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總兵李守鑅,帶著三千鐵騎,護送這二十萬兩白銀入遼東。</br> 二十萬兩,真金白銀的其實也就不到八萬兩,其余的,是會票。</br> 我們看以明朝為歷史背景的古裝劇,常常可以看到,劇中人動輒就掏出一疊一疊的銀票。但我們不得不遺憾地說,這是編劇的虛構,其實明朝人是沒有銀票用的。</br> 倒是在明初時流通過一種寶鈔,但寶鈔非常快就貶值,以致同如廢紙,沒有人肯用。民間交易,主要使用銅錢與白銀,但在晚明海外白銀流入之前,明王朝的白銀存量是有限的,朝廷又禁止開采銀礦,所以市場中流通的白銀并不充實。</br> 明中后期大量白銀從海外流入,這才使得民間白銀交易充實了起來。</br> 如果運送的全是白銀,首先,一百萬兩白銀是整整十萬斤。這么多銀子不但運輸不便,而且還容易路上招賊。</br> 還好,明末錢莊已成為一種獨立經營的金融組織,不僅經營兌換,還辦放款,供給簽發帖子取款的便利,原來在兩地聯號匯兌的會票,也成為錢莊發行有鈔票性質的信用流通工具。</br> 所以,朱慈烺他們這次帶著的二十萬兩白銀入遼東。實則大部分都是錢莊的會票,這些會票兩地通用,兌換也是非常方便的。</br> 但有一個問題,朱慈烺的計劃是給遼東八十萬兩白銀的軍餉。而崇禎只給了二十萬兩,也就是說,還有六十萬兩的缺口。</br> 這個時候,朱慈烺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足以能把他老爹氣暈過去的,忤逆不道的決定。</br> 那就是,把錦衣衛查抄了陳演、王宗道還有王之心等人的家產,共計六十七萬兩銀子的錢,全部發到遼東去。</br> 為此,朱慈烺去了北鎮撫司,找到了駱養性。</br> “駱養性,查抄這三個狗東西的銀兩何在?”</br> “回太子殿下的話,都在庫房用封條存著呢。下官本想過幾日在和朝廷交接,把銀子送上去的。可戶部遲遲下不來批文,下官也就一直這么拖著了。”</br> 錦衣衛當然不可能白忙活,按照慣例,查抄了三名官員的家產足有六十七萬兩白銀之巨。錦衣衛交上去的時候,朝廷至少也得返回來個幾萬兩銀子給錦衣衛的開支所用。比如立功的獎賞,加班補助之類。</br> 這也得感謝朝廷蝸牛一般的辦事效率了,這批銀子還壓在錦衣衛,并沒有上報上去。朝廷呢,也一直沒派人來交接。因為崇禎覺得,放在錦衣衛反而比國庫安全。</br> 錦衣衛至少是崇禎自己說了算,到了國庫,那可是一百雙眼睛都盯著。</br> 偏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崇禎皇帝怎么能想到,這筆錢被朱慈烺給惦記上了。</br> 駱養性是不知情的,于是朱慈烺就跟他撂了底:“把這六十七萬兩銀子全部運出來,發往遼東。”</br> 駱養性只感覺脊背發麻,嚇得他后背冷汗直冒,他知道私自挪用這筆錢的后果:“太子殿下,您、您三思啊,這可是萬歲爺欽點,用來給官員發放俸祿和賑災用的。”</br> “我知道,出了事本太子一人承擔。駱養性,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夏德超、李浩,你們帶人去通知李守鑅,讓他火速帶人來北鎮撫司。就說是給他們、嗯,六十萬兩,六十萬兩銀子一同發到遼東。”</br> 錦衣衛,實際上駱養性這個指揮使已經被架空了。跟著朱慈烺的兩個千戶夏德超和李浩,是朱慈烺從十四所千戶的十四人中挑選出來的。</br> 這二人是朱慈烺的死忠,幾欲退出歷史舞臺的錦衣衛被朱慈烺給扶持起來了。現在跟著太子爺殿下有飯吃有錢賺,這二人那里還管抗不抗旨。二話不說,帶著人就去找昌平總兵李守鑅去了。</br> 駱養性卻是千難萬難,他可是效忠于崇禎而不是朱慈烺的。你做出這么忤逆不道的事來,你是皇太子倒是可以拍拍屁股去了遼東躲著了,我駱養性豈不是留在京城替你背了黑鍋。這崇禎到時候一查下來,雷霆震怒之下,駱養性的腦袋怕是保不住了。</br> 看著滿頭冷汗的駱養性,朱慈烺笑了起來:“好了,駱指揮使本太子就不嚇你了。這事與你無關,是本太子一人所為。如果你怕我父皇怪罪下來,你進宮告密去吧。”</br> 告密?駱養性確實這么想過。可朱慈烺當著他的面說了出來,這讓駱養性登時尷尬了起來:“太子殿,這...”</br> “我讓你去你就去,不過要等我們出了城門口。你假裝發現了我盜了這北鎮撫司的庫房,然后你火速回宮告知我父皇。這樣,我父皇就不會降罪與你了。”</br> 駱養性一驚:“那、那太子殿下您豈不是...”</br> 朱慈烺微微一笑:“沒事,照我的話去做便是。”</br> 把北鎮撫司庫房收繳上來的贓銀拉去遼東,朱慈烺就不怕崇禎半路截獲么。</br> 不怕,因為朱慈烺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早就留了兩手。</br> 第一,朱慈烺早就去通政司,通政司的人印刷了上萬份邸報,散步言論說朝廷要給遼東將士撥餉八十萬兩白銀。再然后,朱慈烺又去了會同館,私自派出驛卒去遼東,告訴遼東將士,朝廷要給你們八十萬兩的軍餉,已經在路上了。</br> 生米煮成熟飯,崇禎即便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不過這事得等他們出了京門口的時候在辦,不然崇禎皇帝一怒之下把朱慈烺抓回來,那就慘了。</br> 邸報,類似于官方的報紙。明代設立專門出《邸報》的通政司,專門管理《邸報》的出版發行。到了明末崇禎年間,《邸報》從手抄或木刻印刷改為活字印刷,規模也就更大了。</br> 會同館,北京的全國驛站的總樞紐。明朝的法律大典《明會典》記載說:“自京師達于四方設有驛傳,在京曰會同館,在外曰水馬驛并遞運所。”這條記載說明,明朝的“會同館”,是當時設在首都北京的全國驛站的總樞紐。</br> 也許有人會奇怪,崇禎不是裁撤了驛站么,這才引得陜西那位快遞小哥李自成活不下去了然后反了。</br> 崇禎裁撤了大部分的驛站,不是說把全國的驛站都裁撤了。如果都裁撤了,情報誰來傳送。</br> 從崇禎二年起,全國關閉的驛站占總數的三分之一,這樣,一年可節省10萬兩的國庫支出。</br> 這一削減,使驛傳服務的負荷超過了原已十分緊張的能力,從而使明朝的行政陷入惡性循環之中。因為朝廷管理交通的人員嚴重不足,以致不可能承擔任務,地方官員只能依靠地方團練來控制驛站和道路。而被遣退的驛卒如李自成之流,就造反了。</br> 崇禎裁撤了驛站,并不是說把全國的所有驛站都裁撤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