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返回用餐的大廳,林和西直接從門口打車回學(xué)校。
回出租房以后已經(jīng)是下午,林和西拉緊臥室窗簾睡了一覺。睜眼時天色已經(jīng)黑下來,林和西用手機叫了外賣。吃完飯以后,他索性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玩游戲打發(fā)時間。
兩個小時以后,手機電量終于轉(zhuǎn)為紅燈預(yù)警。林和西這才從沙發(fā)上起身,回臥室去找手機的充電線,然后打開衣柜拿衣服去洗澡。
他并不打算出門,洗完澡就直接換上睡衣,從客廳里過的時候,卻注意到沙發(fā)上有微弱的光點在閃爍。
林和西下意識地停步,腦海中霎時浮現(xiàn)出那天夜里,在樹林中看到的螢火蟲海。繼而才反應(yīng)過來,大概是手機上的呼吸燈在閃。
他走到沙發(fā)前,彎腰撈起手機解鎖,打開顯示有消息未讀的微信,一眼掃見來自方青檸的好幾個未接語音,時間是他洗澡的時候。
眉頭輕輕皺起來,林和西回?fù)芰藢Ψ降恼Z音電話。
等待接聽的鈴聲響過三秒,語音電話被人接了起來。林和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先聽到手機那頭有男人的聲音傳來。
林和西問:“你是誰?”
仿佛大松一口氣,手機對面的人道:“這邊是大學(xué)城的酒吧,手機的主人和她朋友在酒吧里喝醉了,你能過來接一下嗎?”
林和西頓了頓,又開口問:“哪個酒吧?”
對方報出具體的酒吧名字,不是酒吧街上的星期八,是周邊其他的小酒吧。
掛掉電話,林和西回房間換**上的睡衣睡褲,勾起放在鞋柜上的鑰匙出門。
他從小區(qū)門口打車去酒吧街,下車時本是打算讓開車師傅在路邊等上兩分鐘,不想司機轉(zhuǎn)頭就接上從酒吧出來的客人,載著那幾位客人開車離開了。
兩分鐘以后,林和西在酒吧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方青檸。
對方明顯已經(jīng)喝醉,埋頭趴在桌邊不省人事,陪同的朋友歪頭枕在她背上,隱沒在昏暗燈光下的臉被長發(fā)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許是因為兩人都沒有露臉,這才免去被陌生男人騷擾的麻煩。
哭笑不得地看向面前這兩個醉鬼,林和西有點無從下手。
他叮囑過方青檸不要單獨來酒吧,卻好像忘了補充,不管叫上多少人陪同,都需要有人從頭至尾保持清醒。
讓酒吧服務(wù)生幫忙將兩人扶到門外路燈下,林和西拿出手機來看時間,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學(xué)校的門禁。
近兩年來大學(xué)城里查得嚴(yán),附近賓館需要身份證才能登記入住,料想她們兩人也不會攜帶身份證來酒吧喝酒,林和西只能先打車帶她們回自己住的地方。
然而這天晚上大概是運氣不佳,路邊攔下的出租車不是覺得路程太近,就是不愿意載兩個隨時會吐在車?yán)锏淖砉怼A趾臀鞫自诼愤叄瑢⑹謾C上的聯(lián)系人列表順劃到底,也沒有找到可以在深夜隨叫隨到的朋友。
他的目光最后久久停留在微信好友列表中游重的頭像上。
認(rèn)真說來他和游重雖然不是朋友,近日來往接觸卻也的確不少。林和西點開那只傻兮兮的阿拉斯加,兩人空蕩蕩的聊天界面跳入眼中,他按下語音視頻的請求。
語音電話響起的時候,游重也不在自己住的地方,而是在圈內(nèi)某個富家少爺?shù)纳张蓪ι稀?br/>
走出音樂聲嘈雜的客廳,游重停在別墅外的庭院里,接通語音電話問:“什么事?”
林和西語調(diào)沉重地開口:“你現(xiàn)在有空嗎?”
回頭掃一眼身后燈火通明的別墅,游重漫不經(jīng)心地答:“我現(xiàn)在有沒有空,取決于你找我的事有多重要。”
林和西忍不住嘆氣,“我有兩個朋友在酒吧里喝醉了,你能開車過來拉一下她們嗎?”
對于他脫口而出的說辭,游重始終持有懷疑態(tài)度,“在哪個酒吧?”
林和西報出酒吧的名字。
整條街上除了名聲在外的星期八,其他的酒吧游重鮮少進出,心中懷疑更甚,他在手機那頭淡聲道:“大學(xué)城有叫這個名字的酒嗎?”
心知自己在對方那里信任度極其低,林和西選擇沉默不語。
手機兩端的氛圍陷入短暫的停滯,眼前莫名浮現(xiàn)出林和西不高興時眉眼輕耷的臉來,游重心中隱有動搖,“你哪些朋友喝醉了?”腦海中再度浮現(xiàn)出其他幾張令人厭煩的臉,他的聲音也隨之變沉,“寧南和他的跟班嗎?”
林和西說:“不是他們。”
仿佛是在說服自己,游重又不冷不熱地開口:“我可不記得,我們什么時候成了朋友。”
林和西在手機對面低低“嗯”一聲。
游重道:“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打電話給你的朋友?”
林和西想了想,仍是決定坦白說實話:“我沒有朋友。”
聽聞他這樣說,游重此前心中的動搖瞬時消散干凈。認(rèn)定對方是故意來沒事找事,他氣極反笑,“你說你沒有朋友,那么寧南和那些人又是什么?”
林和西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
隔著距離遙遠的手機兩端,他的再度沉默落在游重耳中,卻被曲解成為真相戳破后的心虛。身后遠遠傳來周煊叫他的聲音,游重已經(jīng)失去再聽他說話的耐心,掛掉電話以前最后道:“有時間打電話找我?guī)兔Γ蝗缰苯哟蚪o你的好朋友。”
林和西仍是無可奈何。
直到耳中電流聲被切斷的前一刻,他終于輕聲開口問:“你真的覺得,寧南和那些人是我的朋友嗎?”
下一秒,電話驟然被掛斷。
游重神色微頓,隨即眼眸低垂,心不在焉地掃向手機上已經(jīng)結(jié)束語音的畫面,似是漸漸陷入沉思中。
周煊從他身后走上前來,“誰找你?”
游重不答反問:“你出來干嘛?”
“看你一直沒回去,他們讓我過來叫你。”周煊道。
游重點了點頭,“沒什么事,走吧。”
兩人重新回到別墅一樓的客廳內(nèi),有人起身拉他們坐下喝酒。游重將酒杯握在手里,卻遲遲沒有送到嘴邊。
周煊對那人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成天不見你人影。”
“也沒有忙什么。”夏成風(fēng)在沙發(fā)里坐下,“就是我們院要在學(xué)校辦免費畫展的事。”他說完,又突然看向游重,“阿姨的畫展開到什么時候?有時間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