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了，跟不講規矩的人講道理，等同于對牛彈琴，大家不在一個頻道，雞同鴨講。爭辯道最后，大家都是一肚子邪火，需要靠拳頭來發泄內心的郁悶，不然老憋著人都能憋死。
    “那你們就說吧，想要怎么樣？是繼續打砸搶下去，還是坐下來談判。”葉問天實在不想跟他們辯論下去了，立場不同，無法溝通交流，再爭辯下去，他都擔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沖上去先揍一頓再說。
    業主們說道：“我們要地產商把差額部分退還給我們，或者把房價重新拉上去，絕對不可以降價。”
    “那你們自己派代表跟地產商的代表談判吧。我就問你們，是現在選好代表馬上談，還是等你們商量過后，定好了人選，明天找個專門的時間再談。”葉問天說道，臉色陰沉得都能擰出水來。
    葉問天第一次發現，處理這種經濟糾紛，真的需要特別好的耐心。調停者必須控制住自身情緒，不然只會激化矛盾。遇到利益問題，講道理講規矩的人實在太少了，哪個不想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哪個都不愿意吃虧。
    警察這個工作，外人看起來威風，其實很苦逼，工作量太大，幾乎沒個準點，遇到突發事件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高智商犯罪還好，起碼有一種斗智斗勇的成就感，但大部分時間打交道的都是些沒文化的刁民。以后自己的孩子堅決不讓他當警察，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業主人這時候七嘴八舌的爭了起來，各說各的理，吵吵嚷嚷好半天都沒個定論。他們這才意識到，組織了這么多人，其實沒有一個意見領袖，都是只會瞎嚷嚷，真的擔責卻沒有人愿意。做代表就要代表所有人的利益，就要承擔責任，這個干系重大，為了別人的利益，把自己搭進去那可不劃算。每個人都明白，槍打出頭鳥，選出來的代表最后有可能上了黑名單，被重點關照，搞不好還會被抓起來。
    “既然你們無法統一意見，那就先回去，想好了再說，這樣吵吵嚷嚷的，什么時候能有個結論。”秦風上前說道，看了看時間，說道：“都快十二點了，你們鬧騰了一天也都累了，先回去吧，回去睡一覺，明天有精神了再說。”
    業主們也都是強弩之末，見警方是這個態度，知道鬧一鬧還是有效果的，起碼有人出面管這事了，損失的財產有可能回來，心里有了底，三五成群往回走。
    “葉局，奪槍襲警的那幾個人控制起來沒有？”秦風扭過頭看著葉問天問道。
    葉問天點點頭，說道：“當然，這些混蛋敢公然襲警奪槍，還打傷了我們的同志，自然不能輕饒了他們，不把他們關到頭發白了我就不姓葉。哎，說一千道一萬，我們老百姓的法制意識還是太弱，仍然停留在封建社會的青天大老爺思想，出了問題就鬧事，心里幻想著法不責眾，等著青天大老爺給他們做主。”
    “這是根子上的東西，屬于我們的文化屬性，千百年來都是這么過來的，所以現在談法制還有點早，仍然需要靠人治。等到我們國民的素質提高到人人講法律，人人講規則而不是人情的時候，這個社會就距離法制社會不遠了。”秦風感慨道。
    葉問天摸出煙盒，給秦風和李長山每人一根煙，自己也點燃一根，抽了一口，抬頭看著秦風問道：“秦局，你以前當副市長也處理過不少的群體事件吧，我很好奇，你這么容易暴躁的性格，是怎么耐下心跟他們談的？今天我的情緒差點失控，幾次想發飆打人，最后都忍住了。如果你不來，我可能真的忍不住了。”
    “哈哈，這個問題問得好，我從來都不忍的，該發飆發飆，該揍誰揍誰。只要我們占了一個理字，就沒什么好怕的。老百姓不是不講理，而是看跟誰講理，你弱一分，他們就強一分，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色。真正要鬧事，就不會拉幫結派了。烏合之眾聚集在一起，集體無意識，其實也好攻破，那就是利益訴求點的把握。”
    “人生處處皆學問啊，我這回也算長見識，以后處理這些群體事件積累點經驗。”葉問天苦笑道。
    秦風抽了幾口煙，將煙頭掐滅，說道：“好了，收隊吧，各自回營休息，明天還有更艱難的談判。這里就交給你們了，碧桂園售樓處那邊我已經處理妥當了，希望這種事以后越少越好。”
    葉問天追上來問道：“秦局，事情交給我們，那我們的基本原則是什么？”
    “這還用說嗎，自然是不能助長這種鬧事有理的心態，我們的工作就是維護穩定和諧，如果助長了這種鬧事有理的不正之風，以后有你們忙的。”秦風毫不猶豫說道：“你們可以跟開發商協議，他們的態度必須強硬，不能因為業主鬧事就被他們的意志綁架。市場價格自然是市場杠桿調整，哪里是誰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秦風恨其不爭道。
    葉問天訕訕地笑笑，撓了撓頭說道：“明白了，你看我這個人，只要有你在，我就沒主意了，還是習慣依賴你。秦局，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絕對不會助長這種鬧事有理的不正之風。”
    “你知道就好，好了，都回吧，這一天天的，全是事。”秦風打了個哈欠，開著車離開了現場，一路往自己居住的碧桂園小區開去。
    然而碧桂園小區的很多業主這個晚上卻失眠了，大部分人都認定自己的資產平白蒸發了三分之一，心里堵得慌，覺都睡不著。不少業主聚攏在一起，到處打聽今天那個住在碧桂園小區的公安局副局長，這王八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到底是境界高呢，還是道貌岸然，被地產商給收買了，所以才幫著黑心開發商說話。
    “沒錯，一定是這樣，我們砸了他們家玻璃，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有人提議，要給秦風一點點教訓，不能讓他太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