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請您不要開車門。”</br> 急剎車的成剛，看著那幾個擋住車子的女人，并沒有像其他突遭這種事的司機那樣，在被嚇了一跳后，馬上勃然大怒的推開車門，對她們破口大罵，而是右手迅速伸向腰間時，低聲囑咐崔向東。</br> “不用緊張，我認識她們。”</br> 崔向東看著車前的女人們，搖頭對成剛說：“她們是我的兩個姑姑，和伯母以及四嬸。看來，她們知道我在這輛車上，才在這邊特意等著我。”</br> 成剛聽他這樣說后，立即縮回了已經摸到槍柄的右手，回頭看著崔向東，等待他的指示。</br> “沒事的。我下去和她們說幾句話。剛哥，你把車子貼邊，別阻礙交通。”</br> 崔向東推開了車門，邁步下車。</br> “向東！”</br> 看到崔向東下車后，幾個女人中口才最好的崔五姑，立即快步走過來。</br> 她滿臉討好的笑容：“我們終于等到你從秦家出來了。剛才攔車時，沒有嚇到你吧？你別因此責怪我五姑，我們也是被迫而為之。因為你大伯做過的糊涂事，秦家和咱們崔家斷交了，我們不好登門去找你。快，快到人行道上說話。”</br> 崔二姑等人也是滿臉的熱情，簇擁著崔向東走上了人行道。</br> 這個說大侄子更帥了。</br> 那個說真不愧是我們崔家的孩子，一看就是能成大器的等等。</br> 對這些夸贊之詞，崔向東全都當作了耳邊風。</br> 神色平靜的問崔五姑：“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br> “這孩子，連五姑也不叫一聲。”</br> 崔五姑嗔怪了句，雙手握住崔向東的左手，發自肺腑的誠懇語氣：“向東，過年了，你今天回家看看吧。現在，我們大家都已經充分認識到了以前的錯誤。你大伯，四叔更是后悔不迭。但無論怎么說，我們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何況老爺子還好好的，他也希望兒女子孫們，能冰釋前嫌，全家團圓。”</br> 呵呵。</br> 崔向東笑了下，卻沒說話，只是看著崔五姑的眼睛。</br> 崔五姑被他看的心里發毛，下意識的訕笑時，看向了別處。</br> 崔二姑剛要及時說點什么，崔向東卻忽然問崔五姑：“崔家現在沒錢花了吧？”</br> 崔五姑脫口回答：“是啊，是啊！自從老三家那個賤人終止了。”</br> 終止了啥？</br> 崔五姑說到這兒后，猛地意識到了什么，抬手慌忙捂住了嘴。</br> 卻已經晚了。</br> “五姑，二姑，伯母，四嬸。看在我們以前是親人的份上，我最后一次把你們當長輩來稱呼。”</br> 崔向東掃視著崔五姑等人，語氣平靜：“今天過后，我們就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如果，讓我聽到誰再罵我媽。我現在想把崔家徹底搞死，并不是太難的事。如果誰要是不信。”</br> 他說到這兒，聲音猛地嚴厲：“那就試試！”</br> 崔五姑等人猛地打了個冷顫。</br> 崔向東半轉身，快步走下了人行道，開門上車：“剛哥，開車。”</br> 車子啟動，迅速消失在了遠處。</br> “該死的白眼狼！”</br> 崔五姑恨恨的跺腳，指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破口大罵：“我們崔家，怎么能養出這樣一個六親不認的東西來啊？我呸！真以為沒有了你，我們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br> 崔二姑等人，也紛紛對著車子消失的方向，極盡惡毒之詞。</br> 崔家迅速沒落后的強烈反差，讓她們的心態徹底失衡，即便拉下臉來對崔向東低頭，心卻不誠。</br> 心不誠，則不靈啊。</br> 還有可能會遭遇，進一步的打擊。</br> 路邊的一輛車上。</br> 有人拿起了電話，語氣恭敬的說：“小姑姑，我是秦雷。按照您的吩咐，我跟隨小姑父的車子，來到百貨大樓附近時，果然看到崔家的女人，攔住了小姑父的車子。現在，小姑父已經走了，她們在跳著腳的罵街。”</br> “嗯，我知道了。秦雷，你回來吧。”</br> 秦襲人放下了電話，看向了坐在書桌后的秦老：“爸，既然崔家的人這么不識抬舉，那我就不客氣了。崔向東不好做的事，我來代替他做。”</br> “好。”</br> 秦老緩緩的點頭，拿起話筒撥號。</br> 很快，電話通了。</br> “呵呵，小馬啊，我是秦萬勝。呵呵，過年好，過年好。”</br> 秦老和小馬寒暄兩句后，話鋒一轉：“小馬啊，我聽說崔家老五姑娘的丈夫孫祥，現在國稅那邊的工作比較勞累？呵呵，雖說孫祥年富力強，但也不能讓他太過操勞。嗯，嗯。小馬啊，等有空了來家里坐坐。唉，眨眼間就二十年過去了。多想一覺醒來，我還是在單位啊，你還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小秘書。”</br> 又和小馬寒暄了幾句后，秦老放下了話筒。</br> 再次撥號：“水利的張文峰嗎？我是秦萬勝！哈，哈哈！你小子再過幾年，也要退了吧？好好，我當然是過年好了。我給你打電話，可不是給你小子拜年。有事讓你幫忙。呵呵，是這樣的。聽說崔家老二姑娘的丈夫王熙明，是你手下的兵？”</br> 看著打電話的父親，秦襲人神色恬靜。</br> 就像最乖巧懂事的乖乖女，一點都不滅絕。</br> 嘟嘟——</br> 苑婉芝的書房內，書桌上的座機響起時，蕭錯剛好推門進來。</br> 紅唇上叼著香煙，正在低頭看一張照片的苑婉芝，看到女兒不敲門就進來后，立即秀眉皺起，看似隨意的把那張照片放在抽屜里，又把香煙掐滅在了煙灰缸里，才淡淡地說：“豬豬，下次進書房，記得敲門。”</br> 一個晚上，就憔悴的不成樣子的蕭錯，默默的點頭，坐在了書桌對面的椅子上。</br> 苑婉芝這才拿起話筒：“哪位？”</br> “二嬸，是我，大勇。”</br> 大勇，是蕭家旁系子弟中的一個后起之秀。</br> 他當前，即便是站在街頭上給苑婉芝打電話，也是下意識的微微欠身：“按照您的吩咐，我從早上就盯梢崔家那邊的動靜。正如您所料，崔家的幾個女人，攔住了崔先生的車子。我假裝路人經過她們身邊時，她們正在大罵崔先生是白眼狼。”</br> “好，我知道了。你回來吧。”</br> 苑婉芝放下話筒，眼皮子微微抬起，看了眼蕭錯，手指撥號。</br> 電話通了。</br> 苑婉芝語氣柔和：“水利的文峰同志嗎？我是蕭家的苑婉芝。嗯，過年好。呵呵，我過年給你打電話，可不是單純的給你拜年。就是要麻煩你，幫我一個忙。是這樣的，燕京崔家的老二女婿王熙明，就是你手下的兵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