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桂花自然聽得出秦風的意思,什么叫朋友,那不就是說根本不考慮了嘛。她這次來其實就是想說服秦風繼續跟李紅交朋友,在銀城這個小城市,真正優秀杰出的年輕才俊掰著十根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李紅現在已經是刑警大隊大隊長,正科級干部,二級警督,如果從職務上要高李紅一級,至少是個副處級干部,在銀城也就相當于副市長,或者公安局的副局長了,要混到這個層次,年齡至少都三十好幾,這樣的男人基本上都結婚了,剩下的也就是離異什么的,所以可供李紅選擇的人選并不多。
從職業前景上來說,秦風有著無限的上升空間,而李紅如果沒有意外,只要還在公安局干,這輩子基本就到頭了,撐死混到副局長退休,局長是不敢指望了,銀城自建國后就沒出過女人當局長的先例,連政委都不可能。公安局是國家暴力機關,李紅能當上這個刑警大隊長已經開了歷史先河,而她能當上隊長,是因為破了二十多年未偵破的懸案。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秦風有一半的功勞,否則那一次她就殉職當了烈士了。
歐桂花比較來比較去,才意識到,秦風可能是最好的選擇,尤其是去過秦家莊之后,她就開始后悔了。不怪李紅說她鼠目寸光,老李說她狗眼看人低,確實犯了一個主觀上的錯誤。為了女兒的幸福,這次她決定拉下老臉來給秦風認錯,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小秦啊,上次是阿姨不對,說話不中聽,傷了你的自尊。哎,誰讓咱眼皮子淺,有眼不識金鑲玉呢,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歐桂花一臉真誠地說道:“你跟我家李紅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我們家老李也特別喜歡你,你要做了我家女婿,這就是老天開眼哪。小秦,你可千萬別因為我說過幾句不中聽的話就這么放棄了,我知道,李紅是很喜歡你的,她比我有眼光。”
歐桂花能說出這番話,是打過草稿,鼓起很大勇氣的,以前在她眼里,這天下就沒幾個男人能配上自家閨女,可隨著李紅年齡一天天增長,二十七歲還沒個正式男朋友,這讓她和老李頭都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女人的黃金年齡其實很短,從十八歲到三十歲,說起來有十幾年,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說老就老了。青春貌美的年華,是女人最大的資本,一旦過去了,青春就永不回頭了。
然而歐桂花鼓足勇氣說出這番話,等來的確實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秦風一言不發,悶頭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不說話就是不表態,而不表態也就等于表了態——他不愿意。
歐桂花難以置信地看著秦風,什么情況,老娘低三下四來給你說這事,要把自己最寶貴的閨女嫁給你,你倒端起架子來了。什么意思,難不成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你什么意見,說說吧,真要不樂意,誰也不能強迫你。”歐桂花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了怨氣。
秦風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笑笑說道:“阿姨,這種事要順其自然。李紅非常優秀,也很漂亮,肯定不乏追求者。
銀城這地方人口雖然不多,但要挑幾個拔尖的還是有的。我聽說市委姜書記的兒子正在追求李紅,你們家跟他家才門當戶對,我實在是不敢高攀。”
歐桂花一股怒火就涌上心頭,說了半天白費勁了,你小子裝什么糊涂,姜書記的兒子誰不知道,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換的比衣服還勤快。別說李紅不喜歡那小子,就算是喜歡她還不樂意呢,讓李紅跟了他,那不是跳進火坑里了嘛。就算是市委書記的公子,那也得考慮將來不是,姜世榮也不能當一輩子市委書記,明年開年換屆估計就要退居二線了。
“說你們倆的事,扯別人干嘛。你就跟我說,你當初追過李紅,怎么現在就不樂意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歐桂花刨根問底道。
秦風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我真的沒什么想法,不知道啥時候開始忽然就提不起勁頭了,覺得這事挺沒勁的。現在我連房子都沒有,這兩年我不想考慮婚姻,等兩年買了房子再說。”
“你跟我裝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著銀都集團和銀城酒業兩款新酒的技術股,每年光分紅都有好幾百萬,你們家連診所都開了,你會買不起房子?”歐桂花真是豁出去了,這次要是談不攏,以后就真的沒機會了。
秦風苦笑,再次沉默了。這事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天曉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時秦風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余昔打來的。心中一動,自從余昔上次回江州之后,兩人只通過兩次話,天璽藥業那邊投資建廠的事也沒了下文,今天忽然來電,應該是終于有了進展。
“喲,余總,有什么指示?”秦風對著話筒笑道,是那種發自肺腑的微笑,眼神也變得異常的溫柔,看得歐桂花心中一緊,怎么忽然有一種這小子變心了的感覺。
余昔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有一種懶洋洋的熱情,說道:“以后別稱呼我什么余總不余總的,聽著別扭。哎,你現在哪呢?我到銀城了,想跟你見個面。”
秦風說道:“怎么今天下雪你到過來了,我在東關正街的拆遷安置辦公室,要不你過來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余昔說道:“那好,我距離東關不遠,很快就到,你準備好接駕吧。”
掛了電話,秦風拿眼角的余光看歐桂花,意思是馬上有客人來,你是不是該走了。可歐桂花卻打定主意,要看看馬上要過來的是什么人,怎么這小子跟她通話時是那個表情,分明是心有所屬啊。
歐桂花遲遲不走,秦風也不好趕她,坐等了幾分鐘,樓下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秦風站起身,透過車窗看到穿著一身米黃色風衣的余昔從那輛瑪莎拉蒂車里下來,沖著窗戶朝他招招手。
第一眼看到余昔,歐桂花就明白了,難怪這小子變心了,原來真是有更好的選擇啊,頓時就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心里委屈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