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yùn)的安排總是背離人的心意,肆意戲弄著每個人!
師大話劇社演出圓滿結(jié)束,但是沈宇簡直要?dú)庹耍?/p>
從最初排練時,她就不樂意讓徐杰演羅密歐,好不容易堅持到演出最后一場,他居然在臺上公然親了她的臉,這明明就是耍流氓嘛!
剛一謝完幕,沈宇連妝都沒卸,就直接把徐杰堵在后臺破口大罵!穿著厚重戲服的徐杰被罵得不敢還嘴,滿頭冒汗,見憤怒的沈宇揮拳就要打他,徐杰干脆兩眼一閉,擺出一副要?dú)⒁獎庪S你便的樣子。
葉霞實在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把她拽到一邊的角落:“沈宇,你過分了啊!你干嗎欺負(fù)徐杰啊?徐杰幫過你多少,你這不是仗著他喜歡你,就可著勁兒欺負(fù)他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他憑什么喜歡我啊?”沈宇梗著脖子,把頭歪向一邊。
“那你憑什么喜歡華韋林啊?”葉霞看沈宇還這么油鹽不進(jìn),也有點(diǎn)惱了。
沈宇怔住了。
是啊。自從進(jìn)了大學(xué),徐杰借她錢、幫她找華韋林、幫她開病假條,忙前忙后,任勞任怨,明明自己都白飯就咸菜了,還義無反顧地支持她去找華韋林。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怎么能做到這程度呢?
“徐杰!”
徐杰正一個人呆坐在后臺,懊喪地責(zé)怪自己為什么色迷心竅,干出這種為人所不齒的事來……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沈宇,徐杰趕緊一激靈站了起來,說話都有點(diǎn)結(jié)巴了:“沈宇,對不起啊,是我錯了,我確實不該趁機(jī)親你的……”
沒想到沈宇沒接他的話茬,只是低著頭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你親都親了,要不咱們就往下試試吧?”
徐杰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轉(zhuǎn)了,哆哆嗦嗦地湊過去想親沈宇的脖子。
沈宇一巴掌打開他:“哎呀,我是說感情!”
徐杰怔了怔,傻乎乎地笑起來:“你,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約會了?”
沈宇白了他一眼,輕嘆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宇真的覺得應(yīng)該放棄華韋林了,至少她是這樣說服自己的,她也努力這樣做了。也許是葉霞的話真的是讓沈宇明白了徐杰的心意,也許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就會忘掉那段不可能的感情。
然而,第二天沈宇就收到了黃丹丹的來信:華韋林不見了!他專業(yè)成績?nèi)〉谒模谷环艞壷醒朊涝阂獔竺缹#∩蛴钜偭耍∷^散發(fā)地往校門口跑,急切得如同自殺一樣去截出租車。她要去找華韋林,他這樣會毀了自己!
“沈宇!”
那一刻,透過剎車聲,鳴笛聲,人群的嘈雜聲,還有沈宇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那聲呼喚依然清晰地傳進(jìn)了她的耳朵,是如此的真實,將她從狂亂的狀態(tài)中拉回到了現(xiàn)實!
沈宇猛地回頭。馬路對面,身著白襯衣的華韋林正微笑地望著她。沈宇一下子撲過去,連連地捶著華韋林的胸口,語無倫次地發(fā)泄著她的不滿:“你瘋了嗎?中央美院你不上跑到這上美專,你有病嗎?”
“我比你晚一年上學(xué),中專兩年,這樣我就能追上你,還比你早一年畢業(yè)。這樣,等你畢業(yè)的時候,我就開始攢錢了。”華韋林說得輕松平靜,原來他早就盤算好了這一切。他憐愛地替沈宇理著頭發(fā),輕聲道:“咱們一起過,不得花錢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讓沈宇愣住了,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華韋林所說的“咱們一起過”意味著什么。“那,那你也不能上個破美專啊?”
“傻瓜,美專在師大對面,中央美院在北京,你說我選哪兒?”華韋林挑了挑濃眉笑道。
沈宇眼圈紅了:“你干嗎要來找我?”
