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山,這里是李自成的大本營。此地隸屬于湖北黃岡地界,離著羅山縣并不很遠。</br> 沒能攻下羅山縣,李自成引以為大恨。這事,都怪吃里扒外的紅娘子。所以,李自成恨極了她。</br> 恨紅娘子,就不能讓她死。死了,太便宜她了。</br> 此時的李自成,還算是比較艱苦樸素的。他能做到與將士們同甘共苦,這一點李自成做的很好。手下,其實還是不乏不少的死忠。</br> 其實主要是現在也窮,流寇的日子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過。餓的時候餓死,撐的時候撐死。</br> 洗劫一處城池,殺光大戶和地方官。美其名曰劫富濟貧,實際上不過是收買人心。這個時候,是流寇們吃的最飽的時候。如果對方抵抗強烈,城破之后為了泄憤,李自成也會命令部下開啟殺戮模式...</br> 城池攻不下來,這就麻煩了。必須盡快轉戰別地,否則你一旦供不上糧草,手下的隊伍隨時都有可能一哄而散。</br> 流寇沒有后勤,好處就是走到哪里搶到那里。沒有累贅沒有額外的開支,若是遇到個天災人禍,隊伍就會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br> 壞處就是,沒有后勤的補給,一旦遇到明軍抵抗。當你攻不下對方城池的時候,很可能面臨被擊潰或者鳥獸散的下場。</br> 不過對于李自成來說他不在乎,李自成這三個字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自己的隊伍打散了不要緊,打殘了也不要緊。只要給你自己合適的土壤,他立刻就能拉起更多的隊伍卷土重來。</br> 明軍就不一樣了,李自成可以失敗一百次,他依舊是李自成。官兵失敗了一次,就無法再翻身。一旦官兵被擊敗,失去的將會是大片的土地。這些土地,都會淪為李自成發展實力的土壤。</br> 李自成如此,張獻忠亦是。他們原本在陜西、山西、河南等地混的風生水起,雖然屢遭重創,可他們最終還是重新崛起。</br> 直到,李自成遇到了孫傳庭。</br> 自從圍攻開封府失敗之后,李自成的隊伍就開始在走下坡路了。這個孫傳庭把陜西守得鐵桶也似,他從潼關出兵,帶著手下的秦兵對著李自成一路追繳。</br> 李自成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最終好不容易擺脫了孫傳庭的追擊,來到了羅山縣。</br> 孫傳庭缺少糧草軍餉,無奈班師回防。到了羅山縣外圍的李自成,好不容易得到了些許的喘息。</br> 他本以為,打開羅山縣的門戶,攻下羅山縣就可以再次對河南境內長驅直入。趁著孫傳庭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狠狠的搶上一把。</br> 最好的結果是紅娘子主動歸順,即便是紅娘子沒有歸順,自己能夠攻下來也好。</br> 誰知,在羅山縣遇到了紅娘子強烈的抵抗。李自成的隊伍損失慘重不說,羅山縣竟然沒有打下來。</br> 這就令人憤怒了,雖說是活捉了紅娘子,可依舊難消李自成的心頭之恨。</br> “軍醫何在,那紅娘子傷勢如何了?”營帳內,李自成緊握著拳頭,恨恨的問道。</br> 手下的這些農民軍并沒有正式的軍裝,他們穿著五花八門,若不是手里同樣五花八門的武器,很容易把他們和百姓混淆。</br> 其中一名部下拱手道:“回闖王的話,昨日紅娘子的傷勢有所好轉。軍中的郎中說,紅娘子已經過了危險期,燒也退下來了。假以時日,應該能夠養好傷勢。”</br> 正說著,大將劉宗敏提這個酒壇子走了進來:“哼,闖王,要我說把這娘們開膛破肚,把她的腦袋掛在營門口,也好消了兄弟們心頭這口惡氣。”</br> 另一名將士也忿忿的怒道:“就是,這個紅娘子害了弟兄們損失了多少人。沒想到,她竟然做了朝廷鷹犬。”</br> 一個猥瑣的三角眼,色瞇瞇的跟著道:“這娘們倒是長得俊俏,不如送給兄弟們。把她弄到軍營里,活活玩死算了。”</br> “放屁!”李自成大怒,一腳將身邊的凳子踢倒,嚇得手下一眾將士無人再敢吱聲。</br> 除了劉宗敏,劉宗敏是唯一一個不怕闖王動怒的人。一來他是李自成最得力的戰將,二人出生入死。二來,劉宗敏是李自成最信任的兄弟。軍中的許多將士,都效忠劉宗敏。</br> 劉宗敏放下酒壇子,跟著坐了下來:“那你說怎樣,抓了這娘們,難不成咱們還請她吃酒,謝謝她守得羅山縣守得好?”</br> 李自成“哼”了一聲:“紅娘子不能動,不但不能動。咱們還要好好照顧,直到讓她的傷勢痊愈。到時候,把她押到羅山縣,逼迫她的部下打開城門。”</br> 諸將相顧愕然,那個三角眼手下問道:“闖王,若是那紅娘子手下就是不開城門,咱們該當如何?”</br> 李自成暴怒的一拍桌子:“那老子就在城外當著她手下的面,活剮了她!”</br> 劉宗敏皺了皺眉頭:“闖王,你想過沒有。咱們再回羅山縣,萬一孫傳庭追上來怎么辦?”</br> 李自成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孫傳庭,他的秦兵糧餉早已告罄,那里還有余力來圍堵咱們。據我打聽到的消息,此時的孫傳庭正問那紫禁城的明皇帝要糧要餉呢。”</br> 無糧無餉,官兵也很容易嘩變。這一點,李自成更是深有體會。他手下的探子也有不少,早已把孫傳庭的動向打聽的清清楚楚。</br> 劉宗敏多少是有些不甘的:“這臭娘們讓咱們吃了好大的苦頭,來人,傳令下去,一定要給我好生看管!”</br> “劉將軍,這是否有些多余了。那娘們在咱軍營中已經身受重傷,哪里還能走得脫。”</br> 李自成不毆打部下,劉宗敏卻不客氣,他站起身,過去將那名手下一腳踢倒:“你知道什么!萬一那娘們手下冒死來救怎么辦,傳我命令,一定要嚴加看管!”</br> 那手下慌忙爬起,戰戰兢兢的回道:“是,小人這就去辦。”</br> 李巖一路馬不停蹄,到了河南地界,便跟著虎賁營的將士往羅山縣急奔。路上,一行人快馬加鞭,除了讓馬匹休息,眾人絲毫不敢過多停歇。</br> 只是這騎馬其實是個極耗費體力的活,虎賁軍的將士自然無所謂。李巖一介書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br> 展云鵬拍馬追了上去:“李公子,你能行么?”</br> 李巖一咬牙:“只要馬撐得住,我就撐得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