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你行嗎
    從方解動念到隊伍集結(jié)完畢，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命令下去之后，各職門就開始有條不紊的運轉(zhuǎn)起來，從后勤開始調(diào)運糧草，到驍騎校安排人為大軍繪制出最好的行軍路線，這些事進(jìn)行的速度之快之穩(wěn)妥讓人驚訝。
    方解已經(jīng)把黑旗軍建造成一支能夠做出快速反應(yīng)的軍隊，而這需要龐大的后勤隊伍。在當(dāng)世的任何一支軍隊中，都沒有人可以與黑旗軍相提并論。
    商議之后的第三天，大軍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
    方解這次沒有帶上沉傾扇她們，畢竟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征戰(zhàn)而已。如果大自在真的投奔了楊堅且楊堅收留了他，那么那兩個人的第一目標(biāo)是在柳州稱帝的羅屠，而不是黑旗軍，也無暇顧及蘇北道，所以方解這次征戰(zhàn)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以黑旗軍的軍力，征服一個沒有重兵鎮(zhèn)守的地方確實算不得難事。
    方解看了一眼整裝待發(fā)的隊伍，擺了擺手示意出發(fā)。他和項青牛登上馬車，白獅子渾沌跟在后面擠了進(jìn)去。
    “看起來這次出征比南下的時候帶的人馬要少？”
    項青牛好奇的問了一句。
    “五萬人馬。”
    方解笑了笑回答道：“打蘇北道不會比滅南燕艱難，這次帶著的五萬都是新兵，只是想讓他們?nèi)ジ惺芤幌聭?zhàn)場的氣氛。沒有見過血，終究算不得真正的士兵。飛豹軍副統(tǒng)領(lǐng)李泰在信陽城，手下有數(shù)萬人馬。再加上之前已經(jīng)過去的麒麟和納蘭定東，人馬已經(jīng)足夠多了。或許，根本就用不到那么多兵力。”
    項青牛晃了晃腦袋：“我可是要開始睡覺了，最不喜歡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趕路。反正軍武上的事我也不懂，索性不如踏踏實實睡一路，正好用來恢復(fù)。”
    “怎么樣？”
    方解問他。
    項青牛道：“還好，跟大自在一戰(zhàn)雖然拼盡了全力，但好歹沒有被他破了我的道心，不然想恢復(fù)都難。”
    他說話的時候手掌撫摸了一下自己肥嘟嘟的小肚子，丹田氣海里，那兩條黑白魚也在酣睡。這是兩條很奇怪的魚，萬星辰門下四個弟子，大弟子蕭一九開創(chuàng)了清樂山一氣觀，他沒有這黑白魚。二弟子楊奇繼承了萬星辰的一劍破萬法，也沒有這黑白魚。至于三弟子羅蔚然，就更沒用這個東西。
    或許，這才是當(dāng)初萬星辰說，將來道宗的命運都在項青牛身上的緣故。這道心，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感悟的。
    方解看了一眼他撫摸小腹的動作，忍不住贊了一句：“這個時候的女人是最幸福的。”
    項青牛一開始沒懂，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道爺是名副其實的男人！”
    “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方解瞄了一眼項青牛的胸脯：“胸這么大能是男人？”
    項青牛恨不得咬方解一口，往后靠了靠：“不許歧視胖子！”
    方解搖頭：“我以前看過一本小說是寫江湖的，里面有個人叫北俠，估摸著比你還要胖很多很多，他用自己的肚子練了一門功夫叫棉花肚，別人一拳打過來，他不躲不閃，挺著肚子迎上去，結(jié)果對手的拳頭就會被他肚子上的肥肉包住，想抽都抽不回來。然后他就能自由自在的虐對手了……你底子不錯，要不要試試？”
    項青牛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有一天不拿我的肚子開玩笑會死嗎？”
