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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婉轉(zhuǎn)治人,黑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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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崖上那一刀。”
    她笑著欺近一步,湊到李嬌的耳邊。
    夏初七瞥著她,極是失望,“虧你做了這么多年的寵妾,竟然連區(qū)區(qū)四百兩黃金都沒有,看來真是沒多寵吧?”又把李嬌給損了一頓,她好心的擺了擺手,“算了,誰讓咱倆是表親呢?我這人就是心軟,你打個五折,二百兩黃金不能再少,這是表親價。再少一錢,我便什么都告訴哈薩爾,包括……”
    李嬌呆若木雞,“我,我拿不出這樣多。”
    四百兩黃金無異于獅子大開口。
    “好。”夏初七轉(zhuǎn)過頭來,目光爍爍的打量著李嬌,一副貪得無厭的樣子,“嬌夫人,你說的事,我可以辦到。反正我表姐也不要哈薩爾了,送給你做個人情也無妨。這樣好了,你給我四百兩黃金,我就不告訴他。”
    甲一認真的考慮片刻,板著臉回答,“幾百兩大概沒問題。”
    “甲老板,咱的馬能馱多少金銀?”
    為難的掃她一眼,夏初七別臉看向甲一。
    “你要什么好處?”
    見她提“好處”,李嬌的臉色頓時好看了。
    “可這對我有什么好處?”
    這樣不要臉的話,不是普通人能“求”得出來的,而且還“求”得這樣委屈,這樣傷心,好像全世界都對不住她一般,夏初七彎了彎唇,笑得極是邪惡。
    李嬌眸子里全是請求,“表妹,你能不能在哈薩爾醒來之后,不要告訴他我姐來過,讓他安心養(yǎng)傷,再也不要為我姐難過了?”
    夏初七笑,“所以呢?”
    李嬌原本半起的膝蓋,又活生生跪了下去,期期艾艾地說,“我姐大概與你說了一些,一些我們?nèi)齻€人的事,我曉得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是我對不住我姐。但是你知,情之所至,難以自控。我愛哈薩爾,我不能失去他……”
    李嬌愣了下,似是沒反應(yīng)過來。而“寸步不離”的甲一,亦是嘴唇抽搐。
    大剌剌讓人求的人,只有她了。
    “行,你求吧。”
    料中她要說什么,夏初七卻不動聲色,也不叫她起,任由她跪著,無可無不可的哂笑。
    “表妹,我有一事相求。”
    夏初七說得極是嚴肅,還給了不信任她醫(yī)術(shù)的李嬌一個衛(wèi)生眼球。果然,聽說“失血過多導(dǎo)致昏迷”的李邈還能夠醒過來,李嬌整個人的神色都不對了。她遲疑一下,突然拉著夏初七的手,順著跪在了她的面前。
    “自然也不會,有我在,誰也死不了。”
    “那我姐,我姐她會不會有事?”
    “剛才我已經(jīng)說過了。”
    “他能醒嗎?”李嬌小聲問。
    “啥事兒,說吧?”
    夏初七不置可否,看了床上的哈薩爾一眼,沖烏仁瀟瀟遞了個眼風,大步隨了李嬌出來,雙手抱著胳膊,沒好氣地看她。
    “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與你說。”
    李嬌面上帶著不自然的笑,一雙眼睛通紅,顯然昨天晚上也是沒有睡好。
    聽得她喚,夏初七像剛發(fā)現(xiàn)她似的,“有事。”
    “表妹……”
    但看著她兩個人的互動,守在床邊的李嬌神色越發(fā)緊張,面色蒼白得仿若鬼魅,長長的手指甲都摳入了肉里還不知痛。
    烏仁瀟瀟徹底敗給她了。
    這樣無恥的話,只有她會說。
    “……”
    “談什么報答,我是那樣的人嗎?怎能要你報答我?”夏初七樂了樂,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又被她扎暈過去的哈薩爾,笑得極是詭詐,“我只需要你哥的報答而已。”
    聽得她的保證,烏仁瀟瀟快活起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她全是感激,“你救了我哥哥,往后有機會,我必會報答你。”
    夏初七抿了抿唇,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自然,要不然我表姐的血,不就白流了嗎?”
    “我哥他不會有事了吧?”
