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秦嬴沒有指定目標,沒有點名讓誰去做這件事情。</br> 但是在場的象形門弟子卻像是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爭相搶著去做。</br> 他們剛剛叩頭跪拜的杰森已死,活下來的勝者自然也就成為他們下一個跪拜的對象。</br> 秦嬴嗤笑一聲,沒有阻止。</br> 人性這種東西,他早就見慣了,這種陌生人的背叛跟見風使舵,并不能讓他產生多少心理波動。</br> 而另外一人就不一樣了。</br> 唐棠。</br> 唐棠看著這一幕,心中各種不是滋味。</br> 在此之前,她都以為象形門是超然脫俗的隱世門派,不說多么高風亮節,至少門風沒有什么問題。</br> 但是現在再看,簡直就是絕佳的諷刺。</br> 象形門百年大派,到頭教出來的竟然是這么一批弟子?</br> 可悲!</br> 可憐!</br> 唐棠頭一次對這個從小長大的門派如此失望,從上到下、從爺爺到師兄弟,全都讓她有一種美夢破碎的幻滅感。</br> 片刻之后,唐棠忽然深吸一口氣,看著搶作一團的象形門一眾弟子,做出一個讓所有人呆愣當場的決定。</br>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象形門解散!”</br> 啪嗒!</br> 撿到了碎片的弟子們,手中碎片悄然落地。</br> 他們呆呆的看著唐棠,眼中寫滿了不解跟疑惑,同時還有深深憤怒。</br> 解散?</br> 唐棠竟然要解散象形門?</br> 解散了之后,他們還怎么拿象形門弟子的身份裝逼!</br> 唐棠知道她在干什么嗎?</br> 經此一役之后,全真邱家滅了、狼王的殺手組織也滅了,西北邊陲就只剩下象形門這么一家大勢力了!</br> 馬上就是吃香喝辣、作威作福的幸福時刻了,唐棠竟然要解散象形門!</br> 是可忍孰不可忍!</br> “我不同意!”</br> “我也不同意!”</br> “象形門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么說解散就解散?真當你是掌門了?”</br> “我們也宣布: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象形門掌門!所以你說的話不算!”</br> 在場弟子嚷作一團。</br> 而唐棠目光冰冷,似乎對于這些人的反應早有心理準備。</br> 她緩緩上前,一字一頓道:“我在杰森跟秦先生的面前,或許不算什么厲害人物。但是我在你們面前,卻是毫無疑問的厲害人物!”</br> “麻煩你們再將剛才的話說一遍!”</br> 唐棠的話敲擊在象形門弟子的心頭。</br> 就像是當頭棒喝,一下子讓這些象形門弟子清醒過來。</br> 他們終于意識到,唐棠對付別人不行,但是對付他們卻是綽綽有余。</br> 他們見過再多再厲害的絕頂高手,也改變不了他們自己本身是菜雞的事實。</br> “我們……我們……”</br> “唐師姐,我們剛才開玩笑呢!你別當真,別當真……你現在是象形門的掌門,你做出什么決定我們都雙手贊成!”</br> “對對對,不就是解散象形門嗎?反正從此之后象形門的名聲也一落千丈了,與其麻麻賴賴的活著,不如有骨氣一回,直接解散!我支持唐棠師姐!”</br> 剛才大聲反對的幾個象形門弟子,立馬見風使舵。</br> 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表示支持。</br> “哼!”唐棠看到幾人態度,愈加厭惡,冷哼一聲沒再說什么。</br> “小棠,你確定想好了?”這時候蘇予杺走到唐棠身邊問道。</br> 她擔心唐棠是一時沖動,事后如果后悔的話,就沒有挽回的機會了。</br> 唐棠眼神堅定:“雖然這些家伙非常讓人討厭,但是至少他們有句話說對了:與其這樣麻麻賴賴的活著,從此受到武林同道的指指點點,不如為象形門保留最后一絲尊嚴,直接解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