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支明軍例外,這支明軍已經做好了準備。時時刻刻,這支戚家軍的余脈對清兵都是同仇敵愾。</br> 可是,面對現在這樣的一個大明。即便是戚繼光復生,怕都是是很難吊滿清的。首先,崇禎年間,大明已是積重難返,各種天災人禍層出不窮,農民起義到處皆是,朝廷上下已是捉襟見肘,很難全力對付滿人。</br> 而戚繼光無門無派,很難獲得朝中勢力的支持,大廈將傾則獨木難支。眼下戚元正帶領的這支殘部,終究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br> “老岳,建奴用滕盾了。”埋伏在石林中的戚家軍,前鋒守衛韓英對身邊的搭檔岳中全說道。</br> 岳中全自然早已看到,不過他依舊不慌不忙:“建奴打起仗還是很可怕的,聽我命令,大家稍安勿躁。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輕舉妄動,放他們進來!”</br> 消息傳下去,這八十七人在岳中全的號令下,全部埋伏起來并未現身。就這樣,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蘇哈侖帶領滿清騎兵,越過了石林陣,直奔梨花寨方向。</br> 梨花寨方向的戚元正,遠遠的站在寨門前,看到了石林方向的動靜。手下白啟文上前道:“戚將軍,石林那邊好像沒動靜。岳中全他們,并未發動攻擊。”</br> 戚元正點點頭;“我看到了。想來是建奴早有所備。或者,他們來人太多。告訴兄弟們,擦亮你們的武器,殺敵報仇,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br> 國恨、家仇,此刻都一起報了。戚家軍的熱血無需激蕩,這些將士,都是對建奴恨之入骨,他們當中幾乎每個人的家人,都曾遭到建奴的屠戮。</br> 清軍蘇哈侖沖進來的時候,戚元正并沒有按照常理出牌,依仗寨門固守。這寨子并不堅固,守是守不住的。</br> 與其守不住,倒不如帶領不想迎面痛擊敵人。</br> 只是,一百多人去迎戰這兩千女真騎兵,看起來,似乎是戚元正瘋了。</br> 以卵擊石,螳臂當車。夜郎自大的戚元正,似乎在自己送死。就連前鋒清軍看到,這一小股明軍從山寨沖出來的時候,嘴角都不禁帶著一絲冷笑。</br> 這一百多人的斥候,用得著兩千精兵絕塵而來么。為首的清兵先鋒,甚至于收起了手中的弓箭,拔出馬刀,準備將這群不知死活的明軍,砍瓜切菜的亂刀砍死。</br> 借著戰馬的沖擊力,前鋒的清兵猛沖了過來...</br>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梨花寨確實防御薄弱,可是,這條通往寨門的道路并不寬敞。</br> 這也就意味著,清兵雖然有兩千人。可是不代表他們能把這兩千人聚攏在一起,這條路最多并排七八匹馬。</br> 如此狹窄的道路,馬踏也能將戚元正等人踩死。明軍人數稀少,可清兵也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們這等于是逐次投入兵力,乃是兵家大忌。</br> 戚元正當然不會白白等死,就在滿清騎兵離著他們不足三十步的時候。突然道路兩側,一對對的草人站了起來。他們手里拿著的,是一根根麻繩。</br> 絆馬索!</br> 這些和大自然偽裝融為一體的戚家軍,身上披滿了樹枝。清軍騎兵沖上來的時候,他們拽起絆馬索,數丈長的繩索攔在路中間。</br> 清兵馬匹沖上來的時候,直接撞了上去。</br> 然后,就是人仰馬翻。戰馬悲鳴一聲摔倒在地,清兵紛紛被摔下馬來。在狹長的道路兩側是兩人高的陡坡,戰馬無論如何是沖不過去的。</br> 也就是說,狹長的道路上,擠滿了清軍騎兵。而道路中,卻不斷的出現絆馬索,將騎兵一個個摔下來。或者是,將他們前后分開。</br> 接下來,就是毫無投機取巧可言的肉搏戰了。</br> 戚元正身先士卒,舉著長刀迎著清兵沖了上去:“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了,殺!”</br> 明軍從來不缺乏勇氣,可是他們缺乏怒火。他們也勇敢,可同樣的羸弱。面對洶涌澎湃的女真騎兵,明軍往往不戰自潰,進而一潰如沙。</br> 可像這只幾百人小隊的戚家軍,清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支部隊。</br> 怎么說呢,這些沖上來的戚家軍似乎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他們,更像是來自于地獄的索命鬼。</br> 戚家軍將士面目猙獰,齜牙咧嘴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似乎,他們有著沖天的憤怒。他們露出早已退化了的獠牙,瘋狂的喊著叫著,咬死你!</br> 這是一群瘋子,清兵對于這支明軍最初的印象就是,這是一群瘋子。</br> 戚家軍沖上來的時候,猶如一頭頭的蠻牛。他們是奮起平生之力,將手里的大刀長矛,硬生生砸進清兵身體里的。</br> 從來沒有一支軍隊,會有這么恐怖的戰斗力。他們似乎不知疲勞不怕疼痛,甚至絲毫不畏懼死亡。</br> 蘇哈侖親眼看到,一個沒了武器、肚子都被刨開,腸子流了一地的明軍,眼珠突出的沖上來,死死掐著一名清兵的脖子。然后,他猶如一只野獸一般,一口咬向對方的咽喉。</br> 而那名清兵直接嚇破了膽,就這樣活生生被咬斷了咽喉,雖然其他的清兵紛紛出手,將這名明軍亂刀砍死。</br> 可是每個握刀清兵的手,都在微微發抖。</br> 這是一支什么樣的部隊,太可怕了!如果明軍皆如此,他們滿清怕撐不過一個月就得亡國。</br> 要命的是,身后繼續撲上來的明軍,和那名不要命的同袍一樣。他們咬著牙瞪著眼,似乎爆發出了體內所有的惡毒,就位殺死你們,殺死你們這群清兵。m.</br> 兩千人的清兵,竟然被一百多人沖亂了前陣。</br> 前陣潰退下來的清兵,似乎見到了這輩子最恐懼的東西。甚至于有的人,扔掉了武器和馬匹,亡命的潰逃。</br> 就連馬背上的蘇哈侖,都被驚得臉色大變。突然,身后的隊尾這個時候又傳來了一陣騷亂。</br> 岳中全和韓英在石林設伏的明軍,捅了蘇哈侖的屁股。岳中全他們手里拿著的,是清一色的輕弓。</br> 這種羽箭短而疾,箭羽的破空聲夾著勁風,不斷的將隊尾的清兵從馬背上射了下來。</br> 一支裝備精良、驍勇善戰的兩千清兵,竟然被不足三百人的戚家軍活生生的沖亂了陣腳,這在他們滿清歷史上,都是聞所未聞的戰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