    烏仁瀟瀟緊張地看著她。
    李邈先前服了她的湯藥,也昏迷了過去,讓烏仁瀟瀟安排去了客房。如今哈薩爾這間屋子里,只有李嬌和烏仁瀟瀟在這兒。當然,還有寸步不離的甲一。
    夏初七直起身,打量著這個半昏迷的家伙,沒有多說,繼續(xù)為他針灸,這是第二次。可這一回他醒過來,還沒有睜開眼睛,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哎,原以為他是個渣男,不曾想也是癡情種。
    這一回聽明白了,他在喊,“邈兒。”
    她皺了皺眉,沒有聽清,把耳朵放低一點。
    他在說著什么?
    “……邈兒……邈……”
    翌日的陽光升起,積雪卻未融化。夏初七盡職盡責的在哈薩爾床邊守了一夜,小小打個盹,她瞧著窗邊的光線剛打了個哈欠,就見哈薩爾胸口有了一絲起伏。
    ……
    ……
    表姐,你給我全心信任,我必還你一段大好姻緣。
    李邈看她一眼,什么也沒說,拿過藥碗猛地灌入了喉間。她信任夏初七,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懷疑。看著她這個樣子,夏初七目光一瞇,心里暗嘆。
    藥就放在案幾上,她早讓李邈備好的。
    “表姐。”夏初七心塞的默了默,嚴肅地看著她,“為了免得你情緒波動過大,影響采血,還有輸血也會疼痛,你先喝一碗安神湯藥。”
    夏初七點點頭,拿過她的手握在掌中,突地一愣。她再不是穹窿山上的韓國公府小郡主了。她的手不再潔白如玉,手上因長期練武握劍長出來的繭子,看上去極是讓人心疼和心酸。
    “阿七,快,快來采血。”
    李邈白著臉說完,果然見到原有半分清醒的哈薩爾倏地又昏迷了過去,那面上的痛苦神色未退,看上去果真是比之前的情況還要糟糕。
    “好,”
    回光返照幾個字,嚇得李邈手一哆嗦。
    夏初七湊近,“我看看。”她翻了翻哈薩爾的眼皮,拿出金針來,又在他身上扎了幾個關(guān)鍵穴位,然后凝重地告訴李邈,“回光返照吧?趕緊輸血,不能再耽誤了。”
    “阿七。”李邈看過來,神色緊張,“他是不是醒了?”
    他的聲音,像從巴士底獄傳來的。低沉,沙啞,破碎,痛苦,像一頭被人緊緊捆縛的獸類在嗚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面色極是痛苦。
    “邈兒……不要走……”
    哈薩爾像沉浸在他的夢里,并沒有睜眼,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身子在掙扎,五官扭曲著似有痛苦的神色。
    “邈兒……”
    李邈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了床上的哈薩爾,眸子又驚又喜,夏初七卻暗罵了一句,覺得他醒得真不是時候。再一轉(zhuǎn)眼,李邈就以比她更快的速度撲了過去,激動地握緊了那人的手,嘴皮顫抖著,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就在此時,一道極低的哼聲傳來。
    “……唔……”
    嘆一聲,她不忍再看。
    從夏初七認識李邈的第一天起,她的臉色總是蒼白的。可在這一刻,當她告訴她可能會死的時候,也不知是燭火光線的原因還是其他,她發(fā)現(xiàn)李邈的面上反常的有了紅潤。
    “好了,開始吧。”
    良久,冷寂無言,直到燈芯“啪”的一聲爆開,她才驚醒過來,回頭看夏初七。
    沒想到她霍地起身,坐在了哈薩爾的榻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慢慢伸出手來,撫了撫他緊鎖的眉頭,還有下巴沒有修剪的胡茬,什么也沒有說。或者她在心里默默說了一些什么,也不會有人知道。
    夏初七一怔。怕了?
