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老夫人走了過來，流寇來之前生意不好做。河南連年大旱，百姓們飯都吃不飽，喝得起茶的又有幾個。能光顧茶館的，都是些富商大戶。生意艱難，倒也勉強糊口。</br> 流寇來了之后，生意加倍的不好做。盧氏縣已經被洗劫一空了，誰還有興趣出來喝茶。南來北往的客商也不敢來，生意加倍的清淡。</br> 好不容易遇到展云鵬他們一行人，獨眼老夫人加倍的恭敬。</br> 此地的居民們肯定對盧氏縣很是熟悉，打探消息最快捷走好的辦法就是銀子。凌天揚從懷里摸出一錠碎銀子，丟到了老夫人手里：“夫人，跟你打聽個消息，盧氏縣，可有一個叫牛金星的差役？”</br> 對于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或事，沒有人會上心在意的。比如這個茶博士，即便是他聽過牛金星的名字怕業已忘記。</br> 而銀子，則是最好的回憶藥劑，會幫你記起很多的人和事。</br> 比如，這個獨眼老夫人拿了碎銀子，立刻眉花眼笑，拼命回憶起來：“牛什么星俺不知道，可盧氏縣姓牛的倒是有、好像有這么一個人，對了、這不就是，就是咱們盧氏縣的牛師爺么，他姓牛。”</br> 經她一提醒，茶博士立刻恍然大悟起來：“是是是，瞧我這記性。我們這盧氏縣的師爺啊，就姓牛，據說之前是個舉人，沒錯，他叫什么小人雖然不知，可八成是他。”</br> 兩日后，盧氏縣出了一件大事。縣衙的師爺牛金星遇害，而且死狀極為蹊蹺。</br> 按理說，盧氏縣的縣衙防守嚴密。當日還有官差巡夜，可是，那個牛師爺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縣衙內。</br> 這還不算奇怪，牛金星死狀猙獰。似乎是經過劇烈的掙扎死不瞑目，按理說他應該有過叫喊，可奇怪的是當晚整個衙門的人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加倍奇怪的是他的房屋門窗都是關上的，不知道兇手是如何潛入又是如何逃走的。</br> 對于展云鵬等人來說，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刺殺一個此時尚是寂寂無名的牛金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br> 他們在盧氏縣一路打聽，茶攤那個獨眼老夫人說的一點沒錯。縣衙的牛師爺，就是牛金星。</br> 于是，入夜之后的展云鵬他們立刻展開行動。別說是區區縣衙，就算是皇宮大內，以他們幾人的身手也是來去自如。</br> 很快，他們就找了牛金星的房間。二話不說，一頓嚴刑逼供。不但把自己給撂了，還把他認識的好友宋獻策也給供了出來。</br> 接下來就沒有什么懸念了，牛金星在自己的床上被令狐云龍扭斷了脖子，臨死還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br> 八人干凈利落，殺掉牛金星之后跳窗而走。臨走，又透過窗戶縫用細線把窗戶反鎖。這叫造成了牛金星的死狀極為奇怪，很顯然他是被人暴力扭斷脖子而非自殺。可奇怪的是，他房間的門窗都完好無損。兇手沒有留下半點痕跡，此案最終也成為了盧氏縣一樁懸案。</br> 誰能想到，將來名滿天下的牛金星，居然死在了虎賁軍之手。將流寇消滅于萌芽狀態，這個辦法收成效甚大。</br> 此時的宋獻策，不過還在永城縣給人算卦為生。牛金星此人氣量狹小，在上司面前搖頭乞尾，對手下人卻架子十足，有私怨的必定要打擊報復，典型小人嘴臉。</br> 而宋獻策則和牛金星不同，后來的宋獻策投到李自成麾下成為軍師，在李自成進入北京的過程中出力甚多，深受器重，被封為開國大軍師。</br> 宋獻策是大順軍中為數不多能保持清醒頭腦的人，在李自成進入北京后，他同李巖一樣，對大順的腐化非常擔心，屢屢進言，卻得不到李自成回應。</br> 宋獻策非常聰明，他利用自己擅長的奇門左道說來打動李自成，借天象示警上疏李自成說：“天象慘烈，日色無光，亟應停刑。”終于被李自成采納，許多人因此得救。</br> 宋獻策曾為李自成編造讖言：“十八子主神器”，助李自成商定謀略，設官守土，除暴安良，李巖被殺后，宋獻策對李自成心灰意冷，認為他不是自己該輔佐的明主，與牛金星等日漸疏遠。</br> 永城縣，尋找一個算卦先生更不是難事。甚至于不需要打聽，八人進城不久，在一個卦攤上就看到了一個矮子。</br> 算卦是個靠臉靠嘴吃飯的行當，不止能說會道能忽悠，還得長相奇特，宋獻策這兩點全占了。</br> 宋獻策在永城縣都認為此人是個神算子，長得雖然不高，卻天堂飽滿地閣方圓。外號"宋矮子”或“宋孩兒”。</br> 展云鵬和令狐云龍二人走到他的卦攤前，來了主顧宋獻策慌忙起身拱手：“不知幾位，是測命理八字還是姻緣財運。”</br> 展云鵬冷冷的問：“你就是宋矮子？”</br> 來者不善，宋獻策一驚：“幾位是...”</br> 旁邊令狐云龍又道：“你本名可是宋康年，以“術士”為生，長期云游四方，為人占卜吉兇禍福。崇禎八年，你改名為宋獻策，是也不是。”</br> 對方居然把自己來歷摸得一清二楚，宋獻策又是一驚拱手：“正是在下。”</br> “我們是牛金星舉薦而來，特意到永城來找你的。”身后的凌天揚說道。</br> 一提起牛金星，宋獻策先是一怔：“牛兄，他不是在盧氏縣么。不知諸位，找在下有何貴干？”</br> 這次展云鵬等人沒說話，而是一把將他抓起...</br> 宋獻策感覺自己被一幫強人給綁架了，他被這幾個人扔到了馬背上，一路疾馳出了縣城，路上，這八人馬不停蹄，一路奔馳。</br> 宋獻策大驚，不住開口詢問，你們這是要把我帶到哪里去。可是這些人就是不肯回答，只是一路向北。</br> 看得出，這八人個個身手不凡，又渾然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一路之上，宋獻策頗感奇怪。終于，在落腳的時候，展云鵬等人告訴他，要把他帶到京城。</br> 至于去京城做什么，這些人都沒有回答。宋獻策驚疑不定，想逃又逃不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