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重陽節,秀容首先印入腦海的就是張藝謀的《滿城盡帶黃金甲》那滿皇城的□□跟金光閃閃的鎧甲一段時間讓秀容十分難以忘懷,連走在路上都情不自禁的哼著周杰倫的《菊花臺》,而現今見識到了古人真正的重陽節,這才發現什么大片啊,什么宮廷啊,都是扯淡的。
皇上賜重陽宴,在京六十以上老人官二品以上致休或非致休人員都在邀請之列,眾人齊聚御花園開席賞菊,雖比不得康熙開朝幾年的滿漢全席,可各位老人桌前的盤子里也算擺滿了山珍海味,既是重陽,自然也是主打菊花,不像黃金甲里那樣用菊花淹沒戰術,眼下的賞菊可謂真正的賞,每位受邀者卓前都擺了一盆工匠悉心栽培的菊花,顏色姹紫嫣紅,繽紛多彩,姿態各異,有花瓣細如累珠,有的層層疊疊,有的若千手觀音,有的似二八佳人,各色名目都叫不出來的菊花品種擺滿了千叟宴。
秀容仍只是個小小宮女,但李德全哪里都帶著她,康熙跟前有端華伺候,秀容樂的縮在李德全后頭,眼瞅著這熱鬧繁華,工作時摸魚什么的不要太爽。
皇帝的兒子們這樣的節日自然也不能不作陪的,秀容現下認識的全已經入席就坐,她朝四阿哥那邊看去,剛投了個視線過去,就被他感應到,一雙黑眸看了過來,秀容忙閃避開他的視線,將眼光投向了四阿哥對面。只見他對面的位置空了出來,那空位上下都坐了兩個阿哥,這一個空位是留給誰的?轉念一想,并不難猜,數來數去,康熙朝最重要的阿哥之一,康熙后期九王奪嫡的主角之一,現年十八歲,后期人稱八賢王的八阿哥胤禩不是還沒出場么?
想到這里,秀容對這位聞名尚未見面的八阿哥越發好奇了。再順著下首看去,一張冷臉正對著秀容,那皇子看到李德全身后的她微一挑眉,隨后嘴角勾出個微笑,朝她舉杯示意,將一杯酒都仰頭喝下。
秀容一驚,心想這個皇子干嘛要朝自己敬酒啊?還好現下尚未開席,大家都沒注意到,不然又是話柄子。再仔細一看,那張臉有點熟悉,倒像在哪里見過似地?隨后突然想起來,那日她似乎拉了一個小太監的辮子,而那個小太監竟然……天哪,她又一次無意中得罪了皇子!這是造的什么孽啊!
這個皇子是誰?十三?十四?按年齡來看,不是十三,就是十四,還好他們現在才十來歲的年紀,心機尚未成熟,應該還好糊弄,以后慢慢去套點近乎,說不定還可以攀上點交情呢!如是想著,心里已然大定,悄然的露出了笑臉。
月上中天,微寒的天氣,有風吹來,使得康熙明黃的龍袍輕輕作響。
“戌時到”有司禮太監吟唱道。滿園突然寂靜下來,坐在最上首龍椅上的康熙起身舉杯,嘩啦啦下坐的所有大臣、老人、皇子們紛紛起身舉杯,前兩杯酒一杯祭天,一杯祭地,眾人三呼萬歲。
莊嚴肅穆的過場走完了,康熙面容也緩和下來,微笑道:“今日重陽佳節,朕邀請各位愛卿前來御花園共賞美景,朕自即為以來數十載白駒過隙,現在天下昌平,百姓各安其命,你們都是朕的功臣,這第三杯酒,朕敬諸位!”說罷仰頭一飲而盡,盡顯豪氣。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第三杯酒剛剛下肚,只聽得砰~!砰~!砰~!三聲巨響自御花園外傳來,地面都震得轟隆隆直顫,剛剛落座的大臣們都紛紛四顧環望,康熙也愣了愣神,回頭叫道:“李德全,這是怎么回事?”
李德全笑著低聲道:“皇上,您還是等會兒問八阿哥吧!這事他最清楚。”
“哦,老八趕回來了?”康熙揚眉,欣喜道。
秀容豎起耳朵聽見他們的對話,眼睛一亮,直直的看向通往千叟宴唯一的道路,卻沒有半個人影出現。正在此時,又聽見“砰,砰,砰”幾聲,幾道極亮的火光在御花園外沖天而起,半空中直炸開來,濺出一朵朵銀浪飛花,半空中似突然開出朵朵彩菊,絢爛璀璨,一瞬間讓人為之神迷。
“好漂亮啊~!”秀容驚嘆起來,就是在現代,在管控的情況下也無法看到這么美麗的煙花,那煙花連綿不絕,在天空朵朵綻放后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煙霧,那未散的煙霧竟然隱隱透出幾個字來,煙花越來越多,菊花開的漫天霞光四溢,在場諸人沒有一個不是看的如癡如醉。
就在這寶光璀璨光華萬丈的煙花之下,一個清雋的人影自煙霧中緩緩走近,及至康熙近前,方跪了下來,“兒臣參見皇阿瑪,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果然不愧是八阿哥胤禩,果然只有他適合這拉風無限的出場啊,然而那煙花在他身后散盡,留下的余煙在天空竟然組成了幾個字,正是“萬歲萬歲萬萬歲”,哇靠,這效果,連現代的電影特效都拍馬也不及,杠杠的。
“好,好,好,老八的禮物阿瑪很喜歡,快起來吧!”康熙十分高興道。
“皇阿瑪,兒臣還自河南帶了一個花鼓戲的班子回宮,現在正在御花園外侯旨,不知皇阿瑪可有興趣一觀?”