    李邈伸出的手腕突地縮了回去。
    “你真不怕死?這個真會死人的。”
    屋內(nèi)燭火大亮,炭火映出紅紅的光。天色早已經(jīng)入黑,哈薩爾的臥房里,屏退了眾人,夏初七將李邈備好的湯水先為她與哈薩爾消了毒,看著她。
    外間北風呼嘯,白雪皎如月華。
    ……
    ……
    嘆,就知道你這癡兒啊。
    夏初七默。
    “阿七。”李邈接過話,面色極淡,語氣卻沉,“不要再耽誤時辰了,你不是還急著趕回錫林郭勒?來,采我的血。”
    李嬌想解釋,可說到此,又停住了,咬著下唇,神色極是難堪。
    “我不是……”
    夏初七打個哈哈,“你看,沒錯吧。全天下人都同意我的意見。”說罷,她看向仍然呆在那里的李嬌,彎了彎唇角,走到她的面前,古怪地看她,“嬌夫人,你臉色怎的這樣難看?不是很愛你的沙漠哥哥嗎?為他放點血,你都不愿意?”
    甲一立在角落里,一愣,點頭,“對極。”
    “對吧,甲老板。”
    說罷,她回頭找她的同盟。
    夏初七裝著驚恐的樣子,沖她擠眼睛,“表姐,這事可開不得玩笑,一不小心,你的小命都得搭上,值得嗎?人家嬌夫人都沒說她來,你逞什么英雄?”
    “我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嬌呆立當場,愣是沒敢站出來大膽一試。只有李邈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床上那個不會說話也不會動彈的男人,眸子里一片晦澀,明明滅滅的光芒閃過,她慢慢開口,聲音極是幽冷。
    夏初七冷笑,就她這般也敢稱為愛?
    李嬌的臉早已煞白一片,半晌不言語。
    她滿嘴荒唐言,但無人覺得荒唐。
    夏初七習慣性翹起唇,視線在李嬌和李邈的身上打轉(zhuǎn),“你兩個誰來?我得提醒一下,這個輸血極是危險,靜脈切開,輸血之人,自己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但問題又回來了……
    但好多的新鮮詞,一個一個從她嘴里蹦出來,聽得屋中眾人一愣一愣的,卻是人人都信了她的話。
    夏初七說著嚴肅,可總覺得脊背上在冒汗。她猜大抵是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所有醫(yī)生都在睜大了眼睛惡狠狠的看著她,每個人都恨不得掐死她。
    “據(jù)我的獨家醫(yī)典記載,輸血者與受血者,必須得是有過肌膚之親的男女。男精曾入女內(nèi),混入血脈,二人血液自會相合,不會產(chǎn)生溶血反應(yīng)。若是無肌膚之親,那不僅不能救人,反倒會讓人溶血而亡,所以我祖師爺曾說,此方用時,必須慎之,再慎之……”
    夏初七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的停頓住。她自然不可能與她們解釋血型的問題,而是認真板著臉,一字一句說得極是荒唐。
    “那要如何?”
    抿了抿唇,她不慌不忙,“用消毒過的鵝毛筒。”見幾個人不解,她煞有介事的簡單解釋,“人的血液是在血管里流動的,輸血的意思就是把一個人的血液通過鵝毛筒輸傳給另外一個人,予以補充供給。但是這個為患者輸血之人,不是誰都可以的。”
    熬不過三天這話,太刺激人。夏初七只覺得對面的三個女人,六只眼,幾乎要把她的臉灼燒出幾個大洞來。
    “輸血,如何輸?”
    咳一聲,夏初七瞄著她心虛的臉,也不再解釋,只道:“如今我用金針刺穴為他疏通了經(jīng)脈,再鋪以藥物治療……”說到此,見眾人齊刷刷看過來,期待地看著她,她卻無奈的攤了攤手,“但這顯然還不夠。他脈象微弱,要救他,必須馬上為他輸血。要不然,依我看,只怕熬不過三天了。”
    有李邈在這里,她分分鐘都覺得危險恐懼,分分鐘都怕事情敗露,心里刺撓得緊,哪里有興趣聽夏初七做醫(yī)學(xué)常識科譜?
    李嬌打斷了她,似是不耐煩了。
    “你只說怎樣治吧?”
    夏初七環(huán)視一圈眾人,像是極難開口似的,遲疑一下,才直起身來,語氣凝重地說:“經(jīng)在下初步診斷,太子殿下如今的情況屬于失血性休克。何謂失血性休克?就是在受傷時在快速大量的失血,卻沒有得到極時的血液補充……”
    “各位!”
