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車窗落下,露出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年輕人面孔。</br> “幾位老爺子,打聽一下。沈家是在這個胡同里嗎?”</br> 這個年輕人,竟然也是去沈家的!</br> “小伙子,你確定你要去的沈家,是這個沈家?”</br> 一個老人難以置信的問道。</br> 年輕人點點頭:“沒錯啊!燕京沈家。”</br> 老人還是不敢相信:“燕京姓沈的人很多,你不會搞錯了吧?我覺得……別怪我老頭子說話直啊!就你這副打扮、這種車子,是跟這里的這個沈家扯不上什么關系的。你肯定是搞錯了。”</br> “這樣,你把你送貨的地址給我看看。”</br> 老人本能的覺得駕駛著這樣一輛重型卡車大半夜出工,肯定是送貨的。</br> 只是沒想到車里的年輕人卻笑了起來:“聽您老這么一說,我就確定我找對地方了。行了,謝謝您嘞!”</br> “您老拜拜!您老走好!”</br> 說完,年輕人就升起窗戶,發動車子,作勢朝著沈家胡同駛去。</br> 而老人目瞪口呆。</br> “這個年輕人不會腦子有病吧?”</br> 老人自言自語著。</br> 下一秒忽然一個激靈:“臭小子!你拜拜就拜拜,你說‘走好’是什么意思?咒我死呢?看我不躺到你的車轱轆下面,訛你幾十萬!”</br> “老孫,行了,行了……跟年輕人置什么氣呢?人家興許不是這個意思!”</br> 其他老人見狀,趕緊拉住了氣到身體發抖的那個老人。</br> 而這一會功夫,就見那輛重型卡車已經完成了轉向,當真朝著沈家胡同口而去。</br> “嚯,他還真去啊?”其他幾個老人也傻眼了。</br> 而車內。</br> 重卡車廂里傳來一個敲擊聲音。</br> “我說,你不認路可以問我。有必要問他們這些老頭子嗎?”</br> 卻是敬長青。</br> 重卡駕駛室位置有限,秦嬴坐在了主駕駛位,蘇予杺坐在副駕駛位。</br> 多出來的敬長青就只能委屈一下,去車廂里呆著了。</br> 秦嬴頭也不回,道:“這是對燕京文化的尊重,懂嗎?只有這樣問路,才顯得咱倍地道兒!”</br> 車廂里的敬長青臉色一黑。</br> 地道你妹!</br> 現在是人不是人,都拽一口燕京口音“地道”來、“地道”去,不知道的還以為燕京沒有路,全是地道呢!</br> “對了,沈家胡同最多能夠通行一輛小車。這種重卡肯定無法通過的。我是不是該下車步行了?”</br> 敬長青問。</br> 誰知秦嬴卻不緊不慢回答道:“急什么?沒聽過那句名言嗎?這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br> 敬長青額頭一跳,一股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br> “你想干什么?”</br> 秦嬴沒有回答,因為此刻守衛在沈家胡同口的幾個保鏢,已經看向了他們。</br> 有幾個保鏢手臂肌肉繃起,顯然已經握住了藏在衣服之下的手槍。</br> “對不起,此路不通。請你們繞行吧!”</br> 一個保鏢滿臉警惕的上前,攔住車子,對秦嬴說道。</br> 秦嬴落下車窗:“不通?請問你們是什么部門,可有交通管制的手續跟證件?”</br> 保鏢直接不搭理秦嬴這一茬兒,臉色冰冷、語氣生硬,道:“說了不通就是不通。請配合!”</br> 保鏢說完這句,右手手臂就抖動了一下。</br> 顯然已經悄悄將衣服之下的手槍上膛。</br> 秦嬴看到保鏢這個動作,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嗤笑之色。</br> 保鏢這一手單手上膛其實挺漂亮,但是在秦嬴這種行家面前就不夠看了。</br> 秦嬴有一百種方法,比他這個動作還要快速、還要漂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