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窩囊，其實大部分牛人都不是死在敵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算計里。這是歷史規律，天妒英才，一個人太能干，太強大未必是好事，槍打出頭鳥是一條鐵律，古今中外通用。
    回到局里自己的辦公室，秦風有些心灰意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木呆呆地抽煙喝茶，腦子里波濤洶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是規律，所以秦風一直很想藏匿露拙，并不喜歡出風頭。可是每次出了大事，責任又總會落在他的頭上，不出面都不行。冒著生命危險拼盡全力解決問題，可到了享用勝利果實的時候，每每憑空都要冒出一堆爭奪成果的人，實在是無恥至極。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這個世界就是這么荒唐。不光是從政，從商務農也是一樣的，看到風險的時候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可看到利益的時候，不光跟他們有沒有一毛錢關系，又都爭先恐后的搶奪，好像沒占到便宜就吃了大虧。
    這種心理具有普遍性，放之四海而皆準，花月曜如此，萬泉梁不也是如此嘛。再加上那個更加專權的段天涯書記，秦風發現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怪圈里，越努力越辛苦，自身越強大反撲的力量就越大。
    是人心壞了，還是歷來都是如此？想起尼采的一句話，秦風忽然茅塞頓開，更高的哲人獨處著，因為他已經找不到同類。而自己，不知道是上天有意成就，故意制造出這么多障礙，還是確實到了自己的天花板，很難再突破這個瓶頸，繼續往前邁進一步。
    一直枯坐到中午十二點，夏江進來看著一臉木訥的秦風，見他一副失落的樣子都有些心痛，誰說位高權重就讓人羨慕，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和苦楚。
    “老板，該吃午飯了，你是去食堂吃，還是我把飯菜用食盒打下來在辦公室吃？”夏江問道。
    秦風抬起頭，看了眼夏江，無可無不可地說道：“哦，都午飯時間了，不是很餓，沒什么胃口，你把飯菜打下來吧。哦，對了，二牛和鐵蛋長生他們怎么樣，可以出院了嗎？”
    “今天早晨已經出院，我親自去醫院接的他們，先送他們回住處休息了，你有什么吩咐？”夏江說道。
    秦風嘆了口氣，很內疚地說道：“他們這次受傷都是因為我輕率所致，本來我應該親自去接他們出院的。可這段時間太忙了，也沒顧得上。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就說今晚我請他們吃飯，兄弟們聚一聚，喝點酒，吃點好的。”
    “行，我一會就給二牛打電話，讓他把你的意思轉告給鐵蛋和長生。那……我上去打飯了，你稍等片刻。”夏江看著精神不振的秦風，說話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秦風擺擺手，無力地說道：“去吧，你自己的也打包下來，我們邊吃邊聊。”
    夏江點點頭出去了，過了大概不到十分鐘就拎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四個
    塑料飯盒，逐一擺放在茶幾上，打開蓋子，遞給秦風一雙筷子說道：“老板，沒胃口也多少吃點，人是鐵飯是鋼啊，不吃飯怎么行。”
    秦風抓起筷子，刨了兩口飯，沒滋沒味的，感覺都難以下咽。心情太差，人的食欲就差，秦風原本吃什么都香，可今天卻沒有什么胃口。索性不吃了，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
    “是出了什么事了嗎？秦局，案件有了突破性進展，可看你愁眉不展的樣子，這不應該啊。”夏江有些不解地問道。
    秦風彈了彈煙灰，苦澀地笑了笑，搖搖頭說道：“這跟案件本身無關，是我個人的心境問題。夏江，我問你，你說這人是不是絕大部分都是利益動物，沒有那么多高風亮節，更沒有那么多覺悟高的人。我們的宣傳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為什么輿論和現實往往都是割裂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是自然，哪里有那么多高風亮節啊，反正我是不信，對自己沒好處的事，不會有幾個人樂意干的。真干了的人，反而會被當做傻子看待。至于輿論宣傳嘛，那是必要的工具，起碼占據了高地，誰也不敢光明正大冒犯。要不然怎么說，悶聲發大財呢，很多事可以做，但是絕對不能說，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夏江很老成地分析道。
    是啊，可以做，但不能說，更不能宣傳。人習慣于展示光鮮亮麗的一面，卻要把不可視人的一面遮掩起來，這是本能反應，不需要任何人去教的。只是秦風還是覺得心里堵，雖然人性如此，可是爭奪跟自己無關的勝利果實，實在是太可惡了，于情于理都不合。
    “也許你是對的，對我而言，還有很多東西需要重新回爐學習，慢慢去接受這個現實。”秦風很無奈，他再強大也不可能改變世界，改變人性，只能順勢而為。
    夏江開導道：“老板，其實你大可不必灰心，畢竟如今你還掌握著主動權，別人再鬧騰，還不得看你的臉色。他們怎么想咱們管不著，可是主動權在我們手里，他們再迫不及待也沒用。你呢，還是太善良了，總愿意把人往好處想，其實把每個人都當成小人才對。”
    這小子，年紀不大，活得倒挺通透。秦風欣慰地看了眼夏江，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是對的，是我著相了，有點執迷不悟。”
    “你是身在此山中而已，很快就會醒悟過來的。對了秦局，國安廳那邊剛才打來電話，說是他們審訊巫師孤月的時候遇到了難度，這個老家伙死活不開口，但是點名道姓要見你。他說只要你肯跟他單獨談一次，他會告訴我們所有他知道的秘密。剛才我看你一個人不愿意見人，所以就沒打攪你，也沒有給國安那邊明確的答復。你看……”夏江說道。
    這個老東西想見自己，無非是想搞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輸，秦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想了想說道：“答復他們，下午我就去見他。這個老家伙，還想從我這里套話，我讓他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