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這些成型后略顯粗糙的玻璃,那些工匠們用吹塑法做出來的玻璃就堪稱完美了。在這些能工巧匠的手里,這些如焦糖一般的玻璃熔液,在他們手里精彩紛呈的呈現出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br> 有飛鳥、有走獸,有花瓶、有碗杯,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全部都是清澈透明,不含有一絲雜質。</br> 按照太子爺的吩咐,京城面人張這個手藝界的鼻祖,根據馬駒的形態,用他的一雙巧手,夾著鐵鉗很快做出來一個栩栩如生的水晶馬駒。</br> 小馬駒憨態可掬,待得稍微冷卻難以粘黏的時候,再把馬駒用鐵鉗夾住放入熔爐內繼續加熱。在不斷地休整過程中,這個透明的小馬駒終于被做了出來。</br> 坤興公主早已耐不住性子,伸手就要摸。嚇得朱慈烺一把抓住:“等下,燙!”</br> 待得小馬駒成型放涼后,朱慈烺欣喜的拿起它遞給了妹妹:“怎么樣,哥哥沒騙你吧。”</br> 朱媺娖大喜過望,拿著這個小馬駒嫣然一笑:“謝謝哥哥。”</br> 眾人面面相覷,此俊美少年郎居然叫太子殿下為哥哥,想來果真是個皇子了。難怪,除了皇子又有誰能如此俊俏呢。</br> 玻璃的成型,還需要裁剪的。切割玻璃只能用金剛石,不然這些一旦成型后就無法切割。</br> 好在,金剛石在大明朝獲取并不困難,在一些瓷器作坊早就有人使用金剛石來切割瓷器了。金剛石是由印度傳入我國的,它的名稱來源于印度佛教的"經書"。</br> 其實最早在公元260年的晉朝時期,我國從印度傳進來一種非常堅硬的石頭,這種石頭甚至能夠切開玉石,當時被人們稱之為居于萬物之首的硬物。但是,應該給它起個什么名字最合適呢?印度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的弟子,用梵語寫下了許多供信徒們背誦的《經書》,《經書》中把最堅硬的兵器,最堅硬有力的人稱為"博曰羅。"后來翻譯成漢語即為"金剛石",意思是金子中最剛硬的。</br> 玻璃不夠平整的原因很快找到了,孟樊平陰沉著臉,過來對朱慈烺一拱手:“殿下,您過來看看。”</br> 朱慈烺一愣,看孟樊平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要發生。他只好跟著孟樊平走了過去,原來玻璃不平整的原因果真是出在了模具上。</br> 一般的玻璃成型方法有吹制,壓制,離心旋轉,輔助作用的二次燒制。</br> 因為需要大批量生產,朱慈烺采用的玻璃模具是生鐵鑄件。而模具質量的好壞也會影響產品品質,因為有的鐵質有砂子,則出來的產品就粗糙,有凸粒,在高溫下,易脫鐵屑而沾在產品上。</br> 模具必須預熱后方可使用,否則剛產出的產品易破裂。而這些模具并不是朱慈烺他們自己鑄造的,而是周奎花了重金,從成國公朱純臣那里購得的。</br>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些玻璃上居然還有許多銹斑。因為產品出模后需要用鉗夾出來,若鉗生銹,則可能使產品上沾有銹班無法清除,所以必須保證鉗的干凈無銹,一般采用無銹材質的鉗。</br> 而這些鐵鉗,也是周奎從朱純臣手中購得。</br> “姥爺,你過來!”朱慈烺怒喝一聲。</br> 正在一旁樂不可支的周奎一愣,他和崇禎二人對望一眼,然后走到了模具前,剛要詢問發生何事了。</br> 朱慈烺怒指著這些模具:“姥爺,我不是跟你說了么,這模具的生鐵要多次鍛造的精鐵。你給我運來的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還有這鉗子,這樣的鉗子怎堪能用!”</br> 說罷,朱慈烺氣呼呼的將鐵鉗扔在了地上。</br> 周奎過去撿起一看,這些鐵鉗和模具都是些粗制濫造的粗鐵制成的。難怪做出來的玻璃凹凸不平,完全和孟掌柜鐵匠鋪做出來的樣品不一樣。</br> “他娘的朱純臣,你個狗東西敢蒙騙老夫!”周奎大怒,竟然當著崇禎皇帝的面,破口大罵起來。</br> 從《明實錄》來看,明初政策是國家庫存鐵量少,急需用鐵則在指定的鐵礦區開爐冶鐵,庫存鐵量多足夠使用則停罷官營鐵冶,聽任百姓在這些礦區自行采煉,國家按照十五分之一的比例征收鐵課。</br> 大明王朝是允許民間私人冶鐵的。在明代,冶鐵煉鋼的生產發展到了很高的水平,規模之大,產量之多,技術之高,超過我國歷史上的任何朝代,并位居世界各國的前列。</br> 在這個過程中,民間私營鐵冶不斷發展壯大,冶煉技術也是當時世界最領先水平。</br> 民間煉鐵已使用活塞式鼓風機,結構功能與近代鼓風設備一致。歐洲在這方面的技術遠遠落后于明代,比較簡陋的三角形木風箱16世紀才發明,長方形木風箱還要延后,至于用活塞推動和壓縮空氣的鼓風器,“這已是18世紀后期的事了”。</br> 明代的煉鋼技術在當時世界處于遙遙領先的地位。歐洲直至18世紀才發明把熟鐵和生鐵放在坩堝中煉鋼的方法。</br> 而成國公朱純臣,他家就有京城兩處最大的冶鐵廠。周奎當初找他買模具,也是因為朱純臣是京城冶鐵業的龍頭老大。甚至于朝廷的兵器作坊,許多精鐵都是朱純臣家提供的。</br> 也就是說,這模具出現問題并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朱純臣故意以次充好,將一些粗制濫造的粗鐵賣給了周奎,他把周奎當成冤大頭了。</br> 這也難怪周奎看到模具后暴走了,當初他是親自找到的朱純臣,千叮萬囑的告訴他一定要用上好的精鐵,價錢不是問題。</br> 朱純臣滿口答應,收了周奎這個冤大頭的重金,沒想到送來的,卻是這么一些沒用的垃圾。這些粗鐵含有雜質太多,都是一些淘汰品,朱純臣卻以次充好,來糊弄周奎。</br> 為什么他一個成國公敢如此大的膽子,還不是因為京城的官員都以為國丈涼了。接連被逼迫捐了近二百萬兩銀子,這事早就傳遍了京城,誰都知道這是崇禎皇帝想整國丈的。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沒有將周奎抄家滅族已經很給面子了。</br> 這么一個失勢的國丈,他堂堂一個成國公對你何懼,不坑你周奎坑誰。</br> 朱慈烺同樣憤怒且無助的看著崇禎,崇禎卻頗感為難,這是他們臣子之間的糾紛,他一個皇帝還真不好偏袒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