    但夏初七知道,這屋子里最緊張的人應(yīng)當是她。
    從頭到尾,只有李邈什么也沒問,只是默默的準備好她需要的東西,然后默默的配合,默默的立于一側(cè),安靜得極是沒有存在感。
    這是李嬌半帶質(zhì)問半帶緊張的聲音。
    “表妹,你這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么藥?忙活這般久,為何他半點起色都沒有?”
    這是烏仁瀟瀟,她的語氣是急切而忐忑的。
    “我哥究竟能不能醒過來?”
    夏初七在哈薩爾身上施完針,又灌入了幾粒她自配的藥丸子,可他還是沒有蘇醒,看上去與往常并無兩樣,這讓原本抱有極大希望的人,開始持懷疑態(tài)度了。
    一個時辰后。
    ……
    ……
    “聰明。”夏初七不看她,專注在手上,只淡淡一笑,“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想要我做什么?”
    面色一沉,她難堪地“嗯”了聲。
    烏龍塞三個字,簡直就是烏仁瀟瀟的魔咒。
    夏初七讓她幫著給哈薩爾翻身,方便扎針,然后一邊捻針入體,一邊像在自言自語般,低低說著,“烏仁公主,盧龍塞我?guī)瓦^你吧?”
    知道她故意損自己,李嬌臉色極是難看。可再不高興,還是被夏初七以治療病人需要安靜為由,給攆了出去。很快,屋內(nèi)除了不會動彈的哈薩爾,只剩下了夏初七與烏仁瀟瀟兩個人了。
    夏初七莞爾,“不必了,嬌夫人你也有任務(wù)的。你去外面守著,若是有蒼蠅蚊子飛進來,你就替我趕跑它。”
    李嬌不想被她們支開,硬著頭皮說,“表妹,我可以留下來幫你。”
    烏仁瀟瀟看著夏初七不拿自己當外人的頤指氣使樣,癟了癟嘴,不服氣,但仍是照做了。
    “你派人領(lǐng)她去拿藥。”
    夏初七又不客氣的看向烏仁瀟瀟。
    往常在晉王府良醫(yī)所,李邈跟過她一段日子,配合她做一些基本醫(yī)療輔助,極是得心應(yīng)手。看夏初七胸有成竹的樣子,她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如今有了烏仁瀟瀟在阿巴嘎,夏初七用不著李嬌了,直接把她當空氣,過河拆橋,根本不理會她,只對李邈說,“表姐,去給我備一些湯水來。炙甘草,苦參、牛蒡子、蛇床子……各等分,水煎,外用消毒。另外,取何首烏、莬絲子、枸杞子、潼蒺藜……也用水煎熬,內(nèi)服。”
    李嬌也是不情不愿,看著床上的哈薩爾不肯離去。烏仁瀟瀟雖然也心生詭異,可看見夏初七眼里的暗示,卻沒有出口。
    李邈微微一愣,奇怪的看著她。
    “你們都下去,烏仁公主留下來幫我。”
    時下所謂的金針,自然不是金子做的,而是黃銅,比起后世的不繡鋼針來,差了老大一截。她從李邈的手上接過針,順便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坐在床邊,屏氣凝神地拿針推入哈薩爾身上百會、風池、風府、印堂幾個穴位,送針刺入,輕捻片刻,留針,突地抬起頭來。
    來阿巴嘎時,她帶了一些必備的醫(yī)療器械。
    “取金針來。”
    見李邈在那發(fā)愣,夏初七瞄她一眼,不客氣地坐在哈薩爾床邊的凳子上,搭上他的脈,默了片刻,又伸手拂開了烏仁瀟瀟,躬身翻了翻他的眼皮,沉吟一會,心下有了計較,蹙著眉頭看向李邈。
    不,或者黃泉路也碰不見。
    要不是他跌落時城樓下有兵卒接著給擋了一下,估計這個人,此刻也用不著她來救,兩人要再見面,也只得是黃泉路上。
    她沒有走近,遠遠的站著。
    他雙眸緊閉,看不見她,也不會知道她來,失去意識的他,沒了身上銳利的萬丈光芒,表情是平靜的,就好像真的只是睡過去了。
    風華仍在,氣息卻無。
    不再是穹窿山上那個清風朗月的少年,卻仍俊逸得如同漠北高原無盡的蒼鷹。只是他瘦了許多,鼻梁更高,眼窩更深,緊抿的唇,薄薄的看上去極是無情,瘦削了不少的臉,線條依舊,但身上卻被紗布裹粽子似的裹得極是臃腫。
    在烏仁瀟瀟的搖晃里,床幔微微拂動,李邈瞇了瞇眼,遠遠的看見了床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哥,你怎樣了?”
