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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罵名

    和很多富商一樣,范永斗也是個腦袋大脖子粗,腆著個大肚子,似個八月懷胎的孕婦。</br>  看起來,一臉的和善,未語先笑,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對誰,都是客客氣氣。</br>  其實這種人笑里藏刀,最是陰險。他把奸商的無恥發揮到了極致,就是這種人畜無害的外表,竟然得了個“賈于邊城,以信義著”的名聲。</br>  “與遼左通貨財,久著信義?!边@種人,居然以講信義而聞名,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的諷刺。</br>  此時的范永斗并沒有因為葉青等人的特立獨行而表現出任何厭煩的樣子,而是依舊熱情和善:“諸位遠道而來,怠慢了,怠慢了。俗務,俗務纏身實在走不得,見諒見諒。富貴啊,把我書房珍藏多年的龍井拿出來,給客人們嘗嘗?!?lt;/br>  “老爺、這...”家仆富貴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之大方,這幫人奇形怪狀來歷不明的,犯得著跟他們這么客氣么。</br>  范永斗一跺腳:“愣著做什么,快去,去??!”</br>  富貴慌忙“哦”了一聲,這才發現老爺并不是說笑。當下千不甘萬不愿的退了出去,去書房拿珍藏龍井去了。</br>  這龍井珍藏極其珍貴,一般客人都不會招待。讓富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老爺要用來招待這幫人。</br>  在看葉青的時候,范永斗立刻又換上了一幅和藹可親的笑容,他一拱手:“哎呀,諸位、諸位當真是、當真是年輕有為啊。老夫收到諸位拜帖,就想急忙與諸位見面。奈何實在是俗務繁忙抽不開身,這位是...”</br>  本來,范永斗是想夸幾句對方人中龍鳳樣貌不凡啥的,可對方長得實在是一言難盡。只好臨時改口,稱之為年輕有為。</br>  葉青收起蘭花指,不過依舊是一幅娘娘腔:“我叫葉青,這位是我的合伙人劉弘,這位薛昆、豐樂?!?lt;/br>  葉青給一一介紹著,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家伙。范永斗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奇怪,只是看到劉弘還在與那個高腳太師椅較勁的時候,略一詫異而已。</br>  然后,范永斗展現出了他高情商的一面,他怒叱身邊一個家仆:“怎地如此怠慢客人,還不去拿個凳子給客人墊腳。”</br>  他說是拿個凳子不是給劉弘坐,而是用來墊腳。那家仆慌忙去搬來一個矮腳凳子,放在了劉弘腳下。</br>  劉弘看了一眼,他站在了凳子上。然后用力一跳,這次,他安安穩穩的跳到了太師椅上。然后,劉弘感激且佩服的沖著范永斗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br>  強迫癥的劉弘跳了半天,愣是沒有跳到那張椅子上。不同于家仆將他抱上去的羞辱,范永斗只是給了他一條凳子。踩著凳子跳到了椅子上的劉弘得到了巨大的滿足,這一點,是旁人都沒有做到的。</br>  范永斗依舊熱情和藹:“哎呀,諸位遠道而來,又專門下了請帖來拜訪老夫。老夫一介賤商,何德何能啊?!?lt;/br>  葉青微微一笑,終于又翹起他的蘭花指:“范老爺說哪里話來,我們這些邊關做生意的,誰人不知范老爺的信義之名。晚輩心中敬仰,這才特來拜會,望不要打擾了范老爺才是?!?lt;/br>  “虛名、虛名而已,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不過話說回來,商人最重的就是一個‘信’字,這點老夫還是銘記于心的。諸位既是同行,更應是留在宅上多住些時日才是。順便,老夫也好向諸位討教一些經商之道?!?lt;/br>  “信字固然重要,這忠字也不可或缺啊。”葉青陰陽怪氣的說了句。</br>  范永斗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點點頭:“甚是、甚是,葉公子此言甚是,我等雖是一介商旅,卻不敢忘忠君愛國。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天地神靈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啊。”</br>  這個王八蛋,臉已經徹底的不要了。不敢范永斗極其陰險,他始終不問葉青來的目的是什么。這種城府極深的老狐貍,知道自己不問對方也會主動說出來的。若是開口問了,反而顯得自己不夠大氣。</br>  果然,葉青開口說道:“久聞范老爺乃是商界泰斗,我等不告自來,算是不自量力了。只是,我們這幾車上好的藥材,若不經過范老爺的做主,我等也是萬萬不敢出手的?!?lt;/br>  范永斗一愣,原本笑瞇瞇的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你們是什么意思?!?lt;/br>  “這個嘛,”葉青欲言又止:“這個,我們不該來這張家口的,只是既然來了...”</br>  劉弘打斷他:“既然來了,我們也不能隔著鍋臺上炕。我們的意思是,把這七車貨物賣給范老爺,價錢嘛好商量?!?lt;/br>  “賣給我?”范永斗有些吃驚。</br>  葉青點點頭:“正是,我們對張家口人生地不熟的。來到貴寶地依然是多有叨擾,這些貨物賣給范老爺,只要價格公道,咱們以后就是常年的合作關系。不知范老爺,您以為如何呢?!?lt;/br>  范永斗倍覺奇怪,這些人一路北上,既然到了張家口為什么他們自己不去尋找關外的蒙古人和滿人。而偏偏賣給了自己,再由自己把這批貨出手掉。難道說,這幾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一群傻子么。</br>  很顯然,這些人只是奇形怪狀了些,但絕不是傻子。如果說他們有什么陰謀,七大車的藥材能有什么陰謀。</br>  突然,范永斗腦海中靈光一閃:原來如此。</br>  這幫人之所以不肯與蒙古人或者滿人交易,怕是不想背負一個漢奸走狗賣國賊的罪名。他們既然已經到了邊關,拉著這七輛馬車的藥材和滿人交易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br>  他們沒有這么做,反而又多此一舉的要把這些藥材賣給自己。就是怕背負一個勾結建酋的罪名,哼哼,當真是可笑。</br>  你們這些人鼠目寸光,看不出將來滿清必然會一統天下。送到手上的富貴你們都不敢要,一群蠢貨!你們不敢有,我范永斗要了。</br>  這七車藥材,我把它交給滿清,黃臺吉定然喜歡。</br>  想到這里,范永斗內心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這個,老夫我經商數十載,靠的就是信義兩個字,貨我得先驗過了再說?!?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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