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br> 但悲慘的事情發生了,僅僅只是一個涼宮御,再加上他身邊的四個人,便將那個小鎮子上千的人口,以及魯大一行人的大部分伙伴,全部都給留在了那一片廢墟之中,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br> 魯大他們那一行人經歷過了許多事情,有的死了,有的散了,但最終剩下了二十多名成員,而這些人,則是最堅定,也是最融洽的一批人。</br> 這些人如果能夠得到足夠的成長,或許能夠改變今后的江湖格局。</br> 但他們最終能夠活下來的,只有四個。</br> 就四個。</br> 而魯大,便是其中一人。</br> 從那以后的所有時光,魯大以及另外三人,他們人生的所有意義,都只為了一件事情。</br> 那便是復仇。</br> 殺死涼宮御,這件事情,成了他生于世間,唯一的目的。</br> 不過那日一戰,涼宮御近乎于無敵的狀態,也印進了包括魯大在內的四人心中,該怎么打倒涼宮御,這個事情,就成為了他們所有人都需要面對的問題……</br> 以上,便是魯大那些不為小木匠所知的背景,也是他之前所未曾知曉的東西。</br> 現如今,聽到顧白果一一說來,讓小木匠心里,又生出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對于魯大的認知,又豐富了許多的層次與角度。</br> 曾幾何時,小木匠一度覺得自己師父魯大,是一個幕后黑手。</br> 自己命運的所有不幸,他都有份參與其中。</br> 這一份猜忌,甚至讓小木匠對于自己曾經的人生,都產生了強烈的不信任感,甚至對于這世間許多的美好,都報以懷疑的態度……</br> 但現如今,他似乎開始變得理解魯大的想法了。</br> 誠然,魯大曾經把對抗涼宮御的想法,放在了自己的弟子,也便是他甘墨的身上來,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棄。m.</br> 他的理由,是上一輩人有著上一輩人的事情,下一輩人,也有下一輩人的自由。</br>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br> 所以他在生命盡頭的時候,最終選擇面對了自己的宿命。</br> 他要去解開一個困擾了自己數十年的心結。</br> 然后……</br> 他死在了挑戰的路上。</br> 幾十年過去了,涼宮御還是那個涼宮御,是一座讓人望而生畏、無法翻越的高山。</br> 無人能夠越過山丘。</br> 即便是巔峰時刻的魯大,也沒有任何的辦法。</br> 小木匠頗多嘆息,卻沒有再追問關于魯大迎戰涼宮御的具體細節,而是聊起了別的事情來。</br> 譬如顧白果是怎么與魯大碰到一起來的。</br> 顧白果在剛才的時候,也解開了心結,所以對于小木匠的問題并不回避,而是坦白地說起了一切。</br> 她與小木匠的相遇,其實也是被人刻意安排的。</br> 那人便是她的師父,一個不肯透露姓名的老尼。</br> 那人并非當時的生還者,而是亡者的妹妹。</br> 而且老尼與顧白果之間的關系,也并沒有多么的好,顧白果之所以答應下來,留在小木匠身邊監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答應了自己,此事辦成之后,就會幫她去大雪山救母——因為這一點,顧白果最終摻和進了這件事情來。</br> 但到了后來,顧白果卻選擇離開了。</br> 因為她發現,自己對這位“姐夫”已經產生了親人一般的情感,不想對他有任何的隱瞞,也不想當作一個“耳目”,留在他身邊。</br> 所以顧白果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br> 到了后來,兩人再一次的相逢,雖然時隔許久,但這樣的情感卻越來越強烈。</br> 顧白果一直在天人交戰,一邊是母親的安危,而另外一邊,則是不想辜負小木匠的信任,使得她到了最后,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去……</br> 所以她再一次的選擇了離開。</br> 不過魯大他們并非什么兇惡之人,即便顧白果兩次的開小差,也沒有對她有任何的懲罰。</br> 他們只是放了她離開,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br> 一直到前幾天,她收到了消息,然后去了渝城。</br> 一個陪著魯大去東洋的人,帶回了魯大戰死的消息,并且給她帶來了一份遺物,讓她轉交給魯大的徒弟,另外兌現承諾,讓她幫忙,跟小木匠解釋一切……</br> 說完這些,顧白果掏出了一個木盒子來,遞到了小木匠手中。</br> 小木匠接過來,將盒子打開。</br>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桿尺子。</br> 那是一桿不知道用什么木頭做的尺子,上面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刻度……</br> 小木匠記得,這是他師父用過的魯班尺。</br> 他伸手過去,輕輕地摸著尺身,用掌心感受著上面的刻度,心中一動,隨后閉上了眼睛。</br> 突然間,小木匠渾身一震,感覺自己仿佛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br> 他師父,竟然給了他這么一個東西……</br> 小木匠心生震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許久之后,他低下頭來,對顧白果說道:“所以,我師父他們答應你,幫你去大雪山,把你母親救出來?”</br> 顧白果臉色暗淡,說道:“這件事情,就別說了……”</br> 小木匠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道:“乖,姐夫帶你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