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寧怔住,漂亮的小鹿眼直直地瞅著顧南音。</br> 只覺得這孩子比沈鳶還虎。</br> 僵了片刻。</br> 她把手從顧南音手里抽出來,冷靜地說:“抱歉,我不是你嫂子,你認錯人了。”</br> 顧南音看看蘇婳,再瞅瞅秦野,“沒錯呀,我嫂子說你是野哥的女朋友。野哥的女朋友,可不就是我嫂子嘛。”</br> 女朋友?</br> 鹿寧沒想到蘇婳看外表清清雅雅,正正經經的,居然也悶著調皮。</br> 才認識幾天,怎么就成女朋友了?</br> 鹿寧用眼角余光瞟一眼秦野。</br> 見秦野也正看在看她。</br> 四目相對。</br> 鹿寧急忙收回視線,對顧南音說:“我和秦先生就是認識,工作原因接觸了幾次,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br> 顧南音俏俏一笑,“早晚的事,你這個嫂子,我認定了!”</br> 鹿寧忍不住笑了。</br> 這小姑娘,又虎又萌,霸道得有點可愛。</br> 秦姝喊道:“快坐下吃飯吧。”</br> 顧南音卻不坐。</br> 吃飯哪有新嫂子重要啊。</br> 她杵在桌邊,大眼睛骨骨碌碌地打量著鹿寧,越看越滿意。</br> 這個新嫂子外形清清爽爽,干凈利落,不裝不作,身上散發(fā)出一種很能打的氣場。</br> 是她喜歡的類型之一。</br> 顧南音睫毛一眨,計上心來,“我怎么覺得你年紀不大呢,你該不會比我還小吧?”</br> 鹿寧如實說:“我二十四歲。”</br> 顧南音一拍桌子,“好巧,我也二十四歲!你哪天出生的?”</br> “12月21。”</br> “我的天!我也是12月21,緣分吶!你是白天出生還是晚上?”</br> 鹿寧淡笑,“早上。”</br> 顧南音松了口氣,拍拍胸口,“幸好我是晚上出生,老幺的地位差點不保!”</br> 說罷,她朝秦野瞟了一眼。</br> 那意思,看我厲害吧,嫂子的生日,幫你問出來了,記住了嗎?</br> 秦野朝她微微點一頭,表示記下了。</br> 面上平淡如常,心里卻很感激。</br> 自打顧南音來了后,整個飯局氣氛活躍了不少。</br> 鹿寧不讓叫嫂子,她就一口一個寧姐,寧姐長,寧姐短,一會兒給她夾菜,一會兒給她添茶,甜得讓她渾身發(fā)癢。</br> 鹿父不動聲色地旁觀著這一切,愣是沒搞清楚秦野和這群人的關系。</br> 秦野姓秦,顧南音姓顧。</br> 顧南音喊秦野“野哥”。</br> 倆人應該就是朋友。</br> 可看他們幾人,關系又挺好,親密無間的,好得像一家人一樣。</br> 中途。</br> 鹿父借著出去打電話,繞到前臺接賬,被告知早就結過了,應該是秦姝出來接電話時,結的。</br> 吃罷飯后,眾人乘電梯下樓。</br> 出了酒店,各自要上車。</br> 顧南音推著秦野,“野哥,你開車送送我寧姐。”</br> 秦野來的時候,開的是秦姝的車。</br> 顧南音看到了,把自己的車鑰匙塞給他,“開我的車送。”</br> 鹿寧不喜歡麻煩別人,“我坐我爸的車來的,不用送。”</br> 顧南音哪里肯放過這么好的機會?</br> “坐我的車吧,我的車香。”她一手拉著秦野,一手拉著鹿寧,硬是把兩人塞進自己的車里。</br> 她開的是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跑車。</br> 跑車為了適應超高速狀態(tài)下的風阻,車身比較低,外形玲瓏,乘坐空間也窄。</br> 秦野個高腿長,坐在里面挺憋屈的。</br> 不過能和鹿寧獨處,這點憋屈算什么?</br> 他調了下座椅,開始研究跑車怎么開,生怕出糗。</br> 鹿寧隔著車窗,看看父親,見他臉色不太好看。</br> 她說:“爸,你去忙吧,回頭再好好跟你解釋。”</br> 鹿父嗯一聲,轉身就走。</br> 秦野發(fā)動車子,問鹿寧:“去哪?”</br> “送我回家吧,今天休假。”</br> 話音剛落,秦野手機來信息了:哥,請寧姐看電影,盡量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勇敢地邁出追妻第一步!</br> “妻”這個字眼,讓秦野心跳加快了幾下。</br> 他偏頭看向鹿寧,克制住心跳,“喜歡看電影嗎?”</br> 鹿寧一頓,“大白天的,看什么電影?”</br> 秦野收回視線,握著大紅色的方向盤,沉聲說:“白天也可以看電影的。”</br> 顧南音短信又來了:看恐怖片,恐怖片有利于感情升溫!</br> 秦野掃一眼短信,問鹿寧:“恐怖片你喜歡看嗎?”