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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那個男人認真了

    徐青山的話,讓小木匠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之后,方才問道:“只是搜集我的消息,還是說其他人也有?”</br>   徐青山老實回答:“除了你之外,還有汪秘書身邊的董惜武,以及王紅旗。”</br>   得,龍脈三子。</br>   小木匠已經提前從李夢生那邊得到了消息,所以并不驚訝,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搜集我的消息,也許只是對我感興趣,并不是想要對付我呢……”</br>   他不愿多提此事,所以淡化處理,但徐青山是老實人,并沒有聽出小木匠的話中之意,而是認真地說道:“不一樣,駐扎在法螺道場的那幾位空降人員,已經對道場的所有成員下了死命令,說一旦有你的消息,不計任何代價,立刻匯報給他們,總部重重有賞……這架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目的。”</br>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小木匠也不好再裝傻,只有給徐青山吃定心丸:“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找到我的。”</br>   事已至此,小木匠也沒有好意思再作停留,于是與徐青山又說了兩句,隨后告辭離開。</br>   徐青山身體不便,沒有親自送他,不過還是叫了心腹之人,一路送出了山門。</br>   離開了這一片山林石陣,小木匠回望遠山,忍不住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來。</br>   他之前以為這法螺道場是屈孟虎的基本盤,是絕對可以放心的地方,但沒想到它也即將淪陷,成為了邪靈教總壇手中的獵物。</br>   想起今日之遭遇,小木匠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年與屈孟虎分別之時的情形來。</br>   當時的屈孟虎意氣風發,想要憑借著一己之力,去改變魚龍混雜的邪靈教,對其寄托希望,想要讓它變成民族崛起的推動器。</br>   但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失敗了。</br>   不能說是他不夠努力,又或者說是沈老總欺騙了他。</br>   想一想,屈孟虎敗給的,恐怕是人性的弱點。</br>   趨利避害。</br>   人們總是關心對自己利益相關的事情,而不愿意去改變自己,讓屈孟虎就算是有萬丈豪情,最終也是無濟于事。</br>   這天下,終究不是一兩個滿腔熱血之人,就能夠改變得了的。</br>   想到這里,小木匠忍不住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來。</br>   那個原本滿頭秀發,最終全部禿了的男人,他現如今,是否還在堅持著自己的初心呢?</br>   如此思索著,小木匠不由得忍不住冒出了那一把魯班尺來。</br>   這幾年的時間,他有一半,是在魯班尺開啟的那個秘境之中度過的。</br>   秘境的盡頭是什么呢?</br>   他沒辦法說給別人知曉,不僅僅是他不能說出口,也是因為別人無法理解其中的奧義……</br>   屈孟虎或許懂得這些,畢竟那個地方最核心的東西,便是他最擅長的玩意。</br>   在那樣的地方,更能夠理解這世間最底層的規則認知,從而也能夠攀上更高的險峰,成為更好的自己。</br>   小木匠不知道魯大是否去過哪里。</br>   但小木匠可以肯定一點,如果魯大去過那里的話,那么他現在或許還活著。</br>   魯大或許正在這世間的某一處角落,盯著自己呢……</br>   因為去了那里還能夠返回這世間的人,即便是對上半神,也就是國人所說的“地仙”,應該也不會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吧?</br>   良久之后,小木匠將魯班尺握在手心,隨后收了起來。</br>   他見過了這世間許多的風景。</br>   而別人卻并不知道。</br>   這件事兒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畢竟“眾人獨醉我獨醒”,無論如何,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br>   但,也很容易讓人迷失自我……</br>   事實上,小木匠也一直徘徊于迷失的邊緣,無數次的自我懷疑和否定,以及質疑這世間的一切,讓他近乎于崩潰了去。</br>   這半年多來,他與顧白果一起,陪著梁林兩位走遍各地,其實也是一種自我修行。</br>   精神上的修行,對于小木匠而言,比任何都要重要。</br>   他需要找尋自我。</br>   這才是最根本的東西,而不是經歷一些事情,或者得到什么收獲之類的瑣事……</br>   一個男人的成長,才是核心。</br>   茫茫林原之中,這個男人緩步走著,風起,落葉在他的身邊打著轉兒,仿佛他就如同一棵樹木那般。</br>   沒有人知曉他曾經的過往,但小木匠卻一直記得,他或許有過許多的名字,什么魯班圣手、什么甘墨、甘十三……但自始至終,他的內心,都只有一個。</br>   小木匠。