華韋林舉起自己的左臂,露出跟沈宇一樣的三個燙傷疤。
沈宇淚水盈盈,嘶啞地帶著哭腔說道:“你可以不來的。”
華韋林握住她的手:“本來……不好的,不應(yīng)該,可我就是……不想再跟你分開了。”
沈宇大顆的眼淚順著面龐滾落下來,她恨恨地?fù)涞饺A韋林懷里抱住他,華韋林也緊緊地用雙臂環(huán)住她。沈宇破涕為笑,“咚咚咚”地捶著他的胸口,卻又不禁咧著嘴哭了起來……
此刻的云景,顧曉薇經(jīng)過了生死苦難,生下了一名男嬰。
虛弱的她只看了這個不應(yīng)該來到世上的孩子一眼,便嫌棄地把頭扭向一邊:“丑死了!”
顧勁松看著虛弱的女兒,心里也是百般不忍,剛想開口安慰道:“曉薇啊……”顧曉薇突然扭頭瞪著他道:“現(xiàn)在可以揭謎底了!這個孽種不是華韋林的!我本來也不想要的,可你叫我打掉,我就偏要生下來。生下這個孽種,就是我對你的懲罰!”
看到自己的爸媽幾乎氣得就要昏厥的樣子,報復(fù)得逞的快感讓顧曉薇干澀的狂笑聲在病房里回蕩。
顧曉薇發(fā)誓要讓顧家不得安寧。她故意天天推著嬰兒車上街,完全不避諱他人異樣的眼神。她反而覺得這樣很舒坦——他華韋林所承受過的,她現(xiàn)在也承受了。她和他,是一樣的。
顧曉薇就這樣成天自我沉醉著,恍惚間,會忘記這孩子其實是不應(yīng)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直到有一天,白皮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顧曉薇才夢如初醒,被拉回了現(xiàn)實。
白皮定定地看看嬰兒車?yán)锏暮⒆樱匝宰哉Z道:“我以為他們說的是假的,你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了?我表哥也算是有后了……”
“你閉嘴!這跟他一毛關(guān)系也沒有!你也少給我提那破事,不然我廢了你!”顧曉薇推著嬰兒車就走,突然又回身警告白皮道,“你知道我的,說到做到,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白皮的出現(xiàn)讓顧曉薇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做的只不過是一場鬧劇。她覺得沒意思了,能鬧的,要折騰的,似乎都已經(jīng)做了。她煩了,乏了,她想結(jié)束這些了。
白皮確實沒敢再去找顧曉薇,卻沒想到她卻主動找上門來。
“姑奶奶,你來找我到底想干什么啊!”白皮知道顧曉薇的厲害,她主動找上門來準(zhǔn)沒好事。
“要想不讓我再出現(xiàn),就幫我離開這里!”顧曉薇也不客氣,上來就開門見山。
白皮簡直要被顧曉薇折磨得精神錯亂了:“我怎么幫你?你別害我!再說你能去哪?”
顧曉薇不為所動:“反正要離開云景!孩子生了,我爸也被我治得差不多了,沒意思了。我要和過去的一切一刀兩斷,開始新的生活。”
白皮告饒:“你到底想怎么樣啊?”
“你找人幫我演出戲,給我準(zhǔn)備錢和車。”顧曉薇把早就想好的對策和盤托出。
“這要是被你爸發(fā)現(xiàn),我非得讓他弄死不可!”白皮依然不情不愿。
“你是流氓還怕這個?就大街上堵我,鬧事,我把你打發(fā)走,這樣我就可以有借口遠(yuǎn)走高飛了。放心,事成之后我不會再回來的!”
在顧曉薇的威逼下,白皮不得不拉上幾個兄弟上演了一場當(dāng)街堵人的戲碼。一想到日后可能被市政法委書記盯上,幾個鬧事的流氓反而兩個腿肚子直轉(zhuǎn)筋,反倒是被堵的人正義凜然!顧曉薇氣勢洶洶地沖一群小流氓吼道:“白皮,你少跟我來這套!上回我就跟你把話說清楚了,過去的事兒到哪兒結(jié)哪兒,我跟你再也沒有什么瓜葛了!”說完,她又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別惹我,否則我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信嗎?”說完她昂然轉(zhuǎn)身便走。
白皮幾個像泄了氣的皮球,灰頭土臉地呆立在當(dāng)場。
顧曉薇的目的達(dá)到了!
幾天后的一個清晨,她在墻上留下鮮紅的幾個大字:“去你媽的!!!”便離家出走了!
顧家爸媽怎么也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把女兒留在家里,而且這一走,她是真的不想再回來了!
顧曉薇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再次踏上故鄉(xiāng)的土地,竟然會在那么久遠(yuǎn)之后!那時,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