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住校了，你只要好好讀書，考出一個好成績，那就是對家里最好的交代了。”我露出笑容。</br> “太好了，我這就去和我爸媽說！”小剛大喜過望。</br> “不行，現在還不能說！”我一把拉住小剛。</br> 現在還不能讓小剛去找小舅和小舅媽，現在家里來了親戚，要知道小舅是要面子的人，他在親戚朋友面前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他對我們有隱瞞，肯定是有他的道理。</br> “為什么？”小剛疑惑。</br> “小剛，晚上等人少了，我和你爸說，這件事暫時就保守秘密，可以嗎？”我說道。</br> “嗯嗯。”小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br> 見到小剛答應下來，我露出微笑，我們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br> 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大家齊聚一堂，極為的熱鬧。</br> 考慮到我開車來的，所以我就沒有喝酒，我爸媽和大姨一家恭喜著小舅生了一個好兒子，大家喝的特別開心。</br> 中午吃過飯，大家在客廳里喝茶聊天，其中也聊到了我。</br> 我小舅一家和大姨一家，他們都說我爸媽把我培養出來了，以后小剛要是也和我一樣考上大學，在城里買房，那就好了。</br> 這些話聽上去，是在夸獎我，但是我心里清楚，我做的并沒有那么好，因為我已經離婚了，只是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罷了。</br> 晚上吃飯，我爸和小舅多喝了一點，大姨一家說住的遠了點，需要早點回去，就吃了飯率先離開了。</br> 這一下子，就剩下我們兩家了。</br> “小楠，你也難得回來，你呀，開車來也不能喝酒，這就不盡興了，小舅我家里地方小，不然的話，你喝點酒，住下來都沒事。”小舅給我和我爸遞了根煙，笑著說道。</br> 晚上我爸和小舅都喝了不少酒，他們臉色通紅，而我媽和小姨，已經吃完了，在一邊磕著瓜子，笑容滿滿。</br> 意味深長地看了小舅一眼，我打開了話匣子。</br> “對了小舅，我這次回來，聽說鞋廠倒閉了。”我開口道。</br> “啊？鞋廠倒閉了？我們怎么不知道？”我媽一愣。</br> 我爸媽很少出門去鄉里，鞋廠有沒有倒閉，他們又怎么知道呢，但是小舅在鞋廠里上班，他是最清楚不過的。</br> “你現在沒工作嗎？”我爸忙問道。</br> “姐、姐夫，我最近的確沒工作，不過我會去找工作。”小舅臉龐帶有一絲抽搐，他尷尬地笑了笑。</br> “哎呀，都聊什么呢，我們家沒事的，小楠你快吃菜，這個湯是不是涼了，舅媽給你去熱一熱。”小舅媽說著話，忙端起一碗湯。</br> 看著小舅媽的舉動，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或許是感覺臉上無光，但是我知道，小舅家現在真的有困難。</br> “小舅，小舅媽，小剛要去市重點讀書，學費伙食費可不少，你們手頭緊的話，這學費就我來墊付，反正小舅你暫時沒工作，先熬過這一段時間再說。”我繼續道。</br> “學費不夠嗎弟弟？”我媽看向小舅。</br> 小舅的臉龐開始抽搐起來，而小舅媽端著一碗湯愣在原地。</br> “小剛，你是不是和你哥告密了！”小舅雙眼一瞪。</br> “爸，我--”小剛渾身一凜，他焦急無比地看向我。</br> “小舅，你別吼小剛，小剛沒有告密，鞋廠倒閉，我想你肯定會受到牽連，剛剛大姨一家都在，我也不好意思問，但是現在就我們兩家人，我們一直也沒有什么秘密，我以前買房子，小舅你不也幫過我嗎？你給我個銀行卡號，我給你卡號里轉個三萬塊錢，反正你現在手頭緊先撐過去，這筆錢我也不急，等小舅你什么時候緩過來了，再還也不遲，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忙開口。</br> 小剛告訴我這件事后，我也沒有和我爸媽說，而我爸媽也不知情，現在我想吃過飯，我們一家也要走了，在這之前，我還是把這件事辦了。</br> “肯定是你小子，是你告訴了你哥對嗎？你給我跪下！”小舅大怒地一拍桌面。</br> 砰！</br> 餐桌一聲巨響，小剛被嚇得一個機靈，‘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br> “孩子媽你干嘛呀你，干嘛吼孩子呀你！”小舅媽忙放下湯碗，一把扶住小剛。</br> “小剛，爸和你說了，都告訴你了住校貴，走讀會便宜很多，爸沒錢你先忍忍，你也答應爸了，可是現在呢，你還要麻煩你哥，你說你該不該打，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坑，你怎么能出爾反爾！”小舅怒喝著就要操起墻角的扁擔。</br> “爸，我是答應你了，我知道你和媽不容易，我也知道住校的學費很貴，可是爸，我不知道會這么遠，我前天騎車去市區跑了一個來回，我已經騎得很快了，可是一個來回，要五個小時，要五個小時呀爸！”小剛流淚滿面，就這樣仰著頭，就這樣看著小舅。</br> “你！”小舅臉色難看。</br> “學校七點多就要做早操，我要出門，起碼早上四點半就要起床，然后學校五點半放學，我回家要晚上八點多，我如果晚上學習到十二點，我只能在家睡四個多小時就要起床，爸，我好怕，我好怕因為這個，我的學習跟不上，我問過同學了，泰城實驗中學的學生他們學習都特別厲害，我不想掉隊，我真的不想掉隊！”小剛哭著說道。</br> “孩子爸，孩子之前在縣里讀初中，這三年每天騎車來回，這去縣城都要一個多小時路程，遇到刮風下雨我們還在門口盼著小剛可以早點回家，你真的放心小剛每天騎兩個多小時到市里讀書嗎？”小舅媽淚眼朦朧，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小剛。</br> “爸，我就想多點學習的時間，我答應過你們的，我說我會考上大學，我將來會給家里買大房子，讓爸你和媽享福，可以和表哥一樣，能夠出人頭地，今天我就是沒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哥，我覺得哥有能力幫我們家，哥本來就是自己人。”小剛抹著淚，繼續道。</br> “別說了孩子，你別說了，是爸媽沒本事，讓你讀個書還要為學費擔心！嗚嗚嗚！”小舅媽頓時泣不成聲。</br> “我他媽還是個當爹的，我簡直是個混蛋！”小舅突然用力地垂著自己的胸口，接著對著自己的臉就是兩個大嘴巴子。</br> 啪啪！</br> 這兩個巴掌，打的措手不及，令得我臉色一變。</br> “弟弟你干嘛呀你！”我媽忙一把抓住小舅的手臂。</br> “我對不起小剛，我對不起我媳婦，我不是個男人，沒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小舅渾身發抖，眼淚也是流了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