</br>   或許多年之后,人們只會記住他手中的舊雪刀,而不是那雙可以雕刻一切的靈活雙手,但這些都無所謂。</br>   他記得就好。</br>   十日之后,大江東去,滔滔岸邊,小木匠與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胖大和尚碰了面。</br>   這兩人,也是多年未見面了。</br>   寒暄過后,小木匠也是直接開問:“大師,我妹妹現在如何?”</br>   這位笑呵呵如彌勒佛一般的胖大和尚,卻是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戒色大師。</br>   戒色大師笑著說道:“你覺得如何?”</br>   小木匠感覺到了對方話語里面的刺兒,有些意外,開口說道:“我……不知道。”</br>   當初他與顧白果從大雪山下來之后,便直奔了藏邊去,想要找到戒色大師,以及他那妹子,了解一下近況,結果他妹子根本不給機會,完全就避而不見,而戒色大師更是與他擦肩而過,遠赴青海去了。</br>   很顯然,那個附身在了實驗體一號身體里的女孩兒,即便是深受佛法教化,但最終還是沒有釋懷,做不到放下。</br>   小木匠失望而回,此刻碰見戒色大師,又忍不住地問了。</br>   戒色大師依舊沒有給他答案,甚至連揭語都難得說出來,連忽悠的勁兒都沒有了。</br>   心病,有時解于頓悟之間,也許就是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br>   這件事情,強求不得。</br>   不過小木匠卻覺察出了戒色大師心中的怨氣,忍不住問道:“這是誰招惹你了?”</br>   戒色大師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br>   小木匠一臉無奈,說道:“我?大師你別開玩笑了,我哪里敢招惹你?”</br>   戒色大師憤憤不平地說道:“你認識那個叫做李夢生的家伙吧?”</br>   小木匠點頭。</br>   他不但認識,而且還挺熟,甚至還在不久之前見過面,吃過飯,聊過天……</br>   但這又怎么了?</br>   戒色大師罵道:“那牛鼻子到處與人唱誦,說什么‘盛世佛門香火旺,道士修行深山藏;亂世菩薩不開眼,老君背劍救滄桑’,你聽聽,這是什么屁話?天底下哪有這么斷章取義的話語?我這次過來,就是要找那牛鼻子理論理論,讓他知曉佛爺并不是好惹的……”</br>   得,敢情這位是在為佛家打抱不平呢?</br>   涉及佛道爭端,小木匠秉承著“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原則,緘默其口,不發表意見,只是淡淡地笑著。</br>   笑了一會兒,戒色大師終于不鬧了,而是與小木匠聊起了兩件事情來。</br>   這第一件,乃洞庭深處,湖光山色連成一片,卻有真龍浮現而出,此事有不少人知曉,故而吸引了不少修行者前往探查,想必定然是一場大事件。</br>   不知道有多少人將會于這一場亂事之中失去性命,又不知曉有多少人能夠從中得利……</br>   對于此事,戒色大師也是有想法要去瞧一眼的,畢竟佛經典籍之中,那真龍乃天地之橋梁,溝通仙佛,接引彼岸,今生若是能夠見到,他說不定也能夠立地成佛。</br>   事實上,打著這主意的人不知多少,他一路北上,就瞧見了無數波的江湖人,成群結隊地開往那浩蕩洞庭湖。</br>   就算是不能見到那真龍,他若是能夠阻止幾場爭斗,挽救幾條人命,也是值當的。</br>   畢竟他這和尚,也是濟世救人的那一撥。</br>   聊完這些,戒色大師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br>   魯東鳳城境內的黃河,最近出土了一物,此物高達一丈,三足落地,兩耳朝上,四面皆是神人獸面,全身青銅,遍布甲骨符文無數……</br>   傳聞此乃九州山河鼎。</br>   相傳夏朝初年,夏王大禹治洪水后,劃分天下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九鼎,將全國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鐫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將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br>   此乃九州山河鼎的來歷,正所謂一州之地,養一山河鼎。</br>   鳳城黃河出土的這鼎,據說是青州鼎。</br>   修行界曾有讖言,叫做“太平盛世鼎藏水,大爭之世水無形”,講的就是這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之時,那九州山河鼎難以鎮壓氣運,便會在世人眼中顯露出真身來。</br>   此物若是落到英雄豪杰之手,便能夠匡扶天下,濟世救民;而若是落到了惡人手中,那么就會逆轉乾坤,令生靈涂炭……</br>   至于落到了異邦之人手中,那結果……</br>   神州破碎?</br>   當然,傳言是傳言,當不得真,但據戒色大師在魯東的老朋友告知,那一物,已經在魯東大地掀起了腥風血雨,各方勢力就此糾纏,不知道有多少人慘死其中。</br>   而且據說連日本人,都摻和了進來……m.</br>   說完這些,戒色大師長嘆一聲,說道:“每逢國難,妖邪輩出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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