。這太子,似乎要在搞政變啊。誰都知道,這宮中的圣旨怎會有假。太子又不是不認識自己,自己可是乾清宮的人。</br> 可朱慈烺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他假傳圣旨。小桂子雖驚,可也隨機應變:“太子殿下,奴婢是乾清宮陪伴萬歲左右的小桂子。此詔乃是萬歲爺親自所下,如何有假。太子,奴婢勸您還是及時懸崖勒馬,不要做出后悔之事?!?lt;/br> 朱慈烺懶得跟他廢話,冷冷的一揮手:“給我拿下!”</br> 袁曉曉和幾個東宮衛(wèi)的將士,瞬間將小桂子圍了起來。朱慈烺看了眼身邊的旺財,旺財還在發(fā)呆。</br> 朱慈烺有些怒氣,輕輕的踢了旺財一腳。旺財這才沖上前去,一把奪過小桂子手里的圣旨:“假的、假的,這圣旨絕對是假的,奴婢久在宮中長大,怎會不知?!?lt;/br> 此時的小桂子早已被袁曉曉等人抓住,他嚇得驚恐大叫:“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確實是奉萬歲之命前來傳旨的?!?lt;/br> 小桂子確定太子這是要謀反了,搞不好隨時發(fā)動政變打進北京城。畢竟,太子手里可有十萬精銳。打進京城,取父親皇位而代之。</br> 在皇權(quán)面前,什么兄弟手足,父子親情都是瞎扯淡。這種事,小桂子見的多了。</br> 畢拱辰等一眾山西官員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太子爺真要造反么。</br> 此時的旺財,將手里的圣旨遞給了朱慈烺,朱慈烺冷笑著看著小桂子:“本宮知道你是乾清宮的人,也知道你是來傳旨的??赡悴恢?,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么!本宮既然出京平寇,再徹底剿滅流寇之前,就算這圣旨,在本宮眼里也不過是一張廢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