    烏仁瀟瀟是第一個撲上去的。
    “哥!”
    燭臺上,幾盞燭火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人一踏入室內(nèi),就能明顯的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兒。
    時至黃昏,內(nèi)室的光線很暗。
    ……
    ……
    “事不宜遲,見我哥哥去。”
    烏仁瀟瀟震驚過度,還在喃喃自語,“怪不得,我以前就不明白我哥為啥會對她好,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說罷,她深深看了一眼冷著臉,手指卻死死攥緊的李邈,又幸災(zāi)樂禍的瞄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李嬌,閃開了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微微一笑,她大剌剌把玉佩往懷里一塞,抬高下巴,“烏仁公主,如今你可愿意信我們了?你哥哥救還是不救,憑你一句話。”
    憑啥讓她好過?憑啥要成全她啊?憑啥把玉佩給她啊?哪怕留著賣幾個銀子也是極好的嘛。
    但看到李嬌那賤樣,夏初七早改主意了。
    “阿七!”李邈被盯得極是難堪,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浪費口舌了。
    而李嬌看著那個鴛鴦玉佩,眼睛里卻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恐慌,不著痕跡的倒退了一小步。
    烏仁瀟瀟自然是見過哈薩爾當寶貝那半塊玉佩的。如今見到另外一半,嘴巴頓時成了一個“O”型,恍然大悟一般,死死盯著李邈不放。
    夏初七勾唇一笑,想要惡心一下李嬌,顧不得李邈的囑咐,從懷里掏出她交代在完事之后才給李嬌的鴛鴦玉佩,在烏仁瀟瀟的面前一晃,笑瞇瞇地說:“烏仁公主,瞧瞧這個是啥?她是誰,不必我再解釋了吧?”
    “你是誰?”烏仁瀟瀟總算看見了男裝打扮的李邈,一臉莫名地看著她,語氣極是好奇,“你為什么要關(guān)心我哥哥?”
    只不知道那個昏迷中的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興許在這個世上,最怕他死,最舍不得他死,最關(guān)心他的女人就是李邈了。
    李嬌擔心哈薩爾,卻不如擔心她自己。
    烏仁瀟瀟擔心哥哥,卻不如李邈入心入肺。
    關(guān)鍵時候,誰心里最疼,一目了然。
    看了看拽緊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感慨。
    夏初七怔住了。
    李邈很清楚夏初七能來這里,全都是出于與她的感情,且她性子嫉惡如仇,脾氣又極倔,說走,完全有可能真就走。
    “阿七,別置氣。”
    烏仁瀟瀟滿臉狐疑,李嬌有些緊張,可第一個出手拉住她的人卻是李邈。緊張地看過來,她目光露出懇求。
    說罷她還真就要翻身上馬。
    夏初七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看了看從始至終把唇抿成一條直線的李邈,攤了攤手,無奈的笑,“既然公主不歡迎在下,那我走好了。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哥我男人……”
    烏仁瀟瀟看看她,又看了看李嬌,嘲弄的一哼,“我憑什么相信你們?你們是一伙的,要害我哥哥對不對?你們南晏人,沒一個好東西。”
    夏初七笑吟吟看著她,脾氣極好,“我是醫(yī)生。”
    她怒不可遏,“你來做什么?”
    一年多前的經(jīng)歷太過慘烈,對烏仁瀟瀟來說,永生都難忘。被俘的那些日子,那個賤男曾經(jīng)給過她的屈辱也幾乎刻在了骨頭上。由此,關(guān)于盧龍塞,關(guān)于元祐,關(guān)于那件事有關(guān)的所有人,她自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呵,好說好說,公主殿下,好久不見?”
    夏初七瞇了瞇眼,恭敬地向她施了一禮。
    “是你?”
