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日, 多云。
新年的第一天上午,謝羲沅跟林婳出發去機場。
謝羲沅最終還是被林婳說服,他很難拒絕林婳提出的要求。
或者說, 他根本拒絕不了林婳的溫柔。
飛機上謝羲沅一直牽著林婳的手。他不知道如果這時候自己是一個人,又是什么感覺。但有林婳在身邊,他前所未有的安定。
獨自背負了太久的東西, 終于有一個地方可以安放。
以前他不會想到, 他能夠對一個人這么袒露心扉。
尤其是兩人再次在一起之后,他能感覺到林婳對他的堅定、支持和理解。
在查處夏琰的時候, 她身在市場營銷部,出了不少力。風風雨雨,她始終溫柔從容。
無論身邊的環境多么爾虞我詐,斗爭多么血雨腥風, 只要有她在, 他的心情就能變好。一切陰霾都在看著她那雙裝著明媚陽光的眼睛時蕩然無存。
而這一刻,在追尋真相的路上, 他更加無畏,敢于面對一切結果。
因為他知道,他身邊還有她。
五個多小時的飛行后,兩人抵達拉薩機場。這邊有謝羲沅的人來接他們, 上車后,馬不停蹄的往目的地去。目標人物董華文正在下面一個小縣城里活動,他行蹤不定, 必須爭分奪秒。
車窗外,景物飛快倒退。林婳是第一次來這邊, 但卻無心欣賞。為了趕時間直接坐飛機抵達, 她現在胸悶惡心, 正在努力適合高原環境。
謝羲沅也正難受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靠在椅背上休息。
但謝羲沅始終抓著林婳的手,一刻都沒有松開。
謝羲沅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他秘書。
他拿起來接聽,秘書道:“沅總,接到通知,公司明天上午臨時召開董事會。”
謝羲沅道:“知道了。”
秘書知道他去西藏旅游,問道:“那您能趕回來嗎?能參加嗎?”
“看情況,不一定。”董事會只要有過半董事參加就可以召開,所以無論有沒有他,都可以照樣開。
謝羲沅掛電話后,林婳隱約聽到一些,問道:“公司要開董事會?”
“嗯。”謝羲沅應了一聲。
“你不在會不會不好?”林婳又問。
謝羲沅輕嗤一聲,靠在椅背上,懶懶道:“他們巴不得我不在。”
董事要么親自出席,要么委托代理人出席,不然視為放棄會議上的投票權。
林婳道:“今晚應該趕得回去,實在趕不回去,你委托代理人。”
一個多小時后,車子抵達目的地。
謝羲沅養著的這個私家偵探李偉,發現董華文蹤跡后,帶了一個團隊在這里守著。
李偉說:“他是這邊的原住民,這次好像是過來探親,住在他弟弟家里。”
謝羲沅他們把車停在路邊,等了大半個小時,終于等到董華文獨自一人,掛著相機往山里走。
走遠后,幾人悄無聲息跟在后面,圍上去,將他摁在地上,直到他動彈不得。
“干什么……你們要干什么……”他驚慌的叫道。
謝羲沅走到他身前,蹲下身,看著他,沉聲問道:“你是為誰辦事?”
“我聽不懂你的話!”董文華抗拒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哦。”謝羲沅淡淡應了一聲,“那就問一個更簡單的,是誰安排你每年定期匯款到洛杉磯?”
董華文遲疑了下。
李偉拿出一把軍刀,在他眼前把玩著,面目兇狠,儼然一副刀口舔血的模樣。
謝羲沅銳利的雙眼盯著董華文:“給我一個答案,我不會為難你。”
董華文掙扎了一下,脫口而出道:“謝思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讓我辦這件事,我就照辦,拿個服務費……”
這個服務費很高,條件就是對外守口如瓶。
董華文作為一名律師,對法律條文很清楚,這一切都不構成什么違法,他便欣然接受。
站在謝羲沅身旁的林婳,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董華文。
謝思明……謝思明不是謝羲沅三叔嗎?!
這個答案顛覆了她的想象力。
林婳轉頭看向謝羲沅,卻見他面目平靜,平靜到仿佛這個名字跟他毫無瓜葛。
謝羲沅拿出一張支票,“這是五千萬支票,如果你跟我去北城,對警方交代這件事,這張支票就歸你。”
雖然這不是決定性證據,但有了這條線索,他父母的車禍就能被重新翻出來調查。
董華文猶豫的看著謝羲沅,“為什么要對警方交代這件事?這牽扯到什么嗎?我會有危險嗎?”
