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又是一整天沒有見到兒子的蔡桂英拉著楊德海的手，看看腿、看看頭，就跟幾年沒見似的。</br> 楊德海知道母親是心疼自己起早貪黑的，“娘！我沒事，都好著呢！有個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幫著去問問？”看見三哥楊德湖也來到客廳里，楊德海說道，</br> “啥事？老四，你說！”蔡桂英急急地問道，</br> “是這樣，娘、三哥，現在有好幾個生意急著做，很是缺人手，但是家里人都在榆樹里窩著，我想著讓俺爹和俺二哥、二嫂他們仨也過來，讓俺爹跟德洪招呼著菜店攤子，三哥帶著二哥二嫂去勝利街開個山貨、海貨門市部，這些東西光批發出去賺錢太少了。他們仨過來，房子就不夠住了，另外進回來的精細山貨、海貨也沒處存放，放在大棚底下也不放心，我看咱們隔壁那處四間頭的房子也好像是空著，你明天跟邊上的吳嬸兒聊聊，問問人家賣不賣？如果賣，咱們就也買下”。</br> “不用問了，前幾天我跟吳嬸兒聊天，聊到咱買這房子，就說到了隔壁那房子，那房子是原來地質隊總工程師家的房子，人都搬鄭州去了，也托付吳嬸兒幫著找買家，一直沒有賣出去呢！只是咱再買一處房子，錢夠嗎？你不是說還要做好幾個生意嗎？再說就是恁爹和二哥二嫂來了，房子也夠住了！”蔡桂英天天在家閑著，做完飯就出去，跟院里的吳嬸兒等一幫老太太聊天，誰家有個事，不論是這家長、那家短，這家兒子當官了，那家姑娘談對象了，不幾天就啥都知道了。</br> “要是這樣，三哥明天早市過去，你回來一趟！跟咱娘一起找吳嬸兒問問，最好跟房主通通話，買下來吧！你賬上的還錢夠吧！”</br> “好，四弟，錢夠！我聽你的”，自從上午他到車村鎮街上問山貨價格，他就知道四弟看東西是真準，比他強多了，四弟定下來的事，照著做就是。</br> “另外，四哥，你明天上午再到勝利街租個門面，要不你去找一下石頭伯，讓他給你搭把手去找，前幾天我從那里過，記得那個胡辣湯店邊上那一間房就招租呢！說起來石頭伯，他也不容易，我剛來的時候，很是照顧我，就讓他來攤子上幫忙吧！一個月給他開五十塊錢，就夠他爺孫仨生活了。”</br> “好的，四弟，就按你說的辦！”</br> “如果租上房子了，就抓緊去工商所辦個證，趕緊開門營業，早一天開門，早一天賺錢！”</br> “好！好！我明天就去辦！”</br> “以后菜站攤子上，你就負責收貨、上貨，讓德雪和德洪、石頭伯他們仨盯著賣貨就行！”楊德湖還沒來得及答應，楊德海就出客廳回屋睡覺去了。</br> 楊德海不是要回屋睡覺，他需要一個人靜下心來仔細盤算一下。這兩天他坐車來來回回去車村鎮兩趟，可能人坐在車上，隨著車輪滾滾，人的大腦也會快速有效轉動起來。</br> 他這兩天又想到了幾個現在就可以做的生意，除了剛才跟三哥楊德湖已經說過的山珍海味經銷店外，他記得上一世就是八五年下半年私人飯店開始興起的，老家有句俗話“山里跑旱船，為的吃和穿”，吃好吃的，永遠是人的一種執著追求，他要開一家純包間的飯店，就做山珍海味。</br> 他知道二嫂丁敏她爹丁大勺就是有名的廚師，解放前就在開封的大飯館里出師了，僅僅那一手燒賣，就做的有來有去，那一個味道真叫“好”。</br> 二嫂二哥成親那天，丁大勺本來那是正客，但沒有忍住，親自下廚做了一盤燒賣，陪他的楊木柱等幾個村干部把盤子都舔干凈了，到今天還傳為榆樹里村飯場上的段子。</br> 楊德海叫他二哥二嫂過來，就是準備干這個事情的，說讓他們開山珍海味經銷店，那是先讓他們倆練練生意手。</br> 雖然二哥在合作社已經上手了，說不來也干得正歡，但家里有大哥大嫂幫襯著孟大海足夠了，況且還有德云、德水、德霜、德渭，人還是富裕的。何況德云、德水、德霜、徳渭他們四個，將來也最多留在合作社一個，自己還要在許州、韓鄭市開生意的，人不夠用啊！</br> 至于飯店的場地，他已經想好了，就是副食品公司后邊那棟小三層樓，那棟樓空著呢！況且那棟樓有一個門是開在蘇巾街上的，可以跟副食品公司隔斷單獨出入的。</br> 另外，他也盤算好了，就是把三層樓重新照白，更換門窗、窗簾，配齊餐桌、餐椅和全套廚具、杯盤，也超不過一萬塊錢，他手里的錢夠用。</br> 楊德海是那種說干就干的人，他上一世就是這樣，這個可能跟他學醫有關。</br> 第二天早上，他穿的明干輕凈，皮鞋擦得锃亮，就騎著摩托車到了菜站攤子上，他沒有幫德湖和德洪、德雪他們干活，有他們仨就足了。他來到辦公室，從劉紅梅買回來的一摞筆記本里，挑出來一個可以裝在衣服兜子里的筆記本，就寫了起來。</br> 他現在事情太多了，比如原定的昨晚確定招聘人員名單的事情，因為他跟王振海和王堂吃晚飯，就忘了！還有今天上午九點半的會議，他就忘給德湖說了，不僅忘了，還給德湖安排了其他事情。不能這樣了，他得做到事事心中有數。</br> 想到這里，他趕緊把德洪叫進來，安排他代替他去參加市里的會議，還告訴了他要上臺領獎，要穿干凈點、不要緊張等。楊徳洪一聽說要去市里開會，這在他是新奇的事情，也是榮光的事情，年輕人只要高興了，哪知道緊張。</br> 兩人正說著這個，劉紅梅過來上班了，看到他們兄弟倆正興高采烈的，就問啥事這么高興。</br> “俺哥讓我替他開會去哩！”楊徳洪笑著說，</br> “這事就讓你高興成屁花子了！啥出息！我一會兒也參加這個會，你跟我一起去吧！”劉紅梅打趣道，</br> “啥！你也去參加這個會？我還想著讓你跟我一起辦點其他事情去哩！”楊德海又是一驚，自己這兩天是咋了，劉紅梅是榆樹里蔬菜種植基地項目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成員，自然要參加這個會議的，這個怎么自己也忘了。</br> 不是楊德海忘了，實在是現在他的幫手太少了，上一世他跟前有秘書長、秘書科長、秘書、科員一大推呢！還趕不上他安排的工作。</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