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的房子里,林和西叫了外賣,然后把畫紙攤開在客廳里的桌子上,對照手機里的照片,開始畫草稿的構(gòu)圖。
外賣送到以后,他匆匆吃完飯,又拿起畫筆來。
直到又過去兩個小時,他才想起來要去洗澡。
他去陽臺上取毛巾和內(nèi)褲,窗外傳來陣陣悶雷聲,密集的雨水打落在窗戶玻璃上,發(fā)出急促而清晰的聲響。
取下毛巾和內(nèi)褲,林和西低頭朝黑夜里看去。窗外的雨非但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又比幾個小時前大了不少。
他從陽臺離開,沒去衣柜里拿睡衣和睡褲,就直接進了浴室里。
房子只有自己住,林和西向來比較隨意。
出租屋的浴室并不大,林和西將手中東西放下,抬手脫下衣服和褲子,最后彎腰去***。
抬腿時指尖沒有勾穩(wěn),內(nèi)褲從膝蓋上方滑落,掉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林和西彎腰去撿。
視野內(nèi)卻驟然一黑。整個世界瞬時安靜下來,唯有窗外的雷雨聲清晰可聞。
林和西微微愣住,憑借記憶撿起內(nèi)褲,抬頭望向墻上同樣已經(jīng)熄燈的熱水器。
兩秒之后,他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不是浴室里的燈壞掉,而是整個房子里都停電了。
抬手扯下毛巾圍裹在腰間,林和西摸黑打開門,去客廳的沙發(fā)里找手機。
手機還沒有找到,門外先響起了敲門聲。
整個小區(qū)里的住戶,他也只認(rèn)識游重。這個時間點會來敲門的人,除了游重大概也不會有別人。
只是認(rèn)識對方這么久,游重從未下樓來找過他。
林和西又有些不確定,緩緩挪動腳步去開門。
樓道中也是漆黑一片,見他直接把門打開,游重站在黑暗里揚眉問:“你都不問問敲門的人是誰,就直接過來開門?”
林和西彎起唇角,“我知道是你啊。”
游重道:“如果不是我呢?”
“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再說了,”林和西不以為意,“目的不純的陌生男人也只會去敲獨居女性的門。”
游重語氣微沉,“入室搶劫的人最喜歡敲獨居學(xué)生的門。”他頓了頓,又意有所指地補充一句,“不分性別。”
林和西哭笑不得,從順如流地做出讓步,“下次我一定記得先問再開門。”
游重果然沒有再說什么。
林和西轉(zhuǎn)開話題:“你找我有什么事?”
游重立在門邊,面上神色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晰,聲音里卻能聽出淡淡的不滿:“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林和西聞言,掀唇笑起來,“能啊,當(dāng)然能。只是,”他話鋒陡轉(zhuǎn),語氣無辜而誠懇,“我和你認(rèn)識這么久,也不見你沒事下樓來找我啊。”
頓了片刻,游重開口道:“來找你借點東西。”
林和西露出了然的神色,“要借什么?”
游重道:“借點洗潔精。”
“洗潔精?”林和西愣了愣,洗潔精沒有,洗手液倒是有。”
游重點了點頭,“洗手液也行。”
對方語氣隨意至極,怎么聽都不像是誠心要來借東西。林和西又是一愣,忍不住面露狐疑。
游重出聲催促了他一句。
思忖兩秒,林和西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轉(zhuǎn)身去替對方拿洗手液。
邁步時不知道絆到地面的什么東西,他踉蹌不穩(wěn),膝蓋撞到身側(cè)的鞋架,整個人直直朝地上倒去。
游重及時跨入門內(nèi),伸手托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懷里站穩(wěn),卻沒來得及去扶搖晃的鞋架。
鞋子接二連三地砸落在腳邊,游重像是沒有聽到,滿腹心神皆落在自己掌心內(nèi)光滑微涼的觸感上。
很快意識到了什么,他的嗓音微不可察地繃住:“你沒穿衣服?”
林和西亦回過神來,松開抓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悻悻解釋道:“停電前正準(zhǔn)備洗澡。”
游重將他從自己懷里往外推了推,示意他朝里面走。
憑借感覺抬腿跨過地上的鞋子,林和西緩步朝客廳里走,然后停在沙發(fā)前,彎下腰伸出手,繼續(xù)在沙發(fā)里摸索。
游重跟在他身后進來,“你找什么?”
林和西心不在焉地答:“停電太黑了,我拿手機照——”
游重驟然出聲打斷他,話語里裹著不易察覺的躁意:“不用找了。”
摸索的動作頓住,林和西從沙發(fā)前站直身體,“我已經(jīng)找到了。”
說完,就要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
游重速度極快地邁步上前,蹙眉去拿他手里的手機。
林和西下意識地往后避了避,后腳跟撞在沙發(fā)底座上,受慣性趨勢坐倒在沙發(fā)里。
他仍握著手機沒有松手,拉扯間竟也將同樣握住手機不放的游重帶入沙發(fā)里。
后者猝不及防,只能松開手機去撐林和西身側(cè)的沙發(fā),以此來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
然而視線內(nèi)過于黑暗,游重的掌心從沙發(fā)邊緣落空,身體瞬時失去平衡,將林和西壓倒在沙發(fā)里。
兩人皆是輕輕一滯,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良久的沉默過后,林和西率先開口問:“你拿我的手機干嘛?”
游重微惱的聲音很快從上方響起:“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開燈。”
林和西愣住,“為什么不開燈?”
對方的嗓音極為明顯地沉了沉:“林和西,你自己不穿衣服,還要反過來問我為什么?”
回味過來對方話里意思,林和西低低地笑起來。
被他笑得愈發(fā)惱怒,游重不耐地伸手按住他抖動的肩膀,“你笑什么?”
像是控制不住般,林和西的笑聲漸漸大了起來,零碎的詞句斷斷續(xù)續(xù)從口中吐出:“你以為我什么都沒穿?”
終于有些忍無可忍,游重轉(zhuǎn)而抬手去捂他的嘴巴。
已經(jīng)來不及閉上嘴巴,林和西輕張的嘴唇貼上對方溫?zé)岬氖终疲幉铌栧e地在游重掌心內(nèi)印下了一個吻。
手心內(nèi)濕潤柔軟的觸感留在腦中遲遲不散,再度沉寂下來的黑暗中,心底仿佛有什么蟄伏已久的東西,借著濃濃黑夜的遮掩,如野草般肆無忌憚地瘋長起來。
游重松開捂在林和西嘴巴上的那只手,指腹從他的嘴唇上不輕不重地揉擦而過,然后沿著他的唇角滑落,按住了他的下巴。
林和西從黑暗中抬起眼眸,目光清明地望向?qū)Ψ健?br/>
單手抵在他臉側(cè),眼眸緊緊盯住他的嘴唇,游重緩緩垂下頭來。
察覺到對方越來越近的呼吸,林和西睜著眼睛沒有動,卻又像是擔(dān)心驚動什么般,下意識地呼吸輕屏。
濕熱的唇息覆落在他的嘴唇上,游重按在他下巴上的力道驀地加重,嘴唇慢慢覆了上去——
耳畔陡然傳來重物落地的清晰聲響。
隔著半指距離,兩人動作猛地頓住,而后如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