    幾乎霎時,她的視線就落在了夏初七的臉上。
    李嬌捂著火辣辣的臉,恨恨瞪著她沒有說話。她怕夏初七等人會引起烏仁瀟瀟的注意,可烏仁瀟瀟發(fā)泄的話罵完了,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身邊的幾個人。
    夏初七不懂她的話,就是覺得爽快。
    “打你算什么?我告訴你李嬌,若是我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本公主讓人丟你去軍營做妓,讓人輪到死,再五馬分尸,把你的尸塊拿去喂禿鷹。”烏仁瀟瀟抬著下巴,臉上全是草原女兒的蠻勁和對李嬌的痛恨。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在清脆的“啪”聲里,夏初七默默點了個贊,對烏仁瀟瀟有了更多的好感。但李嬌蒼白的面色,再配上明顯的紅印,卻愈是難看幾分。
    “惡言?本公主打死你都活該。”
    她倆說的是蒙語,夏初七沒有聽懂,只見烏仁瀟瀟冷哼一聲,臉色極是難看,霍地丟開馬韁繩,二話不說,上前就甩了李嬌一個耳光。
    李嬌今日頭罩烏云,先前被夏初七損,如今又來一個烏仁瀟瀟,聞言黑著臉,反駁回去。
    “公主,為何口出惡言?”
    她是一個火暴脾氣,山海關(guān)的事情,哈拉和林方面還不是太清楚具體細節(jié),就連北狄皇帝也只知道哈薩爾是為了一個女人跌下山海關(guān)城樓。這個女人是誰?烏仁瀟瀟幾乎沒有考慮,自然就把賬算到了李嬌身上,見到她的樣子,就恨不得撕了她的肉。
    “李嬌,你個賤人!”
    因為夏初七幾人做蒙族人打扮不若往常,又因烏仁瀟瀟從哈拉和林趕過來,憂心哈薩爾的傷勢,大眼睛圓瞪著,眼睛里只看見了李嬌。
    但想避已經(jīng)避不開了,他們的馬匹還未上拴,烏仁瀟瀟已經(jīng)在馬匹的“嘚嘚”聲里躥到了面前。
    旁人不認識她的身份,烏仁瀟瀟卻是識得。
    夏初七也驚了一下。
    “她怎的來了阿巴嘎?”
    一看到她,李嬌面色變了。
    公主駕到的橋段夏初七見過不少,但蒙古公主駕到卻是沒見過。那道聲音甫一落下,她便見到披了一件純白色鑲珠玉狐皮斗篷的烏仁瀟瀟,英姿颯爽地騎在一匹極是威風的大白馬上,揚鞭飛奔過來。
    “公主駕到!”
    她話音一落,后面突然傳來一聲沉喝。
    “好,依你便是。我不插手,懶得管你閑事。”
    心里十八般毒計上來,她目光一陰,卻笑了。
    可李邈做不出來的事,她夏初七卻做得出來。李嬌雖然也是夏楚的表姐,但在她心里連一根羽毛的重量都沒有。
    看來李邈很清楚,哈薩爾心里的女人究竟是誰。更清楚若是讓哈薩爾知道李嬌做的事,那定然容不得她。她看出來了,李邈給李嬌的最后底線,就是不想她死。
    夏初七“哦”一聲,抬了抬下巴。
    李邈眼皮微沉,扶在腰間劍鞘上的手微微一緊,“若他知曉真相,李嬌就……活不了。”
    “你把人當親妹,人可沒把你當姐。要我說啊,男人可以不要,賤人卻不能不收拾。”
    知她顧念與李嬌的姐妹血脈之情,加上那件事放在心理膈應(yīng),一時半會兒肯定是轉(zhuǎn)不過彎的,夏初七嗤了一聲。
    “阿七,不必再說他了,我只是不想他死,沒別的。”
    李邈不知什么是鉆石王老五,但她說話的意境也是理解了,嘴皮動了動,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嬌。
    她哂笑,一個人說也有勁,“我說你真就這樣便宜了她?哈薩爾我見過,樣貌英俊,身材又好,還有權(quán)有勢,為人仗義,這般的鉆石王老五,姑娘們搶都搶不過來,你雙手捧給別人,不心疼?”