    “會很悶”
    方解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的靠在車廂上：“長路漫漫，不閑聊打屁還能干點什么？”
    “你就沒想過，怎么弄死那個妖孽？”
    方解知道他說的是大自在，他搖了搖頭：“大自在的肉身很奇怪，挨了你一道劍意，挨了你那么多腳，也挨了我?guī)兹m然看起來身上傷的很重，可蛻皮之后便完好如初。想殺他，除非一擊必殺。”
    項青牛嘆了口氣：“佛宗怎么那么多變態(tài)！”
    “因為有個大輪明王這樣的變態(tài)，所以下面是一窩子的變態(tài)。”
    “你就不能變態(tài)一回？”
    “我還不夠變態(tài)嗎？”
    “對哦，你也是個變態(tài)。”
    “難道你不是嗎？肚子里養(yǎng)兩條魚！”
    “對哦，我也是個變態(tài)……”
    ……
    ……
    如果是輕裝簡行，快馬加鞭的話從朱雀山大營到信陽城也就是二十天的路程。但大隊人馬出行，速度就快不起來。騎兵從整裝到出發(fā)，除去休息和吃飯的時間，一天可以趕路一百五十里。但這次方解帶著的多是步兵，所以形成更慢。
    到了信陽城的時候方解才發(fā)現(xiàn)，春天竟是這么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過了年之后只去了一趟東疆，一件事就耗去了一個春天。
    信陽城
    麒麟，聶小菊，納蘭定東和李泰四個人在城外迎接了方解進(jìn)城，方解也沒耽擱，直接進(jìn)了信陽城守備衙門。
    陳孝儒也在這里等著，一邊走一邊跟方解匯報：“對岸的兵力布置已經(jīng)打探的差不多了，蘇北道劉家，孫家，趙家勢力最大，這些人馬是他們?nèi)移礈惼饋恚蟾疟υ谖迦f人左右。從者皆是些小家族，倒是不必太在意。”
    “孫家的兵力布置在流嵐渡，趙家的兵力在流嵐渡的右側(cè)大野城，劉家的兵力在流嵐渡的左側(cè)魚骨嶺。其中孫家兵力最多，所以另外兩家讓他做了元帥，叫孫英典。劉家的劉漢，趙家的趙強可為副帥。”
    “流嵐渡大概有兩萬兵馬，雖然孫英典是主帥，但真正指揮人馬的是他手下一個幕僚，自號西山先生。這個人手無縛雞之力，但對兵法戰(zhàn)陣極有研究，是孫英典帳下第一謀士，孫英典對其格外的信任。流嵐渡的兵力布置，全都出自西山先生之手。”
    “兵力配置如何？”
    方解一邊走一邊問。
    陳孝儒道：“斥候在江邊瞭望，對岸的戒備很嚴(yán)密。大營距離岸邊不足二里，敵軍很快就能趕到岸邊防御。從遠(yuǎn)處看，敵軍大部分為輕裝步兵，長矛手和弓箭手占大多數(shù)，沒見著重甲步兵。”
    “洛水太寬。”
    李泰微微垂著頭說道：“最窄的地方也要超過一里，且水流快，河道深，造浮橋有些困難。”
    方解點了點頭：“鄭秋的水師已經(jīng)開拔，這會在上游還有別的事要做，估摸著再過三五天也就到了，渡河造浮橋需要大量的勞力，這個季節(jié)正農(nóng)忙，讓百姓們踏踏實實的收拾田里的莊稼，渡河就交給水師。”
    陳孝儒道：“鄭秋將軍到了朱雀山之后一直沒有戰(zhàn)事，這次水師的人應(yīng)該也憋著勁立功呢。”
    方解笑了笑：“段爭去了大理，朱雀山大營的水師鄭秋管的井井有條。但我也看得出來他求戰(zhàn)心切，總想著證明自己。這次恰好給他一次練兵的機會，等水師到了就開戰(zhàn)。”
    “對了，散金候也在趕過來。”
    陳孝儒道：“本來散金候是要返回朱雀山的，聽聞主公率軍往信陽城這邊來了，散金候隨即改了行程，最遲明日也差不多到了。”
    方解點了點頭：“這次散金候追出去幾千里也乏了，本該回去好好休息，可戰(zhàn)事在即，他也沒時間休息了。”
    方解一邊說一邊登上信陽城的城墻，信陽城距離洛水沒有多遠(yuǎn)，站在城墻上，洛水風(fēng)光一覽無遺。方解接過陳孝儒遞上來的千里眼往對岸看，發(fā)現(xiàn)對岸的兵力布置極有章法。為了阻止黑旗軍進(jìn)攻，東岸淺水的地方打了很多木樁，蜈蚣快船都無法靠岸。距離岸邊百米左右，正在興建木城，能看到數(shù)不清的士兵正在加緊建造。
    “這西山先生是何許人也？”
