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已經安頓好, 靜姝小姐與表小姐安排在了偏殿。”
丁香走上前,蹲在地上太子妃捶著腿,太子妃頭疼抬手捏了捏眉心, 冷冷道:“姑母這回是來真的。”
舉起的手放了來,太子妃的面色冷得可怕。
陸府是皇后的娘家, 陸靜姝是是皇后的侄女, 侄女看姑母乃是天經地義。哪怕是她人弄到皇宮, 眨眼又送到東宮來,外人瞧在眼中也無人挑的出一句錯。
“姑母就是算準我沒辦法。”
人都送到東宮來了,如今還能送出去不成?太子妃一想到這兒就頭疼,她抬手死死地按著眉, 緊到指尖都泛著白。
“如今來也來了, 拘著她們不去見殿下就是了。”
丁香怕主子氣壞了身子, 小聲兒的勸。太子妃頭又開始疼了,揉著腦袋在軟塌上頂了頂:“來都來了,本宮還能想法子不讓人見不成?”
她就不相信,來的時候姑母沒有和那兩人說清楚。
只怕她們心里美著呢!
太子妃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揉著胸口呻.吟,丁香在旁邊瞧了眼, 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
主子這脾氣, 要是與太子有什么私底與太子說就是了, 本是夫妻間的事, 偏生鬧的這樣人盡皆知。
如今皇后娘娘插手, 主子又不情愿, 可要她跟殿下好好聊,主子又不口。
丁香跪下來垂著太子妃的腿,幾次張口但都不敢說。
到底還是硬生生的咽了去。
“本宮的東西注定只是本宮的東西。”太子妃躺在軟塌上, 面無表情的道,旁人別想肖想,她庶妹更是不行。
她嫌惡心。
如今她是陸家的嫡女,東宮的太子妃,怎么作陸家都會保全自己。
可若是她庶妹入了東宮,那這陸家的女兒可就不止她一個了。
若陸靜姝再懷孕殿下生個小皇子,她這個陸家嫡女,可遠遠沒有嫡長皇子來的尊貴。
到時候為了皇子,她這太子妃的位置還不知究竟是誰的。
所以……太子妃顫抖著手,她絕對不能讓她庶妹進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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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宮
玉笙低頭看著桌面上,那上面一大堆的金銀珠寶,可謂是多的晃眼。從太子妃的廣陽宮出來后,太子妃又賞了她不少的東西。
“這些珠寶簪子都是內務府剛做出來的,倒是襯主子。”素嬤嬤瞧了一眼,面上都是笑意:“只不太子妃的目的也太明顯了些。”
從那兩個女子盯著自己,玉笙就知道太子妃打的什么主意了。
“拿我擋刀,再點好處罷了。”
玉笙抬手喝口茶,個月要選秀,太子妃不想讓她那兩個妹妹入東宮。人都送到東宮來了,自然是正陽宮的皇后娘娘做的。
這本不關她的事,太子妃偏要拿她來擋刀。
玉笙面色有些難看:“我們就當做不知道。”太子妃那兩個妹妹能勾住殿下算她的本事,若是勾不住使再多心機也無用。
只是她好端端的,不爭不搶,太子妃卻偏生要她拉到水里來。
“挑些好的留著,其余的收起來吧。”這份禮還算是厚,太子妃既然利用了她,那這些東西玉笙拿著半點都不心虛。
她低頭喝口茶。
外面風平浪靜的,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想了許久后,猛然抬起頭:“周承徽這幾日怎么這么安分?”
冬青正擺著花瓶,聽到之后手一哆嗦,差點兒摔到地上去。
素嬤嬤瞇著腦袋琢磨著:“周承徽這幾日是安分好些。”
長信宮主殿
周承徽坐在椅子上正在用膳,不怪奴們勢力,自從周承徽容貌毀之后,她每日的飯菜是一日不如一日。
宮女們伺候著夾菜,四菜一湯,也帶著兩盤葷腥。
若是以往周承徽瞧見自然是要桌子都給掀,可今日卻是面無表情。一口咬下去一大口白面饅頭,周承徽面不改色的問:“讓你找的東西,你可找到了?”