    李邈今日情緒復(fù)雜,不理她。
    “表姐,做太子妃還是不錯的,牛氣。”
    夏初七翻身下馬,看著一列列精壯的戎裝侍衛(wèi),算計了一下,入城門到入府里,林林總總約有好幾千人層層把守,不由咋了咋舌,輕輕靠近了李邈,“噯”了一聲。
    阿巴嘎城市不大,但因了哈薩爾住在這里,守軍極多,守衛(wèi)極是森嚴。原本哈薩爾是要去哈拉和林的,但身子不行了,也就滯留在了這處。
    她是個嘴毒的,對待不爽的人向來不給人留臉子,看出李邈是半句話都不想和李嬌說,也看出李嬌忌憚著她,或者說忌憚著那個“弒姐”的秘密,嘴更是損得不行,有什么難聽的,就撿什么說,一直到進了阿巴嘎的府邸,李嬌都沒再說出一句話來,面色難看得能擠出水來。
    “嬌夫人,你能做太子爺?shù)闹鲉幔课铱催@事不成啊。你說你跟著太子爺都這樣久了,要是他真這般疼你,你早該生出一男半女來了。或者,再怎么說,也混個太子妃吧?混得這樣慘,蹦達半天還只是一個侍妾,實在很難讓我看出寵妾的風頭。你啊,就甭招待我了,管好你自己吧,省得鬧饑荒還得找我表姐搭救。”
    夏初七哈一聲,看著天笑。
    李嬌見他倆一唱一和的損她,李邈也不肯幫她說句話,氣得臉都紅了。但她們?nèi)硕啵惹霸诒R龍塞就嘗過夏初七的厲害,自知嘴上討不得好,如今又有求于人,索性也就順著她說:“漠北條件雖差一些,可哈拉和林的太子府也是極華美的。表妹,等你治好了沙漠哥哥,有機會去太子府做客,我定好生招待你。”
    “對,正解。”
    打了一個響指,夏初七歡樂了。
    甲一點頭:“奇怪,該吹走。”
    李嬌張嘴想辯,夏初七卻不瞧她,說罷又看向甲一,“甲老板,你奇怪不?”
    “嬌夫人說得在理。您嬌是嬌,媚也媚,就算與我表姐那錦繡樓里的姑娘也有得一比。不對,應(yīng)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嬌媚成你這般都不像正常女人了。不過,我就奇怪了,你這般嬌媚柔弱,漠北的風這般大,怎的就沒把你給刮跑?”
    見李邈蹙起眉頭,冷著臉勒緊馬韁繩走在了前面,她微微彎唇,卻故意放緩馬步,靠近了李嬌,唇角的梨窩笑得極是討人厭。
    敢把匕首捅入親生姐姐的胸口,竟然還敢提起父母?還他娘的秀氣嬌美?
    夏初七真想掐死她。
    停頓一下,她撣了撣身上華麗的衣裳,再看看李邈身上的青布直身男裝,呵呵一聲,“我二人,又哪里像了?”
    “表妹,這你就不曉得了,往常在韓國公府,人人都說,我長得像我娘,樣子秀氣嬌美一些,所以名‘嬌’。我姐長得像我爹,高遠疏離,卻少了一些女子該有的溫婉,所以叫‘邈’,就論如今……”
    夏初七擺出嘲諷臉看過去,李嬌秀氣的臉微微一白,有些難看,可為了讓她去救治哈薩爾,到底還是壓住了一絲火氣,擠出來的笑容很是僵硬。
    “算你有眼光。”
    “像。屬實很像。”
    甲一無辜地躺槍,微微一愕,認真點頭。
    她別頭,尋求支援,“甲老板,你瞧著她倆像不像?”
    很顯然,她不喜提這些事,不想再翻傷口的腐肉。可夏初七哪是息事寧人的好人?容得她逃避?
    她抿著唇,冷著臉。
    李嬌還未答話,李邈卻瞥她一眼。
    咳一聲,她低低笑說湊到李嬌身側(cè),極是熱絡(luò)的說:“嬌夫人,你別說,你與我表姐長得還真是極像,怪不得有人眼拙了會認錯人。”
    夏初七看一眼李嬌蒼白的臉,再看一眼李邈比李嬌更蒼白的臉,想到李嬌欠李邈的爛賬,就像吃了一只蒼蠅在嘴里,嚼爛了,還吐不出,窩了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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