</br> 鹿寧見他高高大大一漢子,卻小心翼翼的,請人看個電影,還得先瞅瞅手機,不由得生了惻忍之心,“可以。”</br> “想看什么?”</br> “都行。”</br> 兩人就近找了家電影院。</br> 長這么大,秦野還是第一次來影院。</br> 要不是顧南音在線教學,他都不知道,電影院還分大包,中包和小包。</br> 訂了個小包,選了部恐怖片。</br> 是很老的一部恐怖片了,名叫《驅魔人》。</br> 顧南音告訴他,記得買爆米花、瓜子和飲料,女孩子都喜歡。</br> 秦野去買。</br> 鹿寧阻止道:“我不吃零食,也不愛喝飲料,不用買。”</br> 兩人走進可容四個人的小包。</br> 大白天的,沒人,兩人包場了。</br> 電影里的角色造型,挺瘆人的,氣氛也搞得很恐怖。</br> 換了普通人,早就嚇得鬼哭狼嚎了。</br> 秦野卻很冷靜。</br> 對于十幾歲就開始下墓,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他來說,這算什么?</br> 記得剛開始下墓時,他好像是十三歲。</br> 當時是很害怕,生怕棺材里的死尸,變成僵尸,把他帶走。</br> 后來久而久之,就麻木了。</br> 他偏頭看向鹿寧,“怕嗎?”</br> 鹿寧比他還冷靜,“不怕。”</br> 秦野頓住。</br> 南音說看恐怖片,有利于感情升溫,不知該怎么升?</br> 他憋了幾秒,“為什么不怕?”</br> 鹿寧淡笑,“我是異能部隊的,負責處理一些靈異事件,并進行封鎖消息,以免引起民眾恐慌。那是真槍實彈的,電影上這些虛頭巴腦的,有什么好怕的?”</br> 秦野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br> 就這樣,兩人十分冷靜地在電影院坐了兩個小時。</br> 明明是很恐怖的電影,據(jù)說曾經嚇死過人。</br> 可兩人卻看得波瀾不驚,全程像看新聞聯(lián)播一樣,面無表情。</br> 這家電影院,開了十幾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顧客,明明一男一女開了小包,卻啥也不做,手都不拉,只一本正經地盯著大屏幕看。</br> 對得起高昂的票價嗎?</br> 從電影院里出來。</br> 顧南音發(fā)信息:親哥,寧姐有沒有嚇得鉆進你懷里?</br> 秦野回道:沒有。</br> 顧南音:不會吧,寧姐是不是女人?</br> 秦野:當然是。</br> 過了一會兒,顧南音又發(fā)來信息:要不你們倆去游泳吧,游泳也有利于感情升溫。</br> 秦野實在問不出口。</br> 游泳要穿泳衣,和赤裸相對有什么差別?</br> 何況他手臂和后背上還有疤,怕被鹿寧看到,再多想。</br> 上車后。</br> 鹿寧拉過安全帶系上,“偷襲你的那幫人查出來了,是當?shù)氐钠ψ樱f是收錢辦事。讓他們辦事的人,他們也不知道,通過線人接的單,你小心點。”</br> 秦野知道是誰。</br> 他發(fā)動車子,“好。”</br> “有需要幫忙的說一聲。”</br> “謝謝。”</br> 秦野打開導航,“送你回家嗎?”</br> “行。”鹿寧報了住址。</br> 開車來到鹿家所住的小區(qū)。</br> 是一所環(huán)境清雅的中高檔住宅小區(qū),看外觀并不豪華,卻很舒服,周圍環(huán)境也安靜。</br> 鹿寧道了聲謝,推開車門下車。</br> 秦野跟著下去。</br> 太陽西斜,晚霞滿天,耳邊傳來婉轉的鳥叫聲,空氣清新,鮮花盛開。</br> 一切都美得像夢境。</br> 夏天的風吹過人的臉龐,有點熱,秦野的心比風更熱。</br> 和鹿寧并肩往前走,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劇烈。</br> “叮!”</br> 顧南音的信息又來了:親哥,找機會吻她。</br> 秦野偏頭看著鹿寧緋紅的唇角。</br> 吻她?</br> 太早了,才認識幾天,就去吻她,會打起來的。</br> 上次摔她那一跤,他愧疚到現(xiàn)在。</br> 不能吻,牽手總行嗎?</br> 秦野鼓足勇氣,把手往她的手邊靠了靠,想握,又覺得太刻意,收回來。</br> 過了一秒,又試探地伸出去,就差那么一毫米。</br> 他垂眸看著她的手,握還是不握?</br> 心一橫,他豁出去了,就要去握。</br> 眼瞅著就要握上去,鹿寧忽然開口:“我……”</br> 秦野急忙收回手。</br> 鹿寧察覺到了,撲哧笑出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