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r> 韓馥生臉色陡然一變,當下也是沒有再沉住氣,失聲喊道:“這怎么可能?他在哪里?”</br> 他之所以一直壓不住孫聯營,除了實力有太大差距之外,還有就是心智也實在一般,使得那胖子簡單一誑,就自亂了陣腳,而他這邊慌張亂看,還一個勁兒地往后縮去,那胖子徐宏宇則往前走了一步,冷冷說道:“你想知道,土肥原先生對我們說了些什么嗎?”</br> 韓馥生似乎信了,開口說道:“不,不,你們聽我解釋……”</br> 他還沒有說完,身后那堵在門口的瘦子董波就是一個箭步過來,猛然一拳,砸在了韓馥生的后心窩里去。</br> 韓馥生“哎喲”一聲,吃痛倒地。</br> 他在地上滾了兩圈,方才喊道:“等等,等等……”</br> 董波罵道:“早就看你小子不順眼了,仗著跟韓帥有點兒親戚關系,在這兒耀武揚威的,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對吧?像你這等的,我老董一個胳膊能弄死兩個,有什么臉在我這兒掰扯?”</br> 他還欲再踢,卻被旁邊的徐宏宇攔住了。</br> 那胖子走上去,一把揪住了韓馥生的衣領,將他從地上直接提溜起來,按在了墻上,然后惡狠狠地說道:“告訴我,你怎么找到這兒來的?”</br> 韓馥生回答:“土肥原都能夠找到你們這兒來,我怎么不能來?”</br> 徐宏宇死死地盯著韓馥生,隨后用非常堅決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說,我就弄死你……”</br> 韓馥生聽到,雙目一下子就睜得很大。</br> 他嚇到了?</br> 徐宏宇瞧見對方的表情,心想著要不要摸出一把匕首來,給這家伙實質性的威脅,沒想到身后卻有人緩聲說道:“放開他吧,我來回答你。”</br> 這聲音是如此的陌生,徐宏宇是第一次聽到。</br> 只不過,這屋子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呢?</br> 以他的修為,怎么可能有人出現在這房子里,他還不知曉呢?</br> 徐宏宇轉過身來,而在這個時候,他手中的韓馥生卻是突然間不見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瞧見韓馥生居然出現在了對面的炕邊上,而與他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長得十分精神的青年。</br> 那青年的雙眸,很亮,就想夜空中的星星。</br> 董波與馬慶虎早已經朝著這兩人圍了上來。</br> 徐宏宇也往前走了一步,問道:“好,你講,你們怎么知道這里的?”</br> 來人正是小木匠,他瞧著屋子里的這正主,以及那一胖一瘦兩個高手,忍不住感慨了一下。</br> 韓馥生說得沒錯,孫聯營手下,果真是有高手的。</br> 特別是那胖子,氣韻悠長,眼神凝聚不化,一看就知道是一流之人,比起入魔之前的程蘭亭,也不遑多讓。</br> 這樣的人物,卻甘心蟄伏在孫聯營手下做事,著實讓人為之驚訝。</br> 不過小木匠還看得出來,這胖子,也是一名邪祟。</br>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br> 邪祟并非過錯,只不過是出身的基因決定而已。</br> 但如果做了惡事,那就不同。</br>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犯了錯,都得受到處罰,不管是任何的出身。</br>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邪祟也如此。</br> 小木匠將嚇得渾身汗出如漿的韓馥生推到身后,淡淡地說道:“是孔府的五爺,告訴我們的。”</br> “什么?”</br> 胖子徐宏宇聽到,下意識地質疑道:“這怎么可能?老丈人,怎么會出賣自己的女婿?”</br> 小木匠說了真話,對方卻完全不相信,他也沒有辦法。</br> 他相信這是彼此之間真誠溝通與交流的開端,當下也是問了一個問題:“孫聯營在哪,青州鼎在哪?”</br> 胖子笑了,冷冷說道:“原來是謀奪青州鼎的人……”</br> 他說著,卻沒有回答小木匠的問話。</br> 小木匠有些不太高興了,說道:“回答我。”</br> 胖子徐宏宇一身本事,本是那桀驁不馴之人,聽到這命令式的話語,當下也是反感頓生,沒有二話,直接抽出腰間別著的利刃,朝著小木匠猛然刺去,口中還罵道:“去地下問閻羅王吧……”</br> 他一動,旁邊兩人也沒有任何猶豫,各自施展手段,朝著屋內的這不速之客發動了攻擊。</br> 三人暴起,瞬間屋子里卻有勁風吹起,宛如烈火一般蔓延……</br> 然而下一秒,場面卻定格住了。</br> 馬慶虎與董波被一招急速彈腿給踢中,整個人直接飛了起來,人在半空中的時候,小木匠的手則問問地抓住了胖子徐宏宇持刀的手腕。