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庚這廝,伙同他的副手同知姚賓、通判龐興懷,還有戶房的幾個典吏,正在對兩省總督李待問的施政商議對策。</br> 有明一代以知府為正式官名,管轄州縣,為府一級的行政長官。設(shè)知府一人、正四品,同知也就是知府副手、正五品。</br> 通判,分掌糧運、水利、屯田、牧馬、江海防務(wù)等事項、正六品。</br> 推官,掌理刑名、贊計典、正七品,府經(jīng)歷司經(jīng)歷,掌管出納、文移與府衙內(nèi)務(wù)、正八品,知事、正九品,府照磨所照磨,檢校、府司獄司司獄等等。</br> 除此之外,知府衙門還仿中央六部之制,設(shè)吏、戶、禮、兵、刑、工六房,與中央六部相對應(yīng)。</br> 吏房:掌署內(nèi)考勤,鄉(xiāng)紳、丁憂、起復(fù),在外省做官各事。</br> 戶房:掌戶口管理,征稅納糧,災(zāi)荒賑濟等事。</br> 禮房:掌興學、科舉、教化、旌表、禮儀、祭祀、節(jié)慶等事。</br> 兵房:掌兵差、民壯、考武、治安等事。</br> 刑房:掌破案偵緝、堂事筆錄、擬寫案牘,管理刑獄諸事。</br> 工房:掌工程營造,修理倉庫,起蓋衙門等事。</br> 鋪長房:掌郵傳及迎送官員之事。</br> 承發(fā)房:應(yīng)辦各種公文信札,皆由此房掛號,又分發(fā)各房轉(zhuǎn)辦。</br> 暫時介紹這么多吧,各房辦事人員通稱典吏,而各房之頭目,或稱經(jīng)承,或以各房之名冠之,稱吏書、戶書、禮書、兵書、刑書、工書。其下工作人員稱胥吏、書吏、書辦等。</br> 此時,刁庚在太原府衙門設(shè)宴,這次宴會宴請的人沒有外人,都是州府衙門內(nèi)的自家人。自家人關(guān)起門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刁庚直接單刀直入。</br> “想必諸位同僚也都知道了,這新任的總督李待問李大人可是個人才啊。不但深受萬歲爺賞識,據(jù)說不止咱山西,就連河南的百姓都夸贊他是什么李青天,呵呵,諸位,你們對此怎么看。”</br> 刁庚這是在明知故問,州府衙門的官員,對于這位李待問李大人向來都是沒有什么好臉色的。據(jù)說這位總督大人,帶著朝廷二百萬兩銀子的賑災(zāi)款。可是,各地州府衙門連個銅板都沒看到。</br> 刁庚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大伙兒對李待問沒有什么好感。可是,身為一個知府,他是不會主動表態(tài)的。他想做的,只是扇呼眾人,把眾人的怒火扇呼起來,接下來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br> 這是一把手的聰明之處,他是不能直接辱罵上峰的。否則被人抓到把柄,上告自己的話就比較麻煩。凡事他不必說的太透,只需輕輕點撥一下,自有人替他出面擺平。</br> 果然,刁庚這一開口,他的副手同知姚賓就怒道:“哼,刁大人,下官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我就不賣關(guān)子了,李待問這么做這是想斷了咱們的財路。他想的倒是不錯,賑災(zāi)的錢糧不經(jīng)咱們知府衙門,直接發(fā)放到災(zāi)民手中,老子第一個不服氣。大災(zāi)之年,百姓日子不好過,我們當官的日子就好了么。”</br> 姚賓這一開口,通判龐興懷立刻隨聲附和:“沒錯,據(jù)說這位李大人以清廉標榜自己。我看啊,這不過是為虛名不擇手段罷了。他想不經(jīng)過咱們府衙,直接把賑災(zāi)款發(fā)放到百姓手上,哼哼,想的太也天真了吧。”</br> 刁庚皺了皺眉頭:“這個,你說這李大人賑災(zāi)錢糧不經(jīng)咱們府衙之手,他是如何發(fā)放到百姓手中的?”</br> 姚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哼,聽說是這位李大人私自招募了一些人為己所用。一個總督,這是要成立自己的小朝廷啊。”</br> 刁庚大驚:“這、這李待問私招兵勇,這與謀反何異,難道說,萬歲爺就這么縱容與他,就不管了么。”</br> 通判龐興懷撇了撇嘴,有些譏諷的說道:“這就是人家李大人的聰明之處了,人家李大人先是給京畿輸送了數(shù)十萬的強壯年勞動力,就是想向朝廷表明他是沒有反心的。不然,他私招兵馬,游離與我大明律法之外,帶著私招的兵馬在各處發(fā)放軍餉。完全把咱們官府給拋諸腦后,呵呵,這位李大人,可是厲害的緊吶。”</br> 這話眾人同意,姚賓跟著點點頭:“很是,李大人私自招募兵勇,又將山西、河南兩地的強壯年送去京城,就是想讓萬歲爺知道,他這么做是為了朝廷,自身并沒有反心。不然,為什么咱們這么多州府彈劾他,結(jié)果人家李大人不降反升,而鄭州府通判伍立群、祁縣縣令鄭寶之、許昌知州晁涼直接被革職查辦呢。”</br> 這話說的刁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曾上書彈劾過的。而且,當時刁庚比誰都跳腳,結(jié)果也是可想而知。崇禎的一道圣旨將自己罵的狗血淋頭,每每思及,刁庚總是不是個滋味。</br> 沒錯,自出京賑災(zāi)伊始,李待問就為自己想好了對策。他太了解大明王朝的官場制度了,這二百萬兩銀子的賑災(zāi)款,若是通過地方官府再發(fā)放到災(zāi)民手中,十不存一。二百萬兩銀子,真正到災(zāi)民手中的怕是不足二十萬。</br> 對于山西、河南兩大災(zāi)區(qū)來說,二十萬兩銀子可以說是杯水車薪。</br> 怎么辦,游離與朝廷之外。私自招募兵馬,文人義士所在多有。李待問將他們分派各地,興起賑災(zāi)任務(wù)。</br> 可這么做,無異于會招來眾多的罵聲。各地官府衙門,輪番上書彈劾。這對于一個兩省總督來說,無異于是致命的。</br> 你李待問想干什么,想私自招兵買馬,想造反么。你連朝廷都不放在眼里,視官府為無物,有哪一個皇帝會容忍你。</br> 李待問很聰明,他把山西、河南兩地的強壯年勞動力調(diào)往京城,就是想跟崇禎表明一個態(tài)度。我李待問都是將死之人了,沒有精力也沒有這個野心反叛朝廷。如今我把強壯年調(diào)到了京城,就是想表明這個態(tài)度。</br> 重要的,京畿三大營缺兵員,這些人正好安置。至于我為什么繞過了地方官府,直接分派災(zāi)民錢糧,實在是事出無奈之舉。</br> 朱慈烺看出來了,所以他跟崇禎解釋。崇禎,最終也采納了朱慈烺的意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