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們最近學習情況,身體狀況,有沒有按時吃飯,壓力大不大,在學校有沒有受欺負。</br> 閔泰年紀小,一一回答,沒察覺到什么。</br> 閔城已經高中了,瞬間察覺到不對,追問閔媛,閔媛說了實話,他聽完沉默好久,然后帶著哭腔說:“姐,我……對不起,我太沒用了,什么忙都幫不上……”</br> 閔城一直都是個很堅強的男孩,印象之中閔媛還沒見過他掉眼淚。</br> “怎么這么說啊,你還小呢,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不會一個人坐地鐵,你自己在外面住,那么獨立,從來不要姐姐和媽媽操心,已經很了不起了,怎么會是沒用呢?”</br> 閔城哭了會,又說:“姐,你什么時候做手術,我要去陪你。”</br> 閔媛:“嗯……過幾天呢,你好好呆在學校啊,等姐姐的好消息。等姐姐好了,就努力賺錢,攢錢換個大房子,像以前咱們的房子那么大,等你和小泰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咱們幾家人出去旅游,游玩世界!”</br> 他聽著姐姐憧憬未來,也跟著露出笑容,重重地嗯了聲。</br> 正好裴景行開門進屋,閔媛看了他一眼,突然對閔城說:“小城,姐姐跟你說件事。你有姐夫了。”</br> 他愣住,裴景行聽到她說的話,也站定原地,凝視著她。</br> 閔城很驚訝:“啊?姐夫,是談男朋友了嗎?”</br> 閔媛:“夫妻關系,領證那種。”</br> 閔城:“什么時候啊,我怎么不知道?”</br> 閔媛:“之前就是為了哄媽開心,沒打算告訴別人。”</br> 聽到這話,閔城更加自責,姐姐到底一個人扛了多少?她本來應該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啊。</br> 閔城眼眶又濕潤了:“那他對你好嗎。”</br> 閔媛點點頭:“特別特別好。”</br> 閔城有點不信:“你別為了哄我盡說好聽的,萬一又是下一個秦眾怎么辦。”</br> 閔媛:“怎么會呢,不是的,等你們見了就知道了。”</br> 和閔城說了實話,她像是真的落下一塊大石頭,感覺人生也了無缺憾了。</br> 裴景行:“和弟弟說什么了?”</br> 他托人買了些進口水果,一邊削皮一邊問。</br> 閔媛:“就是些家長里短,很平常的事情。我們好久沒聯絡了,之前一直忙,他們也知道我忙,不想給我負擔,他們真的很懂事很懂事,都是好孩子,而且特很懂得感恩,萬一我明天要是……”</br> 沒等她說完,就被裴景行打斷。</br> “沒有萬一。媛媛,你還記得我給你講的那些出海的故事嗎?”</br> 她點了點頭,裴景行和她說的每句話她都記得,她不想忘記,怕以后不在世上,去轉生的路上忘記他的臉。</br> 裴景行認真地說:“在海上,除了自己誰都幫不了我們,我們就想著,一定能回來,一定能活著回來。靠著這個信念才能安然無恙,你明天的處境和出海上戰場差不多,這個時候泄氣,想些不好的事情,那就真的不好了。”</br> 他把切好的水果放進碗里,用牙簽插到上面,遞給閔媛:“等你好了,我們就搞個房車,到處環游世界。”</br> 閔媛:“那小城小泰和媽媽呢。”</br> 裴景行:“你都好了,媽肯定能好啊,那倆得放假,再怎么著不能耽誤上學。”</br> 他特別堅定,書必須得念完。</br> 閔媛:“咱們先去哪?”</br> 裴景行:“國內先走一圈,就夠咱們走一年的,現在年輕人都想著往外跑,其實國外就那點東西,華夏才博大精深,有很多好地方,只是網上不太火罷了。”</br> 閔媛被他帶走節奏,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她好喜歡,喜歡蒼山洱海,喜歡西藏雪山,喜歡蘇杭園林,喜歡精美絕倫的古建筑群……</br> 裴景行說著,她也不由跟著暢想未來。</br> 未來真的很美好,他們買了棟房子,房子不大,但是容納一家三口綽綽有余。</br> 想象再養只小寵物,如果是女孩,就打扮成小公主,教她彈鋼琴跳舞,如果是男孩,就教他學滑板武術,還得會經商,裴景行那么多產業得有人繼承啊……</br> 他們想著想著,越來越遙遠,連老了去什么地方養老,孫子孫女學什么都想出來了。</br> 裴景行望著她的笑臉,動情地吻上去。</br> 那么溫柔繾綣,純凈的不帶有一絲雜欲。</br> 她柔軟的唇,正如她柔軟的心,裴景行有時會想,他愛的到底是什么,一定要他挑出個理由,那媛媛渾身上下從里到外他都喜歡,非要找出一個最能說服他自己的理由,那就是閔媛的心境。</br> 她長的柔弱,心境強大,無論經歷怎樣的風雨都有辦法站起來。</br> 裴景行最欣賞她的地方,就是這了。</br> 他對閔媛的感情,最初開始于雨天,小廊庭下的短暫交談,雨水慢慢停息,他對媛媛的感情變得干凈,整齊,什么都能看得清了。</br> 看見她向自己走來,拉著他的手,要一直一直走下去。</br> 未來那么美好,誰都不舍得就此打斷。</br> ……</br> 手術整整進行了十三個小時還沒結束。</br> 裴景行守在手術室外,他還穿著病服,不言語,越是沉默就代表他越是緊張。</br> 忽然,外面傳出鬧哄哄的聲響。</br> “還我女兒,你們還我女兒!”</br> 聲音很熟悉,裴景行看去,竟然是倪靜曼的媽媽,他讓人松開手,別傷害到她。</br> 她手里拿著什么,急匆匆地向他走來,不止她,還有倪靜曼的其他家里人。</br> “我們那么相信你,你們怎么能用這么卑鄙的方式欺騙我們!!”</br> 她罵的歇斯底里,路過的人都聽見了,就算有急事的,都停下腳步,暗暗看他們。</br> 裴景行瞇起眼睛:“閉嘴,這是什么地方?”</br> 先不倪靜曼的媽媽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又說那么奇怪的話,他最怕外面的動靜影響聞鶴發揮,萬一手一抖……</br> 不等倪靜曼媽媽回答,他就讓人把倪靜曼媽媽帶到一旁,人更少的地方。</br> 他看清倪靜曼媽媽身上穿的工作服,她在一個服裝廠工作,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的。</br> “什么情況,之前不還好好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