“你做違法犯罪的事情了嗎?”謝羲沅問。
董華文連連搖頭。
“那就行了,你不會有任何危險。”謝羲沅道,“如果你擔心,我的人從現在開始直到你去警局,不會離開你身邊,一直守著你。”
謝羲沅把支票放到他眼前,“怎么選擇?”
董華文道,“我不去你們也不會放過我……還不如拿錢了事……”
這一位老板比謝思明大方多了,出手就是五千萬。謝思明一年給他一百萬服務費,這么多年加起來也就一千多萬,還不夠他花。
天色漸漸黑下來。
談妥后謝羲沅不再浪費時間,帶著董華文上車,前往機場。
路上買了晚上的航班。
幾人抵達機場,在機場吃了碗面就算是晚餐了。
林婳因為高反很難受,聽到是謝思明指使匯款更加難受。但這么多人一起,她也不方便跟謝羲沅聊什么。
或許是她神色太過擔憂,謝羲沅感覺到了。
吃面的時候,服務員給每一碗面都放了香菜,謝羲沅幫林婳把碗里的香菜夾出來,邊夾邊低聲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林婳看向他平靜的臉龐,她不知道他是有強大的內心,才能在此時控制住自己的心寒和憤怒。
一行人在機場等著時間登機。
謝羲沅靠在椅背上,臉色愈發蒼白。
林婳看他狀態不對,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謝羲沅淡道:“有點高反,不過沒事。”
林婳坐在謝羲沅身旁,握著他的手,兩人掌心交疊,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誰料,等到深夜,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停飛。
無奈之下,大家離開機場。由于五星級酒店已經滿房,就近找了一家旅館下榻,計劃明天一早出發來機場。
林婳跟謝羲沅一間房,進入房里沒多久,謝羲沅就去洗手間吐了起來。
林婳這才發現他的高反很嚴重,只是一直在堅持,撐到現在身體完全扛不住。
吐完后,林婳扶著謝羲沅到床上休息,他仍然是很難受,唇色發紫,心慌氣短。
林婳擔憂道:“我們去醫院看一下吧,這邊醫院應該經常處理這種情況。”
謝羲沅艱難開口:“沒那么嚴重……我先休息一下……”
林婳點頭:“好,我去問問前臺,這里有沒有吸氧設備。”
林婳離開房間,前往前臺詢問,被告知酒店里沒有配備,但是不遠處的藥店可以買氧氣瓶。
林婳馬上按照導航的路線前往藥店。接近零下十度的氣溫,她穿著羽絨服都冷的哆嗦,呵出的氣凝成霜。幸好這次過來為了行動方便穿的是球鞋,為了不讓謝羲沅久等,她一路小跑。
買到氧氣瓶后,林婳馬上回旅館。
還沒走近,就看到半空濃煙滾滾,不斷有人往外跑,喊著:“失火了……失火了……”
林婳心下一驚,再次跑了起來。
她跑到旅館門口時,正巧李偉從里面出來,董華文和陪同他的人也陸續跑出來了。
林婳問:“你們看到謝羲沅沒有?”
李偉四下看看,茫然道:“不知道,太混亂了,大家都在往外跑,他應該也跑出來了……”
林婳想起謝羲沅的高原反應,擔心他沒出來,正要往里走,李偉拉著她勸道:“大家都在往外跑,你別進去了,就在這兒等著,萬一他出來了又跑進去找你怎么辦……馬上消防車就到了……”
“他有高原反應,我怕他跑不動!”林婳把氧氣管塞到李偉一個同伴手里,又叮囑道,“你們把人看好,別讓他趁亂跑了!”
林婳抓住李偉的手臂道:“咱們一起進去,快進快出,我怕我一個人扶不動他。”
李偉:“……”
這姑娘真是把人安排的妥妥的。可是看她跟謝羲沅的關系就知道是一對,那也算他老板娘了。李偉沒辦法,只能跟林婳一起沖進去。
他們住在三樓,這時候失火,只能走樓梯。
火勢就是從三樓燃起來,濃煙越來越多,不斷有人從睡夢中驚醒,驚魂未定的往下跑。有的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裹著被子就沖出來。
兩人逆著人流往上,被迫分開,各自往上跑。
林婳知道房間房號和方向,跑得飛快。
房門半敞,她推開門,就見室內兩個人扭在一起。就在瞬息間,謝羲沅被摁在下面,被人死死掐著脖子,一旁地面上是被踢開的匕首。
林婳目光快速在室內掃過,拿起燒水壺,走到那人身后,猛地朝他腦袋砸過去!