八阿哥緩緩抬起頭道,他的聲音充滿磁性朝氣,仿若一股清泉涌入人心。秀容待看清他樣貌時更覺得眼前一亮,康熙的兒子們都繼承了他那雙深沉的黑眸,各個都是一表人才,就連大阿哥秀容都覺得單從樣貌上看絕不失為美男子一枚。可是八阿哥,八阿哥胤禩的風貌絕對超越了所有的阿哥,玉樹臨風、溫潤如玉,這些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風采,正當十八歲的陽光少年,身上尚未銘刻下宮廷斗爭的陰霾與冷酷,這樣的寶光璀璨的男子啊!難怪不少清穿的小說都以他為男主角,改變他的結局。
等等!秀容面色突然一僵,隨即使勁搖了搖頭,當即否定了心中忽然竄出來可怕想法,不可能是穿書,她就沒發現有這個可能的跡象,隨后她松了口氣的露出笑臉,繼續看戲。
“好,傳,快傳,今日托了老八的福,各位有花鼓戲可以看了!”康熙笑道。
眾大臣紛紛趁機稱贊八阿哥和孝誠順,連四阿哥,大阿哥等諸位阿哥也紛紛開口表揚八阿哥事情做的漂亮,十阿哥嗓門最大,“八哥,你什么時候鼓搗的這些玩意,事先都不給兄弟們透露一聲。”
“事先若知道了,那就不叫驚喜了,我也只是博皇阿瑪一樂!”八阿哥眉眼溫和,正對上太子似乎有些不太爽的表情。
“秀容,還愣著干什么?快去給八阿哥添酒!”端華不知何時來到秀容身前,往她手中塞了個銀瓶酒壺。
“啥?”這臺面上的功夫一向不都是端華打理,怎么塞給她了?秀容下意識的去尋李德全的身影,只見李德全正朝她努嘴擠眼睛示意她快去倒酒。
唬,剛剛花癡了八阿哥,就給她個機會近距離接觸八阿哥,老天最近也實在太給她面子了吧?秀容想笑忙忍住了,捏著瓶子小碎步低頭走到下首八阿哥的位置,就這幾步路不知為什么總感覺背后數十道視線灼的人疼。
及至八阿哥身前,秀容福了福,“八阿哥,奴婢給您添酒。”
“唔,有勞姑娘了!”胤禩剛自外地趕回,有些驚訝于康熙身邊這個新面孔,卻只淺淺打量了秀容一眼,隨后滿眼都是溫和笑意,接過秀容倒的酒起身向上首的康熙舉杯,“兒臣來晚了,先自罰三杯!”說罷一仰頭一杯就灌了下去。
秀容被胤禩剛才那淺淺的打量看的臉上一陣發熱,忙低下頭像小媳婦似的站在一旁,胤禩的酒杯一空她又上前添上。
一杯,兩杯,三杯,四杯,五杯……
整個御花園似都安靜了下來,眾人都訝異的看向那個只知埋頭倒酒的小丫頭,此刻胤禩所有的祝酒詞都已說完,大臣們也都敬完,康熙身邊的倒酒宮女竟然還不離開,還站在八阿哥身旁不停的倒酒?這實在也是太詭異了吧!
“姑娘,姑娘!”胤禩雙手舉著秀容給他倒的不知第幾杯酒輕聲喚道。
“啊?啊?八阿哥?”秀容紅著臉蛋懵了一下,突然一下子反映過來,這才發現不妥之處,自己剛才似乎有些花癡過頭,發呆的狀況中竟然不停的在倒酒,糟糕,實在是太糟糕了呀!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告訴他剛才自己走神了?會不會死的更快,天哪,她不要死,她才穿來不過數十日呢!她還沒找到回去的契機呢!
胤禩看到眼前的宮女驚慌如小鹿似的眼神,微微笑了笑,小聲道:“這杯酒,我敬姑娘你!”說罷仰頭一干而凈。
秀容逃也似的飛步走回李德全身后,只覺得背后似一道道目光刺過來,康熙深邃的目光盯了她一眼,秀容只覺得渾身如入冰窖,慌亂的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藏在李德全身后,隨后發現康熙深邃的目光已經轉向了太子身上,而太子低垂著眼,神色無比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