宮女本是在布菜,聞言手一抖 ,一大塊的豬肉從筷子上掉來。
從桌面上滾滾,又砸到了地上,那宮女卻哆嗦著,立馬跪:“尋……尋到了。”她邊說,邊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個香囊來。
周承徽接過之后,打。
里面放著的是幾顆青色的果子,大拇指大小,叫做馬錢子。長信宮的小門那兒有一片竹林,那兒就長著幾顆馬錢子樹。
周承徽雖沒看醫書,但卻知道這東西有毒。
小的時候她去莊子里玩,無意間發現這個,她當時覺得好玩便摘一兜子回來。伺候她的嬤嬤說這是果子,吃幾顆。
只吃幾顆,就開始頭暈,嘔吐,四肢僵硬,口吐白沫。
后來,人就沒了。
周承徽那時候還小,一直不敢告訴別人,來東宮發現這馬錢子也是偶然,如今她想弄死玉昭訓,自然又想起這個來。
“這果子搗成汁,想法子弄到玉昭訓每日的飯食中。”
周承徽一手捏破了馬錢子,去了面紗的面上陰深深的令人害怕,小宮女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著,卻只得哆嗦著磕頭。
“是。”
***
當晚,王全過來接玉笙去太子的書房。
太子妃這幾日巴不得她霸占著殿下呢,玉笙去的毫無負擔。殿下這幾日去后院去的少,派著轎攆過來抬,她這兒還是頭一個。
“殿下小主選個好地方,小主待會兒等驚喜吧。”
看來今日殿心情不錯,王全一路上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意,連帶著玉笙心情也好了不少。
去了書房,殿下正坐在書案后。夜晚的風有些涼意,玉笙解了斗篷走上去,剛靠近手就被人捉住了。
“涼。”
殿下面無表情,玉笙倒是一笑,她大著膽子順著殿下的腿就坐在了膝上,太子皺著眉心看她一眼,卻到底沒說什么。
“殿下這么急急忙忙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眨巴著眼睛,滿是期待,剛王全在路上說了一路,玉笙猜也猜。估計是給她尋個好院子,讓她從長信宮搬出去。
總算也是沒白費她功夫,能擺脫周承徽。
玉笙想到這里,面上的笑意越發深了。
“你倒是知曉孤給準備好東西?”太子的眼神落在她那眼睛上,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瞧了一眼,就撇向面的王全。
“多嘴。”
王全嚇一跳,鼓鼓囊囊的肚子都跟著往一縮,連忙討繞的笑笑,靈活的門溜出去。
“殿下放過王公公吧。”
玉笙眼睛一眨:“王公公可沒告訴玉笙是什么,只是說殿下準備個驚喜。”她如今膽子也大了些,變得有些粘人。
太子看著她抱住自己胳膊的手,有心想掙脫,剛使出幾分力,又想到她隔著一道門小心翼翼說的那些話。
到底還是不忍。
“你那太吵鬧,孤給你看處院子,你瞧瞧喜不喜歡。”
說著,太子桌面上的圖紙拿給她瞧,許是怕她看不懂圖紙上面都標記了,字體很是好看應當是太子的筆跡。
玉笙瞥了一眼,三進的院子,有些小,但卻很是精致。
“這院子外面大,前面可以種上些果樹,顯得不那么空曠,中間有處空地還可以挖個小池塘出來。”玉笙很輕,坐在他腿上倒是也不擠。
太子便索性抱著她的腰讓人坐得越發后了些。
從背后攬著人 ,玉笙捧著部署圖兩人一同看。
“這院子后面也有一處竹林,挨的有些近,夏天還好,冬天肯定有些冷。”太子牽著她的手,指著她往后面看:“你若是喜歡就讓人留著,不喜歡的話就讓人砍種別的。”
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是平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但光是從那語速中,玉笙卻知曉定然是高興的。殿下一向不喜形于色,極少有這番情緒外露的時候。
玉笙垂眼睛卻沒說話。
太子一子說了許多,沒見人回,倒是慢慢的安靜來。
“怎么?”捧著茶盞 ,掩飾般的喝一口茶,眉心卻有些皺了起來:“你不喜歡?”玉笙立馬歪著腦袋,看向。
“我……”她抓著部署圖的手收緊,手指在衣擺上抓抓。這個動作她做的多,一緊張就這樣,太子這么細心,應當早就察覺。
有些時候,緊張也是可以偽裝。
玉笙故意支支吾吾的,沒開口,前方,太子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黑,費盡心的為她盤算,倒是沒算人不知好歹。
“你……”不喜歡就算。
還沒說出口,卻是見她怯生生的撩起眼簾,問了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這……這離殿這是不是很遠啊?”她小心翼翼的,幾乎算是用氣音了。
黑白的眼睛里泛著光亮,滿是忐忑。
“這兒我從未瞧見。”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圖,眼神分明是喜歡的,卻是又硬生生的放了來。
太子先是皺眉,隨后一點點放了來。眼睛在她身上試探了兩下,問:“若是離的遠呢?”
她抓著部署圖的手又始收緊,有些不舍,卻還是將那圖紙放在了桌面上:“若是離殿下離的太遠,玉笙就不搬了。”
“為何?”擰著眉心:“剛剛你那樣子可不像是不喜歡的。”
再說了:“周承徽那么吵鬧,你在那院子里能睡個好覺?”
“也沒事。”她不敢抬起頭看的眼睛,雙手攪和在一起:“周承徽這幾日好多。不怎么吵鬧了。”
抬頭看太子一眼,她眼神閃爍著不敢看,低頭哼哧道:“若是搬出去,離得太遠,再……再見殿下一眼可就難了。”
話越說越小,到最后幾乎是蚊子大小,雪白的一截脖子上,兩只耳朵紅的滴血。
太子低下頭,看許久。
到底還是嘆了口氣,伸出手,揉揉她的腦袋:“傻姑娘,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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