男人動作一頓,轉過頭,林婳毫不猶豫的繼續砸他。
男人猛地拉起她的腿,將她拖倒在地。就在男人要攻擊林婳時,謝羲沅由地面上掙扎著起身,從背后襲擊。男人顧不上林婳,再次跟謝羲沅扭打起來。
林婳抓起地面上的匕首,靠近男人,看準時機,猛地朝他大腿扎去!
頓時血流如注,一股溫熱的液體濺上臉龐。
林婳眼睫毛瘋狂顫抖著,男人發出凄厲的慘叫,手臂用力朝她揮舞過來!
林婳怕被他奪刀,抓著匕首的手更加用力,果決的朝他另一條腿扎去!
血腥味彌漫,林婳顧不上擦臉,拉起謝羲沅,將他手臂搭在肩膀上,攙扶著他往外走。
房內的男人瘋狂怒吼,甚至試圖抓住他們,但因為他兩條腿都被傷了,站都站不起來,更沒辦法追他們。
濃煙滾滾,空氣令人窒息。
謝羲沅嗆咳著,艱難道:“你先跑出去,我自己出去……”
他原本就因為高原反應極度不適,剛才又在扭打中費盡了力氣,他分明感覺到自己拖累了林婳的逃生速度。
他不想害了她。
林婳沒應聲,感覺到謝羲沅的虛弱,她脫下臃腫的羽絨服,蹲下身將謝羲沅背了起來,繼續往前走。她慶幸自己還算身強體壯,背得起他。由于從小跟母親相依為命,她比旁人更有憂患意識,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保護媽媽,她有意識的鍛煉自己的體力。
人在絕境時爆發出的潛力,讓她背著他,還能大步前行。
“你管好自己就行……”謝羲沅又一次道。
“我說過!我會陪你!我會保護你!”林婳不耐煩的打斷他,堅定出聲,“姐姐說話算數!”
這一開口,林婳吸入了好幾口濃煙,接連嗆咳了幾聲。
“……”謝羲沅不再說話。
林婳走到樓梯口,把謝羲沅放下來,下樓她沒法背著他。
就在這時,從另一邊跑過來的李偉看到了他們,跟林婳一左一右扶住謝羲沅,迅速往下。
到了下面,煙味沒那么濃,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直到沖出旅館,幾個人癱坐在馬路地面上。
林婳喘了幾口氣,轉頭看謝羲沅,將他左看右看,緊張的問道:“有沒有受傷?”
半夜,夜空呈現出墨藍色。
在這高原地區,漫天繁星璀璨。
星光落下來,將大地上的一切都浸潤其中。
林婳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扎成丸子的頭發凌亂的散開些許,臉上又是血跡又是汗漬還有一塊塊被熏得發黑,又漲得通紅。
愛美的她對此渾然不覺,只是緊張的盯著謝羲沅,花貓般的臉襯的那雙眼睛愈發清澈明亮,比落在她身上的星光還亮,直直的看著謝羲沅。
謝羲沅伸出手,擦了下她的臉,又笑了下,眼眶通紅,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沒事……”
消防車和救護車很快趕過來。
林婳帶著謝羲沅上了救護車,并且把李偉他們一起叫上。
為了安全起見,她叮囑李偉,大家一定要待在一起。
那個行兇的人,也被消防員救了出來。他在雙腿受傷后,艱難的爬出門外,滾下樓梯,被消防員發現。
謝羲沅躺在救護車的移動床上,一邊吸氧一邊閉上眼休息,但他一直拉著林婳的手不曾松開。
林婳打電話報警,說明在房間被襲擊的事情。
他們在醫院休息時,警察過來做筆錄。
謝羲沅和董華文都配合警方調查,交代各種細節,由于這個案子疑似跟多年前的車禍案相關,這邊的警方聯系北城的警方,將案情合并調查。
2號一早,他們在警方隨同下,一起前往機場,去往北城。
抵達北城后,一行人趕往警局。
下午兩點,君謝集團董事會在君謝集總部會議室召開。
林婳開車送謝羲沅來到總部大樓。
回到北城后,謝羲沅的狀態好了許多,但他沒來得及換衣服,還穿著昨天那件黑色羽絨服。
林婳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偏偏在這個時間點召開董事會。她懷疑這是一場針對謝羲沅的會議。自從增資后,謝羲沅不再持有壓倒所有人的股份,董事會也引入了兩個新的資本方席位。
車子開進園區時,林婳道:“我在樓下等你。”
“好。”謝羲沅應聲。
