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鉆山雕等人就要動手,堂前燕和俏八哥尚在猶豫,雌斑鳩卻站出來,雙刀護在胸前:“老娘我既然已投降了太子,太子便是老娘我誓死保護的人,誰敢動他!”</br> 霸氣!</br> 雌斑鳩之所以活著,就是因為大仇未報。她手下的寡婦隊雖然都是女流居多,可個個不怕死。雌斑鳩的人,很快圍在了朱慈烺身邊,保護這位小太子。</br> 無他,就是因為雌斑鳩相信,朱慈烺會殺了那個吏部主事柴德祐。</br> 鉆山雕眼見不妙,歡喜鵲還有翻家雀以及黑烏鴉等人都準備對這個小太子下手。</br> 雌斑鳩此時擋在了朱慈烺身邊,俏八哥和堂前燕也紛紛拔出武器。一線天境內的七股流寇,登時分成了兩派。</br> 一派是不想被詔安,畢竟得了這么多金銀,此后半生皆可衣食無憂的鉆山雕一派。</br> 一派是堂前燕幾個女流,她們決定詔安。原因不是因為這個無能的朝廷,而是她們相信了朱慈烺這個小太子。</br> 還有就是,像是堂前燕這種有識之士知道。一旦遼東受不住,建奴打進來之后那才是真正的地獄。</br> 李守鑅赤手空拳攔在朱慈烺身前:“太子殿下小心?!?lt;/br>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一旦打起來就是兩敗俱傷。</br> 歡喜鵲笑瞇瞇的站了出來:“哈哈哈哈,諸位且聽我一言。你們原因歸順朝廷的,這便下山去,我們不阻攔。我們呢,不愿意的,你們也不能勉強,如何?”</br> 這是避免沖突的最好的辦法,眾人一齊看向朱慈烺,都想聽聽這位太子爺的意思。</br> 李守鑅也覺得,這算是不錯的提議了。至少,有三股流寇被詔安。這十萬兩銀子,至少也能要回來四成了。</br> “殿下,此處龍蛇混雜。既然鉆山雕這幫人不肯歸順,咱們還是先撤吧?!?lt;/br> 雌斑鳩也回頭低聲道:“這位將軍說的沒錯,小太子,咱們最好不要硬拼?!?lt;/br> 雖然堂前燕和俏八哥都歸順了過來,但是一線天的流寇中,鉆山雕他們依舊是占盡了優勢。尤其是鉆山雕自己,他手下的人數眾多,而且這山頭又是鉆山雕的地盤。</br> 朱慈烺在沉思,要想全部詔安是不可能了。看來,只有能歸順幾個是幾個吧。</br> “好,本太子可以答應這位歡喜鵲首領提出來的建議。不過,本太子還是想知道,你們幾個為何不肯歸順朝廷?”</br> 鉆山雕和其他幾個面面相覷,然后對著朱慈烺一拱手:“人各有志,小太子不瞞你說,我鉆山雕幾代首領從萬歷年間就反朝廷。我若是投降了朝廷做了鷹爪,未免對不起山寨的列祖列宗?!?lt;/br> 歡喜鵲哈哈一笑:“我歡喜鵲做慣了閑云野鶴,不習慣官場上的阿諛奉承。小太子,我是不同意的?!?lt;/br> 翻家雀和黑烏鴉是兩個心狠手辣之輩,翻家雀一拱手:“我們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買賣,老子殺過了官差不計其數。想讓我們詔安,那是休想!”</br> 黑烏鴉冷冷的道:“在山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子干的就是殺人放火的勾當,與官府勢不兩立?!?lt;/br> 朱慈烺點點頭,他知道這個翻家雀和黑烏鴉是絕不可能投降的。只有這個歡喜鵲,或可一試。</br> “歡喜鵲首領,你想過沒有。你做一輩子的山匪,也讓手下兄弟們跟著做一輩子山匪么。何不報效朝廷,混個好名聲。將來建功立業,恩及子孫有何不可。邊關需要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將士,上陣殺敵,封王拜候,不比你們做一個山匪,背負一世罵名要強么!”</br> 做山匪,實則被逼無奈。當真是從軍建功立業,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br> 歡喜鵲有些遲疑,鉆山雕嚇了一跳:“歡喜鵲,休得聽他們妖言惑眾。官府多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斗得過那些官僚么?!?lt;/br> “歡喜鵲,不想當官就從軍!戰場殺敵,累功而遷。本太子做你的后盾,誰也不敢奈何與你!”</br> 歡喜鵲心動了,這些流寇很多人是拖家帶口的。誰也不想做一輩子的土匪,就算是想,也不愿意自己的子孫后代繼續為匪。</br> 萬一那一天被官府大力清剿,還會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br> “歡喜鵲,咱們兄弟拿了這錢,后半生衣食無憂,豈不快活?!便@山雕看他猶豫,生怕這廝也跟著投降。</br> 然而,歡喜鵲對著鉆山雕一拱手:“老雕,對不住了。我覺得這小太子說的對,老子帶著兄弟們去當兵,博一下說不定混個一官半職,總得為后人想想吧。”</br> 歡喜鵲降了,這讓鉆山雕心驚肉跳。翻家雀和黑烏鴉等人,紛紛向著鉆山雕靠攏。剩下的這三股流寇,斷然不會投降的。</br> 堂前燕上前道:“鉆山雕大哥,我們只要自己的那份,你把四萬兩銀子帶走,剩下的留下,我們便不為難你?!?lt;/br> 鉆山雕也知道今日的局面是占不了便宜了,他和翻家雀等人商議了一下,然后說道:“好,咱們山高水長。小太子,你好生厲害,居然分化了我們兄弟幾個。我們兄弟不能白忙一趟,四萬兩銀子我們帶走,剩下的你們拉回去?!?lt;/br> 盡管朱慈烺心中一萬個不愿意,可此情此景能收編四股流寇依然是萬幸了。就在他剛要開口答應的時候,突然馬蹄聲響,一大隊人馬從山下疾馳而來。</br> 這是一隊明軍,從他們身姿來看,這是一直滿身征塵的鐵騎。怎么說呢,這些輕騎兵,和李守鑅的部下不可同日而語。</br> 這些人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輕騎上山,在崎嶇的山路上,依舊是彎弓搭箭百發百中。</br> 沿途,不斷有流寇中箭倒下。這些輕騎兵動作干凈利索,待的戰馬沖不上去的地方,他們立刻翻身下馬,拔出馬背上的武器就沖了上來。</br> 面對這樣的一支鐵騎,這些烏合之眾的流寇,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br> “你們一兩銀子都別想帶走,給我拿下!”</br> 這支訓練有素的鐵騎,正是薊遼邊關的明軍將士,曹變蛟的部隊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