</br> 那胖子一身蠻力,宛如疾奔的野牛,卻不曾想在小木匠簡單地一抓之下,竟然動彈不了半分。</br> “啊……”</br> 胖子受到了阻力,忍不住厲聲嚎叫起來,想要憋足了勁兒,一舉向前,卻不料對方的手勁兒宛如山岳一般沉穩,巍然不動,讓他進不得半分。</br> 數秒鐘之后,臉憋得通紅的胖子徐宏宇大聲喊道:“老八,敵人扎手,快去通報大家……”</br> 砰然落地的董波聽到,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挺身而起,沖向了門口去。</br> 砰!</br> 他猛然一腳,想要把那門給踹開,卻沒有想到自己仿佛踹到了堅硬厚實的城墻,或者鋼鐵之上一般去。</br> 董波只感覺這門上仿佛有千鈞之力在封鎖,當下也是發了狠勁兒,再次上前一腳。</br> 這一次,他幾乎用了全力。</br> 喀……</br> 董波這回……骨折了。</br> 而另外一邊,小木匠也沒有耐心與胖子多作纏斗了,時間緊迫,他怕節外生枝,當下也是猛然一捏住了那人手腕,隨后抓著就往前方一甩。</br> 呼……</br> 胖子那三百斤的好肉在半空中呼嘯而過,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旁邊的一面墻上去。</br> 那墻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仿佛變得堅不可摧那般,使得這胖子如同撞向了石頭的雞卵,發出了痛苦的嚎叫來。</br> 看著滑落下來的徐宏宇,小木匠踏步向前,朝著那家伙繼續走去。</br> 那胖子嚎叫著,卻從地上爬了起來,雙眼發紅,沖著小木匠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這里怎么會變成如此模樣?”</br> 那門破不了,墻也如此堅硬,顯然是被人布置過了。</br>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出這么一出來,顯然是眼前的這個人。</br> 小木匠聽到胖子焦急地嘶吼,笑了。</br> 他剛才趁著韓馥生與這幫人交流時,用魯班尺將此處房間給封印住了,讓這里面的人和聲音,沒辦法傳出去。</br> 這班人拼命想往外逃,想要撤離,卻不曉得,他們踢的,到底是什么東西。</br> 魯班尺,別看只是一塊爛木頭,但與此同時,它還是世間最為堅固的東西。</br> 因為它,代表著規則。</br> 小木匠自然沒有回答,而是淡淡地說道:“告訴我,孫聯營在哪,青州鼎在哪?”</br> 胖子沒有回答,而是猛然暴喝:“去死吧。”</br> 那家伙突然間暴起,從地上躥出,人如利箭一般,陡然撲到了小木匠的身前來,手中利刃再一次刺出。</br> 而這一次的速度,以及手段,比先前卻是直接提上了兩個檔次。</br> 小木匠能夠感覺得到,胖子再也沒有收斂身上的妖氣,整個屋子里,都充滿了一股腥臭味,而那胖子的鼻子也變成一團,兩只耳朵無比的肥大起來……</br> 這家伙,顯然是拼命了。</br> 與此同時,那骨折了的董波,也瘸著腿,拔刀撲來。</br> 很兇。</br> 兩人在一瞬間,形成了相當兇猛的攻勢,也表現出了他們為何能夠成為孫聯營手下的八大戰將之一。</br> 除了實力之外,悍不畏死的氣勢,才是最主要的。</br> 他們對孫聯營,絕對忠心耿耿。</br> 面對著這樣兩個強人,即便是小木匠,也不得不認真對待著。</br> 一時間,房子里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br> 勁氣鼓蕩,屋子里仿佛被颶風吹過一般,亂成了一團去。</br> 那徐宏宇勁力發揮到極致之時,整個人卻是化作了一頭渾身都是硬刺的豪豬,拼命地向前,即便是被小木匠避開,卻也硬著頭皮撞上了那墻面上。</br> 他期望將墻給撞倒,然后得以逃脫升天去。</br> 但他最終還是失望了。</br> 那墻面之堅固,著實是讓人有些絕望。</br> 再一次地沖撞之后,小木匠從那家伙的身上躍起,先是出現在了董波面前,雙手一擰,將這人的脖子擰斷之后,將他手中的長刀奪過,隨后猛然一拉,卻是將長刀扎進了那豪豬的身上去。</br> 嗷、嗷、嗷……</br> 豪豬嗷嗷地叫著,拼命掙扎著,然而那地動山搖的架勢,卻最終沒有傳出去半分。</br> 到了最后,他的身型開始漸漸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個三百斤的胖子。</br> 他躺倒在地,再無氣息。</br> 小木匠望著血泊之中的徐宏宇,回過頭來,看向了交戰中出力最淺的馬慶虎,緩聲說道:“這個問題,我問了兩遍,死了兩條人命,第三遍,你愿意告訴我么?”</br> 馬慶虎被小木匠那冰冷的眼神盯著,渾身一哆嗦,勇氣仿佛在一瞬間煙消云散去。</br> 他指著隔壁院子說道:“在旁邊,他們在地下弄了一個秘密地窖,直通閑云莊——那青州鼎,就在這地底之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