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想想,有時候老爹崇禎皇帝確實夠可憐的。他做錯了什么,上天要如此的對待他。</br> 崇禎不是昏君、不是昏君、不是昏君,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終其一生,崇禎一直在努力,努力想改變大明的現狀。</br> 只是,崇禎就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終不得其法。他不知道該怎么做,內心很是迷茫。</br> 現在的崇禎終于有了一絲方向,他有了兒子。太子朱慈烺,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太子,為大明帶來了多少的改變。</br> 紅薯秧子,虧他想得出來。這一來,可以節省大量的糧食。甚至于,將來這些紅薯秧子可以成為災年時期的救命糧。</br> 紅薯,似乎專為拯救天下蒼生而生的。這東西產量巨大,渾身上下都可以食用。甚至于在小的時候,你就可以采摘它的葉子充饑。而且,采摘紅薯葉對于它的生長造成的影響并不大。</br> 吃不了的紅薯秧子也沒關系,用大鍋煮熟,然后晾曬曬干。吃的時候用水一泡,扔進鍋里便是,儲存到明年都不成問題。</br> 只是,不餓的時候我們吃的是紅薯嫩葉。也僅限于當成稀罕物來食用,紅薯的嫩葉營養豐富,含有多種營養物質對人體非常有益。</br> 但災年誰管這些,粗壯的紅薯秧子不好吃。實際上是很難吃,可再難吃終究也是果腹的食物。</br> 崇禎哭了,是激動也有委屈。他太難了,好在終于找到了解決之法。于是,皇莊開始行動了起來。</br> 紅薯已經到了收獲的時節,割掉紅薯秧子對它們沒有任何的影響。皇莊的莊民們開始行動起來,一捆捆的紅薯秧子被運下山,村民們用自制的大鍋煮熟然后晾曬...</br> 崇禎下旨,京畿各州縣不得阻止流民的涌入。只要有流民進城,有多少接納多少。在城中各地安置粥棚,紅薯秧子雜糧粥,一鍋鍋的煮起,不計人頭的流水席。</br> 京城的災民終于也開始多了起來,流民大量的蜂擁而至。朱慈烺帶著錦衣衛,負責賑災計劃。</br> 很快,問題就頻現。流民的涌入,大大的超出了預期的想象。</br> 大街上,到處都是衣衫破爛拖家帶口的饑民。他們就像是一群饕餮,永遠的的喂不飽。</br> 駱養性陪在朱慈烺身邊,他也在隱隱擔憂:“殿下,這些流民實在太多了。咱們不計人頭的流水席,這、這根本不夠他們吃的。”</br> 朱慈烺也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怎么會這么多人?”</br> 這些流民,和預計中的多出了一倍不止。照此下去,糧食還是不夠他們吃的。</br> 駱養性也奇怪:“殿下,下官按照您的吩咐。放流民入城的時候,已經讓城門守衛逐個登記在冊了。預計涌入北京城的流民在三萬人左右,每天還有三到五千人的新增。可咱們在城中各處安置的粥棚,每日消耗的糧食來看,供應五萬人綽綽有余。”</br> 朱慈烺冷笑一聲:“這就合理了,有人在冒充災民搶粥。”</br> 駱養性一愣:“冒充災民?”</br> 朱慈烺點點頭,指出災民群中的一些看起來衣著干凈,拿著筷子在吃粥的人說道:“你看看他們這些人,有什么不同。”</br> 駱養性看了半響,終于看出來不對勁:“他們在挑食。”</br> 沒錯,這些災民有的在挑食。他們其中的一些人,把碗里的雜糧粥不喜歡的紅薯秧子給挑出來扔掉。甚至于許多人,把喝了一半的稀粥,剩下的全部倒掉。就因為,不合他們的胃口。</br> 而那些真正的饑民,他們吃的鳥蛋精光。碗里空空如也,再難吃的東西,只要是能下肚,他們都是來者不拒。</br> 賑災伊始,這種事總是防不勝防。想撿便宜的百姓很多,不要錢的稀粥,不喝也白不喝。</br> 而流民眾多,你根本就沒有那么多的人手對他們一一登記在冊。況且流民還在不斷的大量涌入,只能大概的粗略統計,這其中就有很大的誤差。</br> 駱養性大怒:“下官去收拾他們。”</br> 朱慈烺攔住他:“都是想占些便宜的星斗小民,抓住這樣的人,打二十大板就行了。”</br> 駱養性點點頭,一拱手:“下官明白。”</br> 然后,錦衣衛們便開始行動了起來。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了一大跳。混跡于流民中的百姓著實不少,更有甚者,有人一天兩頓都賴在粥棚附近。吃飽了,抱著碗筷拍拍屁股就回家了。</br> 錦衣衛個個都是心狠手黑的主兒,很快,就從災民中挑出幾個實在過于明目張膽的家伙。</br> 然后,抓住這些人摁在地上就是一頓暴打。</br> “冤枉、冤枉啊大人,小人是災民,真是災民。”</br> 其中一個錦衣衛也不是善茬:“錦衣衛辦案,會冤枉一些好人,但絕不放過一個壞人,給我打!”m.</br> 可能冤枉一些好人,但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似乎,這正是錦衣衛的真實寫照。錦衣衛制造的冤案并不少,可懲治過的壞人也不勝枚舉。</br> 粥棚附近,登時響起了一陣陣鬼哭狼嚎。駱養性抓出幾十人,噼里啪啦的一頓大板子伺候。最后,這些冒充的百姓一瘸一拐的回了家。</br> 駱養性走了過來:“殿下,下官抓了三十七人。這些人,全都是冒充災民的百姓。”</br> 朱慈烺點點頭:“駱養性,若是這些百姓們學了個乖,假裝和流民一樣把碗里的食物都吃了,不挑不撿,你還有什么好辦法分辨這些讓那些是流民那些是百姓么。”</br> 駱養性一怔:“殿下,這個、這個下官分辨不出。”</br> 朱慈烺微微一笑:“本宮教你一個乖,通縣、武清縣、固安縣他們來報,各郡縣也出現過這種情況。那些地方的官員,就在粥里放上幾把沙子。流民們饑不擇食,是不會在乎有沒有沙子的。但是這些百姓,他們便吃不了這樣的食物了。”</br> 駱養性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咱們也在粥里放上幾把沙子?”</br> 朱慈烺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至于怎么做,本宮就交給你了。記住,即日起朝廷施粥,每天只給這些災民們一頓飯。肚子空了,他們才會知道食物的可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