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臉色慘白,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小心眼之人。即便是崇禎皇帝留戀其她嬪妃寢宮,周皇后也從來都沒有說什么。</br> 可是,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啊。她和崇禎皇帝可是伉儷情深,每年的生辰,崇禎皇帝都會來陪自己的。</br> 在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慣例。只是,往年一家團員的日子,到了今年,竟然是被景仁宮的苗妃給勾搭走了。</br> 終究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周皇后很快就鎮定下來:“女兒,父皇不來就算了,咱們自己吃。”</br> 既然進了這個紫禁城,皇權社會的女子就只能接受現實。皇帝不可能守著你一個人的,這就是每一個后宮女人的命。周皇后懂得這個道理,至少她還是皇后,她的兒子依舊是太子。這,就足夠了。笑到最后,</br> “我不吃了,我不餓!”坤興公主大怒的掙脫周皇后的懷抱,然后委屈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父皇不要我們了,嗚嗚嗚,壞父皇、父皇壞,我不喜歡父皇了,嗚嗚嗚...”</br> “誰啊,哭的這么難聽。誰敢欺負我妹子了,看我不打他的屁股。”就在這時,坤寧宮外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朱慈烺。</br> 朱慈烺終于回京了,虎賁軍回到了城外駐地。朱慈烺便馬不停蹄,帶著身邊的暗衛孟樊超等人回了宮。</br> 他本就沒有通知,為的就是給母親一個驚喜。今日是母親的生日,朱慈烺一路快馬加鞭,終于趕了回來。</br> 他前腳進坤寧宮,后腳一名小太監喜滋滋的跑了過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殿下回來了,太子殿下回...”</br> 突然,這名小太監止住了聲音。因為一轉頭,他便看到了旁邊的朱慈烺。</br> 在宮中的傳事太監沒來通報之前,朱慈烺已經提前來到了坤寧宮,為的就是給母親一個驚喜。</br> 坤興公主看到朱慈烺,大喜著撲了上去:“哥哥。”</br> 朱慈烺微笑著摸著妹妹的頭:“怎么了妹妹,干嘛又哭鼻子,誰欺負你了?”</br> 說完,坤興公主眼圈兒一紅,又委屈的垂下頭來。朱慈烺一驚,這才發現母親的臉色也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看,隨即明白了八九分:“我父皇呢。”</br> 沒有人敢回答,一眾宮女都垂下了頭。周皇后也嘆了口氣,不知道怎么跟兒子解釋。</br> 坤興公主不管不顧,擦了擦眼淚:“父皇去了景仁宮,被苗妃那個小妖精勾去了。”</br> “皇兒!”周皇后呵斥了一聲:“休得胡說。”</br> 坤興公主氣的一跺腳:“我沒有胡說,往年父皇都是陪我們給母后過生辰的。唯獨今年沒有來,我哥哥不遠萬里從遼東都回來了,我父皇卻沒有過來。我討厭父皇,父皇是個大壞蛋。”</br> 大概坤興公主平日著實被慣壞了,她是崇禎皇帝的掌上明珠。是崇禎最喜愛的一個女兒,就連朱慈烺不敢說的話,她卻敢說。</br> 周皇后還待呵斥,朱慈烺沖著母親搖搖頭。然后笑著捏了捏妹妹白玉無瑕的小鼻子:“哭什么,父皇沒來哥哥不是回來了么。來,哥哥和你一起祝母后生辰便是。”</br> 周皇后也是寬慰道:“是啊,慈烺這次能回來,你母后我比什么都高興。來,咱們坐下來吃。今天是你們母后的生辰,你們誰也不要掃了母后的興,知道么。”</br> 盡管周皇后內心一片冰涼,可在兩個孩子面前還是盡量的強顏歡笑。看母親這么一說,坤興公主終于展顏一笑:“好,我和哥哥給母后祝壽。”</br> 氣氛很溫馨,一家人在一起也很熱鬧。并沒有因為崇禎皇帝的缺席而顯得冷清。朱慈烺侃侃而談,把在遼東的見聞說給母親和妹妹聽。</br> 當然,都是報喜不報憂。朱慈烺說的,都是遼東將士們在整頓裝備后如何的能打,和虎賁軍演習時候的一些趣事。還有,就是如今邊關將士多么厲害,再也不怕建奴打過來了等等。</br> 周皇后聽完也終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慈烺,這事告訴你父皇,他一定高興。”</br> 坤興公主噘噘嘴,還想說什么。朱慈烺沖她使了個眼色,她這才沒有開口,而是轉口問道:“哥哥,你給我帶的禮物呢。”</br> 朱慈烺登時有些尷尬起來,每次回宮,妹妹總是纏著自己要一些禮物,而朱慈烺也總會給她帶回來一些小玩意兒逗她開心。</br> 這次,他從遼東回的匆忙。聽妹妹這么一說,兩手一攤:“這個,下次,下次哥哥一定記著。”</br> 坤興公主一聽,撅起小嘴又要哭泣。朱慈烺大驚,慌忙道:“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給你帶了,這么不經逗。”</br> 說完,朱慈烺從懷里一摸,摸出一對憨態可掬的小玩偶來。</br> “吶,這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你淘換來的,好玩不?”</br> 這是一對象牙雕刻的小玩偶,刀工精美,一看就是出自于名家之手。而且這象牙雕還有些年頭了,周身已經出現了包漿。</br> 其實,這對象牙玩偶,是朱慈烺查抄范永斗府邸順來的。但是旁人卻是不知道,雖然皇宮中奇珍異寶不足為奇。可是如此精美的一對象牙雕,就連周皇后都忍不住贊嘆:“這對象牙價值不菲啊,女兒,還不快謝謝哥哥。”</br> 坤興公主立刻就高興了:“謝謝哥哥。”</br> “母后,兒臣有件事想跟您說。”朱慈烺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來。</br> 周皇后一怔:“什么。”</br> 眼前的這個兒子,成長的實在是太快了。不是說朱慈烺的生理年齡,而是他的心智成熟的實在是太快了。僅僅一年多的時間,兒子像是突然開了竅一般,變得聰明機警,連一個大人都自愧不如。</br> 是以,現在的周皇后也已經不把兒子當孩子來看了,她非常尊重朱慈烺的意見。</br> 朱慈烺對著坤寧宮殿外喊了一聲:“進來吧。”</br> 半響,豆花兒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對著周皇后施了一禮:“奴婢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公主殿下。”</br> 周皇后一驚,在見到豆花兒的那一刻,她猛地驚醒了:“你、你不是得了天花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