    方解忍不住問了一句。
    “屬下還沒打探出來。”
    陳孝儒道：“只聽聞他是蘇北道渠縣人，身上沒有功名，大概三十幾歲年紀(jì)。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連孫英典軍中之人也都稱呼其為西山先生，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名是什么。不過有個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據(jù)說以前西山先生是個只知道讀書的死性人，家里父母年邁還要辛苦干活養(yǎng)活他，他只管讀書，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問家事。”
    “在渠縣，誰都知道那老兩口有個不懂事的兒子。因為他總?cè)デh西山上讀書，所以百姓們都戲謔取笑他為西山先生。后來有一年他父母染病，家里沒有錢診治以至于雙雙故去，西山先生跟鄰居借錢埋葬父母卻沒人理會他，因為家里窮，他父母所以吝嗇手腳也有些不干凈，在街坊鄰居中名聲不太好……”
    陳孝儒道：“后來，西山先生在自己脖子上插了草標(biāo)自賣自身，結(jié)果渠縣的人都知道他什么習(xí)性，買了他一干不來農(nóng)活兒二不會做家務(wù)，所以沒人理他。后來是個路過的商人給了他幾兩銀子，他才買了薄棺埋葬了父母。”
    “再后來，不知道怎么就進(jìn)了孫英典的府里。江南亂起來之后，蘇北道出了不少趁亂打劫的土匪，侵略州縣，擾亂地方，孫英典派他帶兵剿滅，連戰(zhàn)連捷。一個月，殺賊寇兩萬余人。孫英典只給了他三千人馬，這份戰(zhàn)績已經(jīng)足夠輝煌了。”
    “最讓人唏噓的是……渠縣被賊兵攻破，逃出來的人去求援，西山先生按兵不動……直到渠縣被賊兵洗劫一空，百姓損失半數(shù)以上。西山先生才帶兵半路襲擊，全滅了那一伙兒土匪。”
    聽到這方解臉色顯然變了變，忍不住搖頭微微嘆息了一聲。
    陳孝儒跟著方解的日子久了，知道方解一開始的時候聽自己提起這個人，起了愛才之心，畢竟黑旗軍中現(xiàn)在缺的就是會打仗的將才。這個西山先生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帶三千兵馬平了蘇北道的賊亂，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此人有真才實學(xué)。
    可是，這人性子似乎太偏激了些。
    “后來有人指責(zé)他見死不救，西山先生說，當(dāng)日我有難時誰來救過我？現(xiàn)在憑什么要我來救他們？”
    陳孝儒道：“不過，這一戰(zhàn)之后，蘇北道倒是人人皆知西山先生之名了。”
    ……
    ……
    書房里
    方解將杜定北叫進(jìn)來，看了他一眼后問：“敵兵的布置你可看清楚了？”
    才十六七歲的少年杜定北點了點頭：“看清楚了！”
    方解問：“若我讓你來打這第一戰(zhàn)，你需要多少人馬？”
    杜定北顯然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伸出一根手指：“至少需要一萬兵力，不過要看水師的攻勢如何，水師若是一開始壓制的狠，八千兵力應(yīng)該夠了。”
    “八千？”
    方解忍不住笑了笑：“我從來沒有過和手下人在軍武上開玩笑的習(xí)慣，平日里閑談開些玩笑沒什么，但只要是軍武，就容不得一句玩笑話。既然我問你，自然是要用你。”
    “可是……屬下還不到十七歲……以前也沒有領(lǐng)兵經(jīng)驗。”
    杜定北抬頭看著方解說道，臉色有些發(fā)紅。
    “給你一萬五千人，水師會盡力配合你。對岸有個叫西山先生的人自以為用兵不俗，你去把他給我打敗。然后告訴所有人，擊敗蘇北道赫赫有名的西山先生的，是我黑旗軍中一個十六歲的小將，他叫杜定北，你行嗎？”
    這一席話，讓杜定北心中熱血沸騰：“屬下行！”
    杜定北攥了攥拳頭：“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