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方無應和凌涓被部里叫去，談了整整一天。</br></br>等他們返回平衡處時已經晚上八點了，人都還沒走，一個個站在走廊上，瞪大眼睛緊張地看著他們。</br></br>直到方無應滿臉笑容沖大家做了個ok的手勢，整個走廊的空氣才再度開始流動！</br></br>“這么說，清河公主能留下來了？”雷鈞還有點不敢相信。</br></br>凌涓疲倦地笑了笑：“是的，雖然頗費周折，但她可以留下來了。”</br></br>“真太好了，”小武轉身往辦公室里走，“我去電話通知蘇姐！”</br></br>“局長，頗費周折是個怎么說法？”衛彬有些好奇，“難道還有很多條件？”</br></br>凌涓點點頭：“當然，現代都市哪怕多一個嬰兒，父母要去辦的手續都很麻煩，更何況憑空多一個成年人。”</br></br>“怎么說的？”雷鈞看方無應。</br></br>“兩年之內，必須有專人負責。”方無應說，“相當于監控吧。”</br></br>“……”</br></br>“有必要么？”衛彬很疑惑，“一個女孩子而已，又不是猛將。”</br></br>“不是實時監控，幾個月一次的檢查和督導而已。”凌涓趕緊說，“平常生活是不受控的，督導主要關注的也是法律和人文基礎方面。”</br></br>方無應點點頭：“我姐也的確需要協助，不然她沒法順利適應。光靠我一個人肯定不行。”</br></br>小武打完電話又出來：“怎么都站在走廊里？快進去吧！”</br></br>方無應搖頭笑道：“不了，我得回控制組，大伙都還等著呢。”</br></br>等他轉身離去，雷鈞看看凌涓：“出乎意料吧？局長。”</br></br>“是有點，不過也可以理解。”凌涓笑笑，“我到現在才明白，關鍵不在清河公主，而在方無應——國家培養人才不容易，現在是關鍵時刻，誰肯放他回古代去白白送死？苻堅陛下可以不拿一個妃子當回事，咱們卻得拿一個素質優秀的中校當回事。”</br></br>“督導什么的，真的有必要么？”衛彬又問。</br></br>凌涓搖搖頭：“總得做出一定的妥協。再說后續還有很多麻煩事情：身份戶口，檔案，入籍……一切都得納入體制內才好運作。況且，清河公主現在算軍屬。”</br></br>“原來如此。關鍵在‘軍屬’二字。”雷鈞笑道，“你看你小子失算了吧？當初軍里叫你入伍你不肯。”</br></br>他這話是對衛彬說的，小伙子聽了笑笑：“可我真不喜歡打仗，沒辦法。”</br></br>“天下奇聞！”雷鈞說，“戰神說他不喜歡打仗，小武，你不覺得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br></br>“我是不喜歡打仗，不喜歡現代的這種。”衛彬說，“根本沒有實戰的感覺了，坐在指揮部里操作電腦？還不如給塊板子演算函數。”</br></br>小武笑道：“所以方無應才堅持要去特種部隊，常規部隊對他而言，離他需要的感覺還是太遠了。”</br></br>“不騎馬，我就沒法打仗。”衛彬笑笑地說，“可現在能上哪兒騎馬去？兒童公園？”</br></br>“賽馬場也招聘騎師……”小武安慰他說，“實在不行自己買一匹。聽說如今真有汗血寶馬了。”</br></br>“得了吧，買一匹？我能把它養在哪兒？栓咱辦公樓樓下？”</br></br>“然后每天嘚嘚騎著馬來上班，”小武樂不可支，“可千萬別在二環上繞不下來啊！”</br></br>衛彬做了個無奈的鬼臉，轉身進了儀器室。</br></br>“唔，說來我倒是想買一匹。”小武突然說，“現在開始攢錢，十年之內或許有希望。”</br></br>雷鈞嚇了一跳：“買匹馬？什么馬？”</br></br>“就是他家武帝想要的那匹唄。”小武眨眨眼，“汗血寶馬，簡稱——悍馬，無需大軍遠征，輕松到手，付只要四十萬。”</br></br>雷鈞忍不住笑：“你小子，做汽車廣告呢！”</br></br>隨著清河公主留下的事宜確定，給予蘇虹的處分決定也下來了：記大過一次，留職察看，并處以停一年薪金的罰款。