車子停下,林婳看向謝羲沅,道:“就算他們都聯合起來欺負你也不要怕。”
“嗯。”謝羲沅應了一聲。
“大不了姐姐養你嘛。”林婳笑了笑,表情輕松道,“姐姐這樣的人才,換個工作照樣很棒的。”
謝羲沅抓住她的手,傾過身,湊到林婳跟前,偏過腦袋,在她唇瓣落下一吻。
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窗落在他們身上。
兩人相距咫尺,他看著她的眼睛說:“姐姐,等我。”
林婳點頭。
謝羲沅做直身,推開車門下車。
總部大樓,頂樓會議室。
謝思華代表謝啓峰召開董事會,而謝啓峰這時候躺在病床上,將投票權委托給謝思華。這次會議主題是由于謝啓峰年邁病弱不能再擔任董事長一職,由董事會投票選出新任董事長。
這是謝思華計劃的第二步,將謝啓峰取而代之,成為董事長。等他進一步強化地位和權利后,就要進行第三步,把謝羲沅踢出局。
原本謝思華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恰逢這兩天老爺子病情轉危待在醫院,又成功說服他把投票權交給他。而謝思明那邊也催促他,說謝羲沅去西藏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時候召開董事會更有利于控制局面。
于是,他臨時召開了這次董事會。
君謝集團董事會一共有十三名董事。
會議室內,除了謝啓峰和謝羲沅不在,其他董事悉數出席。另外,公司核心高管三十余人列席會議。
正在進行新任董事長投票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去,謝羲沅身形筆直,站在大門口。
他英挺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淡道:“不好意思,有點事,來遲了。”
他走到會議桌旁的空位子坐下,“繼續吧。”
謝思明眼神一變,臉色顯出僵硬。
謝羲沅在選票上寫下名字,投入票箱。
開始唱票公示環節。
“謝思華,一票。”
“謝羲沅,一票。”
“謝思華,兩票。”
“謝思華,三票。”
“謝羲沅,兩票。”
“謝羲沅,三票。”
謝思華臉色越來越難看。
兩人居然是持平的勢頭!
他明明已經跟謝思華和謝思月商量好,謝啓峰的票由他代投,而且,他提前跟其他的董事都打過招呼。
隨著票數不斷公布,謝思華和謝羲沅累計得票越來越高。
“謝思華,六票。”
“謝羲沅,六票。”
列席的各位高管,原本以為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選舉,由謝思華擔任董事長。沒想到,居然打了個平手。
最后一票公布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唱票者道:“謝羲沅,七票。”
接著有人拿著選票,繞場一圈公示。
謝思華坐在位置上,臉色鐵青,狠狠攥住拳頭。
十三位董事,謝思月的派系占了兩位,謝思明的派系占了兩位,他這邊加上老爺子有四位,資方三位,謝羲沅一位,獨立董事一位。
按理說,他占據了絕對的優勢,謝思月和謝思明都是他這邊,他跟資方也打好了招呼。
這是記名方式投票,很快投票人公布出來。
資方三位,獨立董事,以及謝思月那邊都投給了謝羲沅。
其中一位資方董事道:“我們認為,沅總更能勝任董事長一職。”
另外一位點了點頭。
獨立董事道:“沅總是持有公司股份最多的大股東,他更能對公司整體利益負責任。”
謝思華看看他們,再看看謝羲沅,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謝羲沅當時同意增資,原本他不是向他求和,而是挖坑等著他。他跟這些人早就暗度陳倉!
謝思華看向謝思月,強忍著心中憤怒,臉色鐵青的問道:“你又是為什么?”
謝思月淡道:“我只是覺得,羲沅應該坐在他該有的位子上。咱們年紀也大了,沒必要一直把持著他父母的東西,對吧?”
謝思華突然就被這句話刺激了,“君謝這些年靠的都是我!他父母早就死了!沒有我,君謝早就垮了!”
