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嚇人了,那個婢女竟然還活著。這怎么可能,苗貴妃的臉色慘白如紙,如大白天活見鬼的表情:“胡說,你胡說什么。那賤婢明明就是得了天花,明明就是本宮著人在宮外處理了。她、她怎么可能還活著,不、不這絕不可能...”</br> 沒有什么比一個死人復(fù)活更令人害怕的了,苗貴妃一臉的驚恐,崇禎皇帝殺人的眼神不再針對朱慈烺,而是看向了苗貴妃:“到底怎么回事!”</br> 處決一個宮女,還犯不上去驚動崇禎皇帝。而現(xiàn)在,崇禎皇帝已經(jīng)隱隱知道,這個苗貴妃怕是做出了什么心機之事。</br> 后宮耍心機是大忌,皇帝最痛恨宮斗,崇禎尤甚。而苗貴妃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這個婢女竟然還活著。</br> 她轉(zhuǎn)過頭,狠狠的看了身后的綠丹一眼。不管是后宮還是前朝,一旦涉及到權(quán)力角逐,爬上去很難,摔下來很容易。</br> 有的人熬一輩子才能熬上高位,摔下來卻是朝夕之間。越身居高位,越是應(yīng)該低調(diào)行事。想作死,那證明離死真的就不遠了。</br> 苗貴妃偏偏就是野心極大,她就是想作死...</br> 終究是保藏心機的女人,崇禎多疑卻耳根子軟,被大臣都唬的一愣一愣的。袁崇煥當(dāng)年一句五年可平遼,但凡有點思維的都知道這句話就是在瞎扯淡。偏偏崇禎就信以為真,并不是崇禎多傻,而是過于單純而已。</br> 如今,苗貴妃使出了她賣慘那一套來了,先是抽抽噎噎的醞釀一下情緒,然后...</br> “臣妾只是為了大伙兒著想罷了,嚶嚶嚶,太醫(yī)都說了,那丫頭得的是天花。臣妾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將這宮女處決。不然這天花在宮中蔓延開,誰擔(dān)得起這責(zé)任。既然太子殿下認(rèn)為是臣妾的錯,萬歲爺懲罰臣妾便是。還請萬歲爺下旨,把臣妾打入那冷宮,反正臣妾做什么都不受人待見,做什么都是臣妾的錯,嗚嗚嗚...”</br> 該甩鍋時就甩鍋,該賣慘時得賣慘。</br> 苗貴妃身后的兩個侍女,紅菊跪地道:“萬歲恕罪,奴婢斗膽說一句。萬歲爺每日在宮中操勞,苗妃娘娘看著都心疼。每日娘娘都在拜佛念經(jīng),求菩薩保佑萬歲爺龍體康健。”</br> 綠丹也跟著哭道:“苗妃娘娘每日都把萬歲爺掛在心上,擔(dān)心的跟什么似的。奴婢愚笨,可也看出娘娘對陛下那是一片赤誠。鐘粹宮之事,娘娘縱然有錯,可、可那究是無心之失。娘娘這么做,還不是怕天花蔓延,禍害宮廷么。萬歲爺,娘娘可都是一片好心吶。”</br> 苗貴妃不再說話,只是一味地哭。有時候,眼淚比任何辯白的語言更有殺傷力。</br> 她贏了,崇禎立刻就感動了起來。他俯身將苗貴妃扶起來,柔聲安慰:“朕知道,朕都知道。這事怪不得你,就算是朕知道了,也會這么做的。好啦好啦,這事朕會跟太子說清楚,你別哭了。”</br> 坤寧宮那老太監(jiān)把木托盤獻上:“萬歲爺,這是太子殿下在遼東獲得的北珠。一共是一百二十顆,殿下說要全部上繳國庫。”</br> 崇禎“哼”了一聲:“朕知道了,擺駕坤寧宮。”</br> 朱慈烺用的什么手段,崇禎皇帝是心知肚明。身邊的侍女被苗貴妃差點害死,換成誰也不會善罷甘休。</br> 然而苗貴妃只是稍稍的賣慘,大哭了一場就把崇禎給收買了。</br> 坤寧宮內(nèi),周皇后頗為擔(dān)心:“慈烺,你這么做不怕你父皇生氣么。那苗妃心機深沉,你可莫要惹事了。”</br> “母后,兒臣不單單是為了您也不是為了豆花兒。這女人必須除去,否則后患無窮。來人,你去慈寧宮,告訴我大伯母...”說完,朱慈烺找了個宮女,叮囑了一番就吩咐她去找懿安皇后去了。</br> 想扳倒苗貴妃,朱慈烺有一百種辦法。可他偏偏選擇了最直接的一種,也是風(fēng)險最大的一種。</br> 可朱慈烺等不及了,他不想把自己的心力再去耗費到一個后宮嬪妃身上。大明朝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去親力親為的處理,一個飽有野心的貴妃,必須快刀斬亂麻的除掉。哪怕,此舉會引起崇禎的記恨。</br> ...</br> 崇禎去坤寧宮的時候,坤興公主撅著小嘴巴不肯搭理他。也就只有這位千嬌百媚的公主,敢和崇禎明目張膽的對著干。</br> 朱慈烺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和周皇后一起施禮:“臣妾(兒臣)見過萬歲(父皇)。”</br> 崇禎多少是有些不樂意的,他沒說話過去就坐了下來,然后轉(zhuǎn)過身,這才對朱慈烺道:“慈烺,你何故派人去羞辱苗妃。”</br> 這就讓人生氣了,朱慈烺也就不客氣起來:“父皇這是替苗妃來興師問罪么。”</br> “你...”崇禎胸口起伏,想動怒又不好發(fā)火。人家才是一家子,周皇后、朱慈烺、甚至于小小的坤興公主,他們是一伙的。</br> 周皇后見勢不妙:“好了,皇兒剛從遼東回來,你們就吵起來了,這是干什么。萬歲,今日是臣妾的生辰,一家人好好的吃頓飯不行么。”</br> 崇禎消了氣,剛要開口。誰知,朱慈烺回道:“吃什么飯,此妖女不除,必會禍亂后宮。”</br>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驚,崇禎大怒:“逆子,你胡說什么!”</br> 朱慈烺昂首抬頭:“兒臣沒有胡說,豆花兒,過來。”</br> 豆花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到朱慈烺身邊跪下。她很害怕,尤其是面對崇禎的時候,加倍的害怕。</br> “不用怕,本宮替你做主。把你的經(jīng)歷,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苗妃是如何陷害你,又是如何將你活埋的,說!”</br> 今天是周皇后的生辰,朱慈烺偏死咬著苗貴妃的事不放。崇禎皇帝怒火沖天,這逆子實在是膽大妄為。</br> 就連坤興公主都害怕了,她知道父皇的脾氣。一旦脾氣上來,哥哥要倒大霉的。</br> 周皇后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她以為朱慈烺發(fā)發(fā)怒氣也就算了。誰知,父子二人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朱慈烺不扳倒苗妃誓不罷休,那可是崇禎寵信的妃子。</br> 朱慈烺這是屢屢在挑釁自己的權(quán)威,崇禎皇帝的目光,愈發(fā)的冰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