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兒,是你么豆花兒。”打死朱慈烺都不敢相信,會在遼東苦寒之地遇到豆花兒。她不是在鐘粹宮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br> 還有,她為什么落魄成這樣。這里是遼東啊,她怎么來的...</br> 豆花兒只是哭,有喜悅有安心、也有委屈。太子,眼前的正是太子殿下。只要能再見一次殿下,即便是死了也值了。</br> 朱慈烺仔細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豆花兒,告訴本宮,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br> 不遠千里的從京城,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跋山涉水。她到底有多大的勇氣,這一路又是經歷了多少的磨難。別說是嬌弱的豆花兒,就算是一個成年壯漢,這一路走來也不容易。</br> 她身上已經不能用落魄來形容了,只能說是慘不忍睹。朱慈烺暗暗擔心,若是父皇或者母后將她貶黜京城,自己也沒辦法。</br> “殿下。”豆花兒哭著笑笑著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著他。</br> 諸將面面相覷,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主仆二人年紀雖幼,可他們的感情已經彌足深厚。</br> 作為自己的貼身婢女,朱慈烺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坤興公主難免跟自己耍些小脾氣,豆花兒卻對自己百依百順。</br> 重要的,這丫頭懂事。她總是能把朱慈烺伺候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的,什么事不需要吩咐不需要去想,她都能想到并且辦的很好。</br> 旺財和三喜這幫人就粗心的多,他們都知道太子殿下不會在意,個個放飛了自我。</br> 只有豆花兒,對自己盡心盡力。豆花兒心中,一直把朱慈烺當成家人當成依靠。自己的人被欺負,這誰能忍得下。</br> 一旁的軍師李巖,看出不大對勁。他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和太子殿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八成這是從宮里滑出來的,既然是宮里出來的,難免會涉及一些宮闈秘事。這種事,是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br> 于是,李巖上前一拱手:“太子殿下,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還是先讓這位姑娘去收拾一下,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吧。唉,殿下切莫著急,慢慢再問不遲。”</br> 朱慈烺鐵青著臉沒有說話,李巖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幾個婦人過去拉著豆花兒,去幫她沐浴更衣。</br> 豆花兒一步三回頭,看著朱慈烺只是笑。這讓朱慈烺多少有些心安,不過他仔細一想,應該不是自己父皇和母后將她趕出來的。</br> 崇禎不會如此仁慈,豆花兒得罪她的話直接就弄死了。周皇后寬厚,即便是把豆花兒趕出宮,也不會讓她如此的悲慘。至少,會給她一些盤纏。而且,周皇后也絕不會容許讓豆花兒去遼東來找自己。</br>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種可能。宮中有人想害她,而且這人八成是某個嬪妃。崇禎皇帝雖說不上是后宮三千,更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作為一個皇帝嬪妃畢竟是不少的。</br> 到底是誰想害豆花兒,朱慈烺并沒有任何頭緒。平日,他對于后宮嬪妃們之間的爭斗也沒有興趣。還是等豆花兒回來,再仔細的盤問她吧。</br> 這種表功的機會,吳三桂怎能錯過,他一拱手:“太子殿下,這女子孤身一人到了山海關。末將從她口中得知她非要見殿下不可,末將得知事關重大。便帶人一路將這姑娘護送過來了,本來末將想讓她在山海關休養一下的,又怕這姑娘有什么要事,是以星夜兼程路上不敢有歇息,這才趕了過來。”</br> 本來,這種邀功請賞的機會吳三桂是輕車熟路。這可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女子,自己親自護送將她送來,殿下一定很高興。</br> 誰知,朱慈烺冷冷的看著他:“吳三桂,你擅離主將位置,該當何罪。”</br> 吳三桂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想到,馬屁拍到了馬腳上。主將擅離防守位置,可是重罪。</br> 當下,吳三桂嚇得雙膝一屈,跪地道:“殿下恕罪,末將也是一時心急。想來、想來這姑娘來找殿下定然是有要緊事宜。末將走的時候,已經吩咐副將守好關隘。末將一時沒想這么多,還請殿下恕罪。”</br> 朱慈烺“哼”了一聲:“你身為一方總兵,擅離防守城池。你可想過,若是建奴繞道蒙古,打到山海關下,城中無主將如何防守!或是,流寇流竄到關外,你又該如何抵擋。想送她來見本宮,你何須親自前來。吳三桂,你想在本宮面前邀功,是也不是。”</br> 吳三桂心中驚慌,伏地道:“末將該死。”</br> 還好,朱慈烺并沒有真要治罪與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道:“你起來吧。”</br> 一腔熱情登時化作一盆冷水,吳三桂狼狽的站起身。他怎么能想到,自己倒霉透頂,一心只想著拍馬屁。卻忘了,太子殿下是什么脾氣了。m.</br> 遼東將士沒有不服氣的,就連薊遼總督洪承疇,對朱慈烺都是贊不絕口。這位皇太子年紀雖輕,打起仗來卻一點也不含糊。可以這么說,遼東將領能打的很多。可是,如同太子殿下這么詭計多端的,找不出第二人。</br> 自己這點小心思,又怎能瞞得過太子殿下的法眼。也是自己糊涂,當初應該派人來護送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親自前來,這不是找罵呢么。</br> 當著這么多將士的面,這讓吳三桂的臉往哪里擱。</br> 還好,朱慈烺終究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他走到吳三桂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宮知道你是一片忠心,可是吳三桂。你若是打贏了勝仗,打敗了建奴擊潰了流寇,這比什么都強。你要是做到這些,本宮自會記你一大功。山海關交給你,代表朝廷信任你,父皇信任你。你可莫要辜負了我們,還有你在京城的老夫,本宮回京后,自會親自去拜訪他老人家的。”</br> 吳三桂聞言大喜:“多謝殿下栽培,末將一定奮勇殺敵,不辱朝廷栽培之恩。”</br> 朱慈烺點點頭:“帶著你的人回去吧,記住,以后再有這種事,無需親自前來。你是本宮最信任的人,不能因為這種瑣事誤了你這等將才。”</br> 吳三桂走后,李巖走到朱慈烺身邊,不由擔心的道:“殿下,您如此不留情面的訓斥與他,這吳三桂怕會心有芥蒂吧。”</br> 朱慈烺笑笑:“本宮怕的是他沒有心存芥蒂,吳三桂記恨本宮卻又怕本宮,這就足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