</br></br>得知這個處罰結果，蘇虹總算把懸了好幾天的心給放下來了，之前她只當自己是走定了，必須被開除，離開這個工作十年的單位……</br></br>但是現在她能留下來了，為了這，付出任何經濟上的代價蘇虹都覺得不虧。</br></br>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房子的貸款問題，她在梅苑小區的那個“麻雀窩”，每個月得還四千多的房貸。一旦失去收入，長時間無法償還貸款，房子就得被銀行收回去了。</br></br>然后，方無應就找到她說，房子的貸款由他來付，他甚至愿意把所剩的貸款全部付清。</br></br>方無應的這個建議，遭到蘇虹的強烈拒絕。</br></br>“你要是那么做，那我成什么了？”蘇虹說，“如果我從你這兒獲利，哪怕只有一分錢，我之前所做的事情就不干凈了。隊長，這一點你該很清楚。”</br></br>方無應并不是不能理解蘇虹的想法，但房貸是個實際存在的難題，總得解決。</br></br>“沒關系，我還有積蓄。”蘇虹笑笑，“大不了先用積蓄還一年，喏，也就是幾萬塊錢的事兒，平時省吃儉用一點，不上美容院就行了。”</br></br>方無應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但是平常生活別苛著自己，沒飯吃就來我家。”</br></br>蘇虹笑起來：“好啊。”</br></br>后來，她仍然悄悄找雷鈞借了三萬，蘇虹的積蓄并沒有那么多，但此事她求雷鈞誰都不告訴。雷鈞問她除了房貸，平日生活怎么辦，蘇虹想了半天，說她打算在淘寶上開店。</br></br>“同學總叫我給她幫忙，倆人合伙。”蘇虹告訴他，“以前我干過，當時覺得太累，又覺得犯不著為了賺錢把周末都搭進去。如今既然缺錢就接著干唄。”</br></br>“你那同學就是做淘寶的？”</br></br>“她開淘寶好幾年了，最近跳槽進了外資銀行的中小企業部。以前她搞外貿，現在怕是沒空了。正好我能去給她幫忙。”</br></br>“賣什么的店？”</br></br>“日韓休閑服。”她說，“就是蕾蕾喜歡穿的那種，外面商場賣三四百，網上幾十塊錢就能弄到，絕對正版。對了，可別說出去，公務員開網店是違規的。”</br></br>雷鈞白了她一眼：“反正你也違規一次了，再說誰理你呀一個小芝麻。”</br></br>“這不是盡量不錯上加錯罪上加罪嘛。”蘇虹嘟囔。</br></br>“好吧，那到時候我叫蕾蕾也去挑幾件，照顧你們生意。”雷鈞說完又想了想，“就光網上做么？”</br></br>蘇虹搖搖頭：“提貨啦，貨啦，跑快遞公司啦，管理倉儲啦……我同學沒時間，一直是想把這部分都交給我管的。”</br></br>“唷！上班再加上這個，那你不是等于白天黑夜的24小時連軸轉？”雷鈞有點詫異，“那么累你行不行啊？”</br></br>蘇虹笑起來：“放心，不會過勞死的。不過雷鈞你用不著再幫我了，怎么都活得下去的。也就是夜夜加班到轉鐘、一年沒有休息日而已，不過那個錢，賺得可不比上班少呢！”</br></br>雷鈞又氣又笑：“嗯！你這又有辦法了！當初闖禍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如今？再說人家金龜婿送上門來給你釣你又不要。”</br></br>“你說方無應啊？”蘇虹掀掀眼皮，“我怎么能拿他的錢？當初又不是為了錢去救他姐姐的。”</br></br>雷鈞的神色看起來，好像想到了別的地方，他慢慢道：“蘇虹，你當時，真的就沒有考慮到更長遠的問題么？”</br></br>蘇虹怔怔望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雷鈞的意思，一個團體多一個人不是多一件家具，隨之而來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br></br>“不，那些都不重要。”她咬了一下嘴唇，堅決地說，“活著就最好，人命大過天。什么都比不上活著。”</br></br>不久他們就得知，慕容瀅正式更名為“方瀅”，于是鮮卑慕容氏的這對姐弟，從此將以不為人知的新身份，進入現代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