會場內的高管們大氣都不敢出,跟一群鵪鶉般縮著腦袋坐在一旁看戲。
謝思月嘆了一口氣,道:“二哥,你忘了當初大哥是怎么幫助提攜我們的嗎?可是我記得。如果沒有大哥大嫂,我在離婚的時候,連去處都沒有,更不用說爭取到文煜的撫養權,還擁有今天的一切。我已經很知足了。”
謝思華死死的盯著謝思月,“謝思月,我居然被你騙了……”
謝思月一次次的行為,讓謝思華以為她是他的人,包括他沒讓她報警,她也沒去。他以為只要他一聲號召,三兄妹是一條心一條線。沒想到,她比謝羲沅藏的還深。
她不動聲色的潛伏在他的陣營,隨時準備釜底抽薪。
謝思華目光看向謝羲沅,憤怒又震驚的神色里,已經沒有了曾經輕視和傲慢,甚至帶著隱隱的畏懼。
他一次又一次嚴重低估了他。
謝羲沅淡淡出聲,“華總,這是董事會。如果你有異議的話,可以召開股東大會。”
在場其他人都是一絲不茍的西裝領帶套裝,相比之下,一身黑色羽絨服的謝羲沅顯得格格不入。但他神色懶散自如的靠在椅背上,雙臂抱胸,冷淡的臉上不怒自威。
雖然過分年輕,氣場卻能完全壓住謝思華。
就在會議室內氣氛極度僵硬時,會議室大門又一次被推開。
一隊警員走入,直奔謝思明跟前,“謝思明,你涉嫌一起縱火行兇案,跟我們走一趟。”
在選舉結果出來后一直沉默的謝思明,這時候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握著手里的佛珠,一下一下的轉著,冷眼看著警員,“這么大的罪名我可擔不起,你們有證據嗎?有逮捕令嗎?就敢沖過來抓人?人民公仆就是這么辦事的?”
“我們能過來,自然是有手續。至于其他話,到警局再說。”幾名警員上前,強制扣住謝思明。
原本氣憤至極的謝思華,被這一幕弄得直接愣住。
謝思明被帶走后,董事會散會,大家陸續離場。
當場內只剩下謝思華、謝思月和謝羲沅時,謝思華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謝思明當年制造車禍,害我爸媽死于非命,昨晚又想把我殺了滅口。”謝羲沅仿佛陳述一件無關的事情般,表情平靜道,“不過我逃出來了。”
謝思華覺得這一天連續發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不斷突破他的認知。
他難以置信道:“你是不是搞錯了?”
“如果搞錯了,警方會過來嗎?”謝羲沅輕嗤一聲。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謝思華追問。
“謝思明曾經在澳門欠下近十億的巨額賭債,不斷挪用公司資金還債,在我爸媽過世后,他巧妙的掩飾了這一切,無人知曉。”謝羲沅道。
當謝羲沅去澳門那邊查實了這件事后,就把懷疑對象指向了謝思明。
謝思華跌坐在椅子上,怔怔道:“他是瘋了嗎……”
謝羲沅沒再理會謝思華,看向謝思月,低聲道:“謝謝你,姑姑。”
謝思月眼眶泛紅,聲音哽咽,“沒有,我擔不起你的謝。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兇手是他。”
她跟其他人一樣麻痹大意,當成一場意外。當初在大哥的帶領下,謝家兄弟姐妹團結互助,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自家兄弟伸出毒手。
謝羲沅離開會議室,進入電梯下樓。
新年的第二天,天氣晴朗,云層散開,陽光灑落。
謝羲沅走出大樓,來到停車的地方,發現林婳不在車上。他在園區里轉了一圈,看到林婳蹲在草坪邊,手里拿著飼料正在喂鴿子。
一群雪白的鴿子在她周圍飛舞著,下午的陽光為她鍍上一層淡暖的光暈。
謝羲沅停住腳步,看著林婳。
這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風景,遇到的最好的人。
從此,他的人生不再與噩夢相伴,有了美好的一切。
林婳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看到謝羲沅。
她站在光中對他說道,“我看到兇手被帶走了。”
“嗯。”謝羲沅應聲。
“董事會發生了什么?”林婳問,笑著調侃道,“以后需要姐姐養你嗎?”
“需要。”謝羲沅走上前,把林婳拉起來,抱住她,薄唇湊到她耳畔,低低的聲音帶了一絲央求道,“姐姐能